人生多少個年華就在不經意間將最繁華的那朵煙花釋放?因為年輕,沒有見識過更絢麗的風景,眼前的憂郁就成了最高的山,爬山過程中碰巧有人走累了,聽你一兩句嘮叨,你就認為這是最美的,最善良。就把手上珍藏的煙花為她綻放。放過了才發現,操,人家根本看的不是煙花,是你屁股底下那個熱乎乎的坐墊。
王惪凡光著膀子腆著肚子,在老婆孩子都睡下之后,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面,習慣性的打開瀏覽器,一遍遍的刷著那些無聊的新聞,看著好像永遠浮在云端的IT業界,這曾經是他所向往并期望投身的,然而他讀碩士階段,導師是一個中老年大叔,對于理論一竅不通,完全沒法指導王惪凡,讓他放任自流,最后論文在王惪凡自己絞盡腦汁之后也得了個優秀獎,但他的內心總是有些不甘,覺得自己沒有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碩士畢業后不可避免的在建筑設計公司做了幾個項目,前后一年多,大腿一拍,決定去考博士。這次下定決心要選一個新銳博導,走在時代前沿那種,以圓自己新奇之夢。可惜博導對他不感冒,定了一個讓王惪凡倒吸一口冷氣的研究方向,就不再管他了。王惪凡一步步的開始深入這個題目的方向,一步步遠離自己當初的熱情,直到完全沒有熱情之后,王惪凡突然發現自己寫不下去了,這個論文憋不出來了,話和想法都在嘴邊,但就是無法整理到論文中去。就像手槍被什么奇怪的詛咒卡住了,雖然子彈和槍膛都沒有問題,但就是射不出子彈,眼看著靶子在前面,無法做出任何動靜。這噩夢一樣的不知所措徹底擊倒了王惪凡。他曾經覺得自己不算蠢,努力一下至少應該小有成就,剛畢業的時候,在北京混過一段時間,僅僅一年,就在所在的行業內小有名氣,可惜那也是他最輝煌的時刻。那年過后,他為了當時在本科階段認識并確定關系的女朋友來到廣州。然后就是上文了。
王惪凡擼了一下火貓,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性動作。他有個很好的朋友,偶爾會在火貓做一下網絡游戲直播,王惪凡是他唯一的觀眾。幾年前,這個朋友在要不要跟老婆回西部老家的問題上,曾經跟王惪凡發過牢騷。王惪凡義正言辭的覺得,男人怎么能跟老婆走,并嚴厲否定了朋友的唯一一絲念頭,然后朋友離婚了,獨自一人留在杭州,房子和錢都歸了曾經的老婆——現在的前妻。他的前妻帶著有些語言障礙的孩子回了西安,一邊康復一邊生活,并逐漸斷了消息。好多年后,王惪凡才想明白,自己當初給朋友的否定,其實正是對自己的否定。10年前,自己一個北方小伙,來到南方,想跟老婆在這個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做出點什么來,結果除了肚子,再也沒弄出什么豐滿的地方。一架裝滿油亟待起飛的戰斗機,撞在了軟綿綿的云氣團上,慢慢生了銹。除了不時回憶曾經的輝煌,剩下的就是悶熱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