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紅衣。”
好熟悉的名字啊,可惜自己想不起來在哪里聽到過?
已經(jīng)恢復(fù)鎮(zhèn)定的公子手牽一匹瘦馬,與那紅衣女子并排走在那荒原古道上。
牽馬公子看著紅衣女子一襲紅衣,與她的名字相得益彰,雅而不俗,不由的贊嘆道:“好名字”。
舊人只待故人逢,新人卻不識舊人心。
舊人心心念念,緣來再續(xù),驚喜的不是相遇而是重逢,可是重逢后卻是陌生的等待,等待還要三百年。
一身紅衣的女子眼睛漏出一絲的悲哀,轉(zhuǎn)瞬即逝,心里想到:“他的前世的記憶都不存在了,他不記得我了嗎?”
雨過天晴,余陽乍現(xiàn),卻是華燈將上時。
兩人一起看著那幾縷夕陽的余暉,緩緩前行,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既不生疏也不親密。
“姑娘,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請說。”
“我此次行程的目的只有我南方家鄉(xiāng)的幾個朋友和父母知道,我從未與別人說過,紅衣姑娘為何知道我此次前行的目的是從軍?”
紅衣女子柔柔的看著他,笑了笑說道:“這也不難,公子一身南方人的裝束,風(fēng)塵仆仆的前往北方,如今北方各地戰(zhàn)事不斷,尋常百姓都已逃離南方,投靠朋友親戚,北境已經(jīng)是十室九空,現(xiàn)今前往北方的人都不可能是尋找故交或者親戚的,經(jīng)商的,很多北上的人是懷著一腔熱血從軍殺敵的,所以我就推斷公子是要前去北方從軍的。”
“姑娘好心智,真是秀外慧中。姑娘此次前往北方可是為何?”
“既見一位故人,亦尋一故地。”紅衣女子說完便不再言,面色黯然有所思。
兩人不知行了多久,直到濃沉的夜幕即使舉著火把也劃啦不開時,他們找到了一個荒原中的孤寂客棧,客棧兩字門外掛著四只大紅的燈籠,燈籠上書寫“八方客棧”蒼勁有力,就像那遼闊的黑夜大海之中的希望的燈塔給看見的人帶去一絲安穩(wěn)。
牽馬的公子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今晚終于可以不用再露宿野外了。
進的客棧來,客棧里燈火通明,一陣的熱鬧之聲。不大的客棧大廳只能放下十幾張的桌子,現(xiàn)今已經(jīng)坐滿的了吃飯喝酒劃拳的投宿人。
一位俊俏的小娘子,身著一身的青色的碎花的抹胸的綢緞長裙,外披一件淺色薄紗,酥胸半漏,那一抹的白皙波濤洶涌甚是惹眼,于經(jīng)過之處惹得那些饑渴的漢子垂涎三尺,當(dāng)真是英雄易過生死險,卻是難過女子胸前一抹四兩白。
那小娘子看到有人從門口進來,立馬眼角媚笑,風(fēng)擺楊柳,步履婀娜朝著兩人飄來,人未到卻是媚聲已到:“吆!好俊俏的公子啊,這俊俏的公子是要留宿嗎?”
“我要兩間客房。”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們客棧就剩下一間客房了。”嫵媚小娘子已經(jīng)到了兩人的跟前,只在那紅衣女子的臉上一掃而過,漏出一抹此女子比自己臉好看的嫉妒的神色后,卻是在那公子臉上細細的打量一遍又一遍,這公子哥實在俊俏,比我家那位老不死的嫩多了。
“這?只剩一間房,兩人住一間房,我倒是沒意見,可是男女住一間房,對于女子的清白聲譽總有所玷污的....,姑娘你看有沒有柴房什么的可以讓我棲身一晚,也是可以的。”
“這么俊俏的公子,怎么能住柴房呢?那可豈不是白珠暗投,我心有不仁啊。那這樣吧,我吃吃虧,我讓出我的房間,晚上公子你就住我的房間。”說罷,這俊俏的小娘子盈步細挪,移至面有難色的公子身前,一抹白皙的咸豬手狠狠的在那公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隨后一陣清朗的笑聲哈哈的笑起,花枝亂顫。
以前經(jīng)常挑釁別家姑娘的紈绔公子,一臉的震驚,想不到玩鷹的被鷹捉了屁股,在這北方的客棧,被一位小娘子老道的占了便宜。
吃驚的的公子哥,才是紅著臉,隨即望著小娘子的胸前波濤洶涌的一抹白,饞意上涌,將計就計道:“姑娘既然如此的熱情,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想必這姑娘的閨房那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我有此幸,自當(dāng)去體驗一番。”
站在公子一直一言不發(fā)的紅衣女子,眼神里有一絲的慍色。“不必了,一間房就一間房,我本事江湖人,沒有那么多的講究,自古有言‘清者自清'。姑娘你只管開房吧!”
俊俏公子也不好的再過于輕佻,人生地不熟的,謹慎一些也是好的,便識趣的說道:“那就依紅衣姑娘所言,開一間房好了。”
“那老不死的,趕緊開一間房,送兩位貴客上去休息。”俊俏小娘子朝那柜臺的一位瘦高個的男子喊道。
住處已有著落,兩人安放好行李后,一番梳洗,下的樓來找些吃食填飽肚子。
菜是北方的家常菜,滋味十足,才動三兩筷子,卻聽見外面滾滾悶雷聲響起,再聽是已到門外的馬蹄聲。客棧緊閉的大門被人用腳蠻力的踹開,門板立時如那薄脆的紙張四分五裂,嚇的客棧里的人一陣的愣怔,頓時都看著門口,鴉雀無聲。
一位身著黑色的鎧甲的虎背熊腰的軍人手持一把帶血的三尺三的柳葉鋼刀,一臉的兇色進入眾人的眼簾。這人不怒自威,一身的戾氣,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遍后,徑自走到里的最近的餐桌之前,不顧形象的抓起那桌上的所剩的牛肉的狼吞虎咽起來,揮揮手,隨即四五個同樣裝束的軍人呼啦一下走了進來,開始不客氣的哄搶眾人面前的食物。
俊俏的小娘子能在荒郊野外開起酒店,絕非凡人,一番的察言觀色后,手持一壇酒,又是眉目含媚的盈步前移,走向那期初走進來的軍人,倒了一碗酒:“我說這位軍爺,你們這是怎么了?看你們的都是一臉的風(fēng)塵仆仆,饑不擇食的,小娘子我實在是看著心疼啊。”
“哎....,別提了,昨晚北境暮鬼偷襲甘州城,荊州城失陷了,臨近的荊州伏虎大將軍連夜馳援,不成想路上遇襲,大將軍戰(zhàn)死,荊州也失陷了。我們是大將軍麾下虎威營的,三千弟兄就剩我們幾個了,我們不想死,只得南下逃命。”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驚的眾人頭皮發(fā)麻。
這甘州和荊州可是舜國北方的重要軍事重鎮(zhèn),對于阻擋百年之前在極北之地出現(xiàn)的暮鬼南下有著重要作用,自古以來,這甘荊兩城穩(wěn),則舜國安,中州穩(wěn)。這如今荊甘兩城失,到時暮鬼南下,五百里荒原將無險可守,只到五百里荒原的南邊的燕山十六州才可以有山可據(jù),有險可守。
南邊而來的公子想要從軍去,且是想去甘州從軍,可是甘州失陷,伏虎將軍戰(zhàn)死,那么自己從軍只為的心中愛慕的伏虎將軍之女伏紅梅境遇可是如何呢?
這位公子很是憂心忡忡。于是站起身,走到那正在吃喝的軍人跟前鞠了一躬道:“將軍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將軍可愿告之。”
很顯然這位粗獷的軍人不似對那美貌的小娘子的一般客氣,不耐煩的說道:“有屁快放!”
“我曾與那伏虎將軍之女伏紅梅是故交。軍爺可知那伏姑娘的下落?”
“哎!也戰(zhàn)死了,與伏虎將軍一塊戰(zhàn)死在城外了,當(dāng)時她就在我的眼前,率領(lǐng)我們突圍之時,身中數(shù)箭,自己盡數(shù)折去后,與那暮鬼廝殺起來,最后氣力衰退,被幾個手持長矛的暮鬼活活頂死在城墻上,死不瞑目啊。”說道這里,那已經(jīng)是看慣生死的漢子也不由的兩淚眾橫,一聲長嘆。
巾幗不讓須眉,有巾幗英雄力戰(zhàn)而死,可叫舜國須眉男兒勠力同心!可讓貪生怕死徒頷首羞顏!
聽此噩耗的公子一臉的悲傷,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黯然無語,心里默默希冀,那南下的北方魂兒風(fēng)所依,將那伏姑娘的魂魄送往那安詳之地。
酒足飯飽之后,這五六名男子雖是對那酥胸半漏,胸前一片春色的俏麗老板娘依依不舍,但還是活命最重要,揩了一把油后,又連夜馬不停蹄的南下逃命而去。臨走之時不忘搜刮盡眾人身上的盤纏,并對驚恐呆坐的眾人說道:“能逃的就趕緊逃吧,隨后會有無數(shù)的流民敗兵南下而來。流民匪兵甚于虎,比我們有良心的沒有幾個,到時候你們的小命都怕保不住了。”
才剛說完,大廳的客人便作鳥獸散,連夜南下而去。
從那客棧里面出來兩人,一位紅衣,一位白衣。兩人走的極慢。一位憂心忡忡,一位面容平靜,若無其事。
那憂郁公子哥此時不知道該去哪里了,從軍已經(jīng)不可能了,回去只會讓家鄉(xiāng)人恥笑,況且他也不想回去再過那放蕩的生活,他想要像那伏姑娘那樣的馳騁疆場,最后就是戰(zhàn)死,雖是慘烈,也是死得其所,也是一種榮耀。
紅衣姑娘看著這個面色黯然的讓自己心有羈絆的人,平波之中一串滴水清音道:“公子既然有報國之志,我不忍公子的抱負埋沒,愿幫公子一把。”
“如何幫我?”公子疑惑之中卻是感激之情,看著這位紅衣女子。
“我要去的故地是龍虎山。公子可隨我去。”
“何為?”
“取劍,取那山底冰火潭的忘憂劍。”
........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離離合合,顛沛流離百年又要回到初始的地方。
可悲?
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