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篇有關西安吃喝玩樂的原創文章?看到題目要求,我立馬一個頭兩個大,對于我這種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來說,我如何寫出一篇有關西安人民瀟灑愉快的吃喝玩樂的原創文章啊,想了半天,這個要求,我能滿足的也就四個字:原創和文章;手動再見%¥&*#……
因為作為一枚身高不足160,體重徘徊在45kg左右,在18歲以前永遠只吃一種主食叫做米飯的南方妹咂,在初到西安的時候,著實理解不了對我而言簡直神一樣存在的西安吃食啊。
我無法理解,
豆腐腦不放糖,特么加辣椒的啊……
土豆燉菜花燉胡蘿卜外加肉丸子勾粉芡的胡辣湯,硬菜,居然是早餐啊……
幸好泡饃不是早餐,不然真要刷新寶寶的世界觀了……(不過俺大武漢一大早吃熱干面和蘭州人民有的拼)
好好的一袋面粉,硬要放水里洗,居然還洗出來兩部分不同的食材,一部分融化的面漿,還要放到蒸籠里蒸,出來就變成了一張張的皮子,剩下來的不可溶的,就是面筋了,真心不敢相信,第一份被做成涼皮的面粉,到底經歷了什么;
肉就是肉么,明明被包在餅里面,偏要叫個肉夾饃,是誰起的名,你出來,我保證不打你……
一碗比我兩只手加起來還要大的面,只放數的清的幾根青菜,潑點油,居然能吃的那么香,謎一樣的陜西人……
辣椒面,澆上熱油,粘上饃饃,直接就下肚了,我只好目瞪口呆然后默默走開……
無數陜西漢子米飯三碗下肚后,告訴我,哎,莫吃飽,還不如一碗面來的實在;對南方人來說,米飯才是正經飯,下碗掛面是不得已的湊活好嗎?再一次刷新世界觀。
南方人炒米飯是炒出了名堂,最有名的叫揚州炒飯,在多元化的西安各大街小巷都能吃到,但是西安人炒的花樣多啊,炒細面不算啥,人家有炒拉條子,不過不管是細面還是拉條子,總歸還是面條吧啊,可是別以為陜西人的創造只局限于面條這種形狀,人家還可以炒饃花啊,白胖胖的蒸饃,放干了,掰成小塊塊,放鍋里,和米飯一起炒啊,你吃過沒?別說吃過,我連聽都沒聽過啊,第一次吃的時候,還真是覺得無法形容,獨特,太獨特了。
說到麻什,對于這種神奇的食物,我一定要費一些筆墨的,雖說都是面做的,但是這種形態的面食,讓我實在無法理解陜西人的耐心,得先把面先揉好,發好,再搓成小條條,再從小條條上揪下來一小段,再從小段段上掐下來一小團,再用大拇指捻成一個一個的空心小圈圈,OMG,光寫出來我就已經覺得木亂,吃吃是可以的,做,就算了吧……
暫且不說耐心,就說說創新意識和開發能力吧,那才是杠杠的啊,先前說到的油潑面、麻什就不說了,光是用面粉,能整出來無數種面食的花樣啊,扯面了,揪面片了,軟面了,biangbiang面了,蘸水面了,臘汁肉面了,菠菜面,蒜蘸面,西紅柿雞蛋面了,臊子面了(肉臊子素臊子),旗花面,說實在的,我已經暈了,哪個是面的形態哪個又是面的做法,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陜西人就是這么牛掰,好嗎?給你一個大寫的服字。
可是,看到這個可是,你一定知道,寫作的套路在這里體現的淋漓盡致,出現可是兩字,一定是文章的重要轉折到了,不錯:
縱然有以上種種種種我難以置信的所見所聞所食,讓人更難以置信的卻是,我已經在這個城市呆了14年之久;
從最初的學校食堂,只光顧米飯窗口,到慢慢嘗試徘徊在清真食堂的胡辣湯前,發現,把坨坨饃掰碎泡進去,是從未有過的人生體驗,別有一番滋味;再到小攤上必點的一碗,涼皮,四個字:辣子醋多,女生最愛,不是嗎,還要配上冰峰肉夾饃,經典小套餐,給座金山也不換呀;熱米皮也已經成為我取代熱干面的新寵,那香香的辣椒油,那美味,無法描述;再到在面館輕描淡寫的要一碗岐山臊子面,這酸爽,統一老壇酸菜弱爆了好嗎?再到蘸水面過橋米線一樣吃的不亦樂乎,和對面的閨蜜對視一個眼神就明白了,異口同聲:老板,再下兩根面;一碗棍棍面,撒上辣椒面蔥花,最期待的,就是熱油澆下去的那一聲刺啦,別提多刺激了,只吃面沒有青菜也會發出好香的感慨;蒜蘸面多放蒜,吃完再尷尬的找綠箭,這樣的經歷,你有過嗎?發展到最后,饞了,一言不合就下廚房,揉一團面粉,搟一桌面皮,調一碗愛吃的三鮮餡,下一碗熱騰騰的酸湯餃子,出鍋后撒上蝦皮香菜,淋上香油外加岐山醋,連湯都滿足的喝完……
14年了,是我的胃慢慢接受了西安的面,還是西安的面,耐心的包容了我,等待了我?
已無法得知,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想起畢業那年,舍友,一個172高的本地妹子,某一天無意中拿著我們的手機擺到桌上,玩笑一般的說到:這是你的手機,這是我的手機,手機放一起,咱倆以后也在一起,突然眼淚就毫無征兆的出來了,她說:華華紙,你不要回老家好不好?你留在西安好不好?
想起和老公相戀的那一年,我說,如果我考研成功,就不會留在這里了,他說,幸好沒成功,我打他,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他依然笑著且滿足的說:要是考研成功了,估計也沒我什么事了;
想起同事兼閨蜜,她說,我來應聘且留下,真的很大程度是因為你在,有緣千里來相會,也可以是友情呢;
想起婆婆為我回家過年準備了好多干面片和玉米疹子,囑咐我帶給媽媽,因為媽媽胃不好,大夫說多吃面食和粗糧;
想起在西安的種種,往事一幕幕重演,不禁無效感慨涌上心頭……
其實不想煽情,作為一個兼具文藝青年氣場和神經逗逼特質的獅子座矛盾體,我是不太善于煽情的;
可是,有些情,不用煽,已然存在;
已經忘了當初為何選擇留下,也不用去管已經落地生根發芽多久,14年了,西安,對我而言,早已不是距家千里之外的一個求學地,也早已不是寒暑往返四次的一個略微熟悉的城市,他已然是我的家,因為這里有我人生最好年華收獲的友情,最好年華遇到的最完美溫暖的愛情,他成就了我家庭親情的羈絆,更有我血脈的延續,還有,吃食的改良試驗田;
油潑面單吃已經足夠香,我也可以炒上兩盤小菜,錦上添花,公公婆婆一家人圍坐一起,吸溜面,夾著菜,毫不違和;婆婆做涼調蓮菜香脆可口,是我在家從未嘗試過的做法,但是老公也會時不時提醒我,周末了,該做一頓排骨燉藕湯暖暖胃了;過年一家人圍著爐子炸丸子,蒸碗子,剛出鍋時偷吃的我同時也不忘炸上一盤湖北特色的藕夾,然后被串門的親戚小朋友一搶而空;帶魚吃膩了,看春晚的時候,來盤臘魚干當零食吧;去看老公的老外婆,帶上一盒孝感麻糖,純芝麻,倍香,沒有牙?含著吃唄,不比德懋恭的水晶餅口感差吧;
南轅雖北轍,橘雖生淮北為枳,但只要有心,只要有情,北方橘子,一樣挺甜的,南北結合物,我的寶貝女兒佳佳,只三歲已經可以在陜西話普通話間切換自如,偶爾還會要求我給她教上幾句湖北話,和湖北的外公外婆打個電話,諞一諞閑傳……
幼時長在湖北的我,似水年華時學在西安的我,風華正茂時愛在西安的我,到如今而立之年的我,有了兩地家,承了兩地情,有更多的牽掛,更多的責任,驀然回首,才發現14年了,兩地食,在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