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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如果有人要你在考試中作弊,怎么辦?”阿興在金他們下晚自修時來到了教室。
“那怎么行,一作弊就是輸啊!”金總是很激動,忘記了她成熟女人的誓言。
“如果那人假如是班主任或者訓導主任之類的親戚呢?”
“那也不行,憑什么要我付出,我又沒有得到他的好處,何況這是決定人生命運的事情,而且哪來那么多親戚啊。”金說得很現實,使阿興想起訓導主任的女兒在上海一所著名的大學讀書和她錦繡的前程。
兩人一邊聊一邊來到了學校的草地上,就像運動會時那樣,走在路上的阿興向金透露了他的難處。城市射燈發出的光在天空產生了“丁達爾現象”,光柱像極了孫猴子的金箍棒。
“哎,真的好煩。”金很少看見阿興這樣苦悶,“阿興,是誰向你提出這么愚蠢的問題來為難你?”
“吳道懷”阿興很冷靜地答道。
金聽了如五雷轟頂,這三個字像一盆冷水澆在他的心口上,在她眼中訓導主任是那樣和藹可親和剛正不阿,“怎么會是他,他要你幫誰?”
“天奇”阿興無奈地望著靜謐的天空,他也有著和金一樣的想法。“他說天奇是他親戚,希望我能幫他這個忙。”
“天奇不是老訓導主任的親戚嗎?以前我們班上的人都知道,要不然他是進不了貴族學校的,他的成績實在太差了,同樣也進不了一類班。”這一句話使阿興想到天奇每次見到吳道懷都是那么陌生,并不像有什么親戚關系。
“偽君子”阿興的口里惡狠狠地蹦出了三個字,然后憤怒地罵道:“狗人、”“畜生”、“虛偽”。金擔心地問道:“怎么辦?”
“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金背著包站了起來:“你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放心好了,我只想靜一下。”阿興的回答很無力,“對了,不要對任何人說,再見。”“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地從書包里翻出一分雜志,那是最新一期的關于飛碟雜志,“希望這對你有用,拜拜。”
“謝謝。”金不放心地又望了眼睡在草地上望著天出神的阿興。
夜,習慣了沉默,但羔羊不再緘默。
在郊外一個豪華的別墅里,想來想去的天盛最終還是撥通了兒子的手機。下晚自修,早早回到家的天奇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父親,客廳電視機的聲音開著很大,播放著亂七八糟的廣告,天盛的眼睛卻死死地盯在眼前的茶幾。天奇抱怨道:“爸,我回來了,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叫我回來,事情辦得怎樣?”
“什么,哦,回來了。“天盛如同從夢中驚醒,”你說什么?”
“我說你事情辦得怎樣了。”
“你是說阿興啊,那小子有些不大愿意。”“不可能吧,有錢不賺。”天奇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吳道懷現在似乎也不太聽話了,他竟然向我抱怨錢少,我懷疑他另有企圖,或者看樣子他有新的合伙人。”
“要不要我找人去警告一下阿興。”天奇回想起在運動會上自己輸給阿興的情景。“可以,不過他答應就算了,這事你去處理吧,明天我還要請公安局的人吃飯。”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辦。”
天奇騎著摩托車來到了娛樂城,坐到吧臺前喝著悶酒,想著怎么對付阿興,又想到了阿興在讓自己在雪妮面前是多么沒有面子。
“怎么了,天大少爺,一個人喝悶酒。”豪哥見天奇滿臉愁容,離開了自己在角落的一個座位,起身來到了天奇的身邊,他的臉立刻滿臉堆笑。“再來兩杯。”豪哥對吧臺的服務生說道,然后坐到了天奇旁邊的座位上。“你可好久沒來了,看你愁眉苦臉的,是不是有麻煩,看我能不能幫你?”
“我想打個人”
“誰?”
“我女朋友班上的。”
“為什么,怎么女朋友被搶了啊?”
“你不要問了,沒有原因,就看他不爽,什么都跟我爭。”天奇喝了一大口。“我就喜歡你這樣,好,我幫你。”豪哥回答的也很爽快。
天奇剛才還為怎么和豪哥說而發愁,對豪哥這么講義氣油然升起一種佩服之情。“不要把事情弄大了。”天奇的眼睛發出了異樣的光。“不會的,玩玩而已。”豪哥把酒一口干了。
吳道懷今晚又一個人步行回家,他經常工作到學生下了晚自修,也常常以走路來釋放自己的壓力。他想著自己是和豪哥還是和天盛合作,雖然豪哥的這次出價更高,但他不想拆散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他彎著腰慢慢地走到了那座橫跨新舊城區的橋,苦苦地思索著。城市的夜里景觀燈并沒有因為欣賞自己的人少了而放棄了展現自己的機會。也許“年年知為誰開”的答案是“孤芳自賞”。
橋上曾經繁華的算命攤位如今也只剩下一個老頭守著一張孤桌,皺紋爬滿了他的額頭,還有那依稀可見的老年斑,老人似乎并不在意有沒有人來算卦。“老人家,幫我算一卦如何。”吳道懷坐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老人神態莊重,兩眼無光,灰色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老人只是說了句“先生,請坐。”吳道懷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報給了他。老人掐指算了很久,時間碾過他蒼老的手,留下深深的軸印。
老人用帶著方音的話說:“不義之財難長久,得罪龍駒鳳雛人,潛龍終有飛天日,密室密語人已知。”吳道懷心頭一驚:“這詩怎解?”“先生您最近得了一筆橫財,數目不小啊。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得罪了一個人,這將為你帶來災難。本來你是他的貴人,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老人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可惜啊,你貪欲太強。”“那人是誰?”“是你的學生,是個大富大貴之人,他竟然沒有察覺到,不過,很快他就會知道的。”“有沒有挽救的機會,請老人家給個破解之法?”“不知道,他今晚將有血光之災,但吉人自有天相,他會平安無事,而你從此將會厄運纏身,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那人到底是誰?”“我不知道,那人的命相若隱若現,很難捉摸。”天空滑過一道閃電打斷了他倆的談話,老人有些慌張地說道:“我已經泄露了天機,不能再多講了。”吳道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閃電嚇了一跳,“謝謝,錢給你。”說完掏出一張20元的鈔票雙手遞給老人。“我不要你的錢,這卦算我送你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老人起身收拾東西,“記住,他是天的朋友。”
吳道懷的心情更加糟透了,回想起今天的一切,總覺得隱隱約約有些不對,他又撥通了天盛的電話:“天總,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什么不對,別再和我談錢的事!”
“我怕我們今天的談話真的被阿興那小子聽到了。”
“沒事,他不敢說,恐怕現在正在挨打了。”吳道懷聽到這里,手機差點從手中掉了下來,他趕緊用右手接住,“你說什么?”
“吳道懷,別激動,我知道他是你的得意門生,但事到如今不能前功盡棄。”“你派誰去做?”
“天奇。”吳道懷一聽,心徹底涼了,“你不知道天奇在運動會上輸給的人就是阿興啊,你兒子肯定會公報私仇的。”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有事的話我打你電話。”天盛掛斷了電話。
今天是雪妮的生日,雪妮等了好久也不見天奇的來電,最終在幾個好友的慫恿下來到了娛樂城的KTV,心里不好受的她呆呆地用吸管攪拌著杯里的奶茶。“雪妮,別想他了,開心點。”女人們勸著雪妮。“我沒事,你們玩吧,我聽著就好。”
“真是的,也不知道那幾個男生跑哪去了,我們都來半天了。”“我出去看看。”蘭欣拎起她的挎包很主動地走到門口,趁人不注意,把燈一關,然后打開了門。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幾個男生抬著一個點燃蠟燭的生日蛋糕走了進來,在場的人也跟著唱了起來,蛋糕被放在了桌上。“許個愿吧,雪妮。”雪妮眼角有些濕潤,她用手揩去流下的淚,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真的,謝謝大家,你們給了我一個意外的生日,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在場的人永遠開心快樂。”說完,她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心里默默地說著,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吹滅了蠟燭,也暫時吹走了所有的煩惱。
剛走進巷子沒多遠的阿興突然覺得總有人在后面跟蹤他,可回頭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阿興漸漸地放慢了腳步,在一個角落躲了起來看著前方混亂的景象。“打,給我狠狠地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那么囂張,搶別人的女朋友。”前面的一個T字路口,在路燈的照射下,阿興看見自己的前方的一群人正圍著一個人暴打。
阿興見他們腳法平平便大膽地向前走去,靠在摩托車的一個人見來人正是阿興,站起了身“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他媽的給老子打錯了,問清了再打啊,這個才是阿興”。他的手下散了開來,前面倚在摩托車上的那個人走上去對那個打錯的人說:“對不起,兄弟,我們認錯了人了,來,抽根煙。”那人站起了身理了理發型,回答的倒也爽快“沒事,沒事,不過校花誰不喜歡啊。”幾個兇神惡煞的人向阿興走來,掏出了剛才沒用的鋼管和匕首,身后也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
阿興想往左跑,可左邊的道路上也是幾個玩弄手中家伙的打手,染著五顏六色的發型,知道自己無路可逃的阿興只好背對著墻,環顧著三面走來的那群人。
“好小子,原來是你,真是冤家路窄。我們又見面了,不過,不要害怕,我不是來報仇的,上次的仇下次再算。豪哥讓我來問你,天奇的忙你到底幫不幫。”阿興見他臉上的腫還未消,知道他也是來畫室搗亂的,尤其是那跨過眼皮的那道刀疤。那人上前兩步:“豪哥要我給你點顏色看看,希望你以后聽話點。”阿興見那人走到自己跟前,用雙節棍一勾,一扭,往后一退,鐵鏈一鎖,死死地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別動,都給我往后退。”那伙人互相望著,都想上前,阿興用力一轉,那人口張得更大,眼睛瞪得更圓。阿興喊道:“快給我讓路。”阿興推著那人往中間那條路走。突然,一個人提刀向阿興刺來,阿興偏身以躲,刀尖刺進了阿興手上那人,鮮血汩汩地流出來,那人顫抖地倒在了地上。阿興拖著那人走了幾步,然后把他往地上一滾,掉頭就走。
那伙人接住了那流血的刀疤,留下了兩個人照看,其他人往各條小路去追趕阿興。阿興一路狂奔,就走快出巷口時,三四個人堵住了阿興的去路,揮舞著手中的家伙,后頭的人也陸續跟了上來。“看你往哪跑?”他們把阿興團團圍住,舉起手中的武器一起向阿興擊去。
就在此時,一道藍光閃過,只聽見“啊”的一聲慘叫,路燈全黑了。一串悶悶的腳步聲逐漸接近阿興。借著路口外的夜光,阿興看見那幾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沒有了反應。阿興隱約感覺有兩個人由遠及近,停在阿興面前,他們好像戴著一個黑色的斗篷,阿興看不清他們的臉,全身似乎只在頭部有兩個眼圈似的的黑洞。
突然,一個聲音不知從哪里傳到他的心里,一個男人的聲音。阿興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了一步,仔細地聽著,整個巷子里現在只有他一個活人。他惶恐地握緊了拳頭,仔細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