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芮兒
第二章 密戀
不知為什么，海艷總想著冰場發生的事。雖說薛峰是從胡同里長大的，可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壞，而且他還機智地救了自己，這么熱情仗義的人，怎么能對他抱有偏見呢。海艷的心里多了個人，薛峰棱角分明的笑臉時時浮現在她腦海。
周五下班的時候，海艷約曉彤周六滑冰，曉彤說有事去不了。她摸摸躺在兜里的那張紙片，但始終沒有勇氣去打那個電話，她決定明天一個人去冰場。
早場人少不擁擠，海艷特意一大早趕到冰場。她租了一雙白色冰鞋，坐在椅子上換鞋。這冰鞋一點都不好穿，鞋帶系緊了覺得勒腳，松了腳在里面晃晃悠悠，踩著冰上站不住。海艷費了好長時間才穿好。
第一次和曉彤滑冰那天，海艷摔了四五次跟頭，練到最后多少也能滑幾步了。今天，她的動作比上次熟練了許多，但她還沒學會停步，只能再靠冰面的摩擦力緩慢減速停下來，或是緊緊拽住欄桿來個“人工剎車”。
冰場上幾個滑得好的人飛速地繞著圈兒滑，海艷成了他們滑行的障礙物。大概滑了半小時，她有些累了，想去旁邊的椅子上休息。她一時忘記觀察后面，就突然轉變方向，后面的人來不及停步，貼著她飛速繞了過去，海艷躲閃不急，突然失去重心，只聽“哎呦”一聲，她一屁股重重摔在地上。冰刀太長，她左腳沒及時轉過來，腳踝被狠狠扭了一下，疼得她半天起不來。幾位熱心人圍了過來。
“姑娘，有事兒嗎？摔的夠狠的。”
“別是骨折了吧，去積水潭醫院瞧瞧吧。”
“沒事，我一會兒就好。”海艷有些尷尬地說。
“先到椅子上歇會兒，別再讓人撞著，不行就去醫院吧。”旁邊又有人出主意。
兩個熱心人把海艷攙扶到護欄邊的椅子上坐下，海艷感謝再三，眾人見她不像骨折的樣子，紛紛散去。海艷脫下冰鞋，動動腳腕，左腳一陣劇痛，看來必須去醫院了。周圍沒有熟人，要是讓爸媽知道，他們肯定著急，怎么辦呢？海艷突然想起兜里那張紙片，就單腿蹦跳著到公用電話亭，大著膽子給薛峰打了電話。
“喂…請問哪位？”電話里傳來薛峰富有磁性的聲音。
“薛峰嗎？你好，我是海艷。”
“是你啊。哈哈，找我滑冰嗎？”話筒這邊，薛峰一下子從被窩里鉆了出來，睡意全無。
“噢，我現在就在冰場，剛才把腳扭傷了，可能要去醫院。想請你幫個忙，能過來一趟嗎？”
“啊？腳傷了，你別動啊，我馬上過來。”
薛峰放下手里的大哥大，抓起椅子上的皮衣仔褲迅速穿好，簡單洗漱完畢就要沖出大雜院。
“峰，這一大早兒去哪兒啊？還沒吃飯呢。”
薛峰的媽媽端著熱氣騰騰的饅頭從小廚房鉆出來，大聲叫道。
“媽，我有事兒，不吃了！”
薛峰頭也不回，一腳邁出門檻，跨上門口那輛跨斗摩托車向什剎海飛馳而去，不出十分鐘就趕到冰場。海艷正在門口椅子上焦急地等他，見到薛峰，她一臉歉意地說，
“不好意思啊，麻煩你跑一趟。”
“沒事兒，我今天正好也閑著。”薛峰大方地說，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低頭看了看海艷紅腫的腳踝，用責怪的語氣說：
“瞧這腳腫的，你膽子也夠大的，不會滑就敢自己來。”
海艷被問得啞口無言。薛峰用疼惜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然后讓她左手拿著鞋，右手摟著他的脖子，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踩著打滑的冰面走出冰場。海艷臉上一陣發燙，她被薛峰寬大的臂膀緊緊抱著，心中涌上一陣暖流。
到了積水潭醫院，薛峰忙前忙后地掛號、繳費，護送海艷拍片。海艷看著他忙碌的樣子，感到特別過意不去。醫生說海艷沒有骨折，只是韌帶扭傷。他給海艷開了消炎藥和外用藥，囑咐她要靜養幾天再上班。薛峰謝過醫生，抱海艷出了醫院。
海艷突然想起自己的自行車還在冰場，薛峰說他會幫她取車，暫時放在他家，等海艷腳好了再給她送過去，海艷忙謝過他。薛峰要送海艷回家，海艷心有顧慮執意不肯。薛峰只得叫了輛出租車，讓她自己回家。
坐在車上，海艷想到剛才薛峰若有所思的神情，覺得很自責。她不讓薛峰送她回家，不是她本意，薛峰的種種表現，足以說明他是一個正直而富有愛心的人。她是怕父母看到薛峰，以他們的老觀念，是不允許海艷和薛峰這樣的人來往的。
海艷執意不肯讓薛峰送她回家，讓薛峰內心迷惑，他明明從海艷的眼神里，可以讀到她對自己心存好感，也許是女孩特有的矜持吧，薛峰這樣安慰著自己。
海艷在家養傷的日子，薛峰燦爛的笑臉總是充斥著她的大腦，尤其是他深邃的眼神給人溫暖和安全的感覺。
兩周以后，海艷的傷已經完全康復。她給薛峰打電話要去取車。薛峰接到她的電話非常高興，說會把車送到她家附近，還約她周末一起滑冰，海艷欣然同意，她很想見到薛峰，跟他在一起。他們約在周日的夜場，白天海艷有課，薛峰說親自去學校接她，海艷答應了。
周六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薛峰躺在床上。他看著露著房梁的天花板，想著明天就能見到海艷，心里特別高興。兩個星期了，他天天都惦記著海艷，常想著她的傷怎么樣了，現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著他，薛峰覺得自己得了相思病了。以前上學那會兒漂亮姑娘多的是都沒引起他注意，這個海艷卻讓他牽腸掛肚。薛峰相信海艷應該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從那天抱她去醫院的時候，已經近距離感受到她對自己青澀的愛戀，他盼望著明晚的見面。
周日晚上的課就要結束了，海艷人在教室，心卻早已飛到門外。她不住朝窗外張望。天色已晚，薛峰應該來了吧。
下課鈴聲響了，海艷卻是最后一個走出教室，馬上就要見到這些天令自己心神不定的人了，她有些按耐不住內心的忐忑。她故意在教室內停了一會，讓自己的神情平和后，才走出樓門。
不遠處的路燈下，出現了薛峰高大的身影，還是那件淺棕色皮夾克，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拉毛圍脖，身旁停著那輛跨斗摩托車。薛峰看見海艷，笑著朝她招手，海艷快步走到他面前。
“等半天了吧？天兒這么冷，真是不好意思。”她故作鎮靜地問。
? “噢，沒事，我也是剛到。”
? 薛峰指指身旁的摩托車，
? “上來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去滑冰。”
? 薛峰把海艷扶上車，自己騎上駕駛座。他剛要啟動摩托車，發現海艷沒帶圍巾，就把自己的白色拉毛圍脖摘下來遞給她，
? ? “戴上吧，一會兒車開起來會很冷。”
海艷說了聲謝謝，接過還帶著薛峰體溫的圍脖，把脖子圍得嚴嚴實實。路上，撲面而來的寒風吹得海艷渾身上下都涼透了，她看著身邊英俊瀟灑的薛峰，心里充滿了溫暖。
? ? 倆人在烤肉季吃了烤羊肉串，薛峰給海艷介紹了他的發小趙玉華。趙玉華在烤肉季當服務員，海艷認出他是上回在冰場跟在薛峰后面的那個“小個子”。
? ? 也許是天氣寒冷或是夜場的緣故，冰場里滑冰的人也就十幾個。薛峰租了兩雙冰鞋。自己先熟練穿上，見海艷穿得慢，就拿過她的冰鞋幫她穿上，海艷又是一陣感動。她記得上次摔傷的教訓，所以心有余悸，扶著椅子半天才站起來。薛峰看她謹小慎微的樣子挺可笑，向她伸出寬大的雙手，海艷疑惑地抬起頭。
“來吧，我帶你滑。”薛峰用真誠的眼神看著她。
海艷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雙手。倆人觸碰的一瞬間，雙方突然有了一種觸電的感覺，一直通往全身，就好像心和心緊緊纏繞在一起。
薛峰開始熟練地倒滑，海艷低著頭看著腳下，她隨著薛峰的節奏，一步一步向前滑著。薛峰的滑行速度漸漸加快，海艷有些害怕。
? “海艷，抬頭。”薛峰命令道。
? 海艷抬起頭，倆人四目相對，薛峰的眼神像利箭一樣穿透她的眼睛，一直讀到她的內心，她變得不再害怕。倆人就這樣互相看著，一連滑了很多圈，海艷的步伐逐漸輕盈，感覺自己在飛。
? “海艷，我喜歡你。”滑行中的薛峰突然脫口而出，深情地看著海艷溫柔似水的大眼睛。
海艷睜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我女朋友好嗎？”薛峰緊緊逼問。
海艷看著薛峰期待的目光，她仔細想了想，然后順從地點點頭。薛峰見了喜出望外，他突然一把拉過海艷，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倆人隨著薛峰的步調逐漸停止滑行。海艷閉上雙眼，在薛峰懷里瑟瑟發抖，她知道這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愛的感動……
薛峰許久才放開海艷，他開始繼續帶著海艷滑行，倆人已沖破了陌生男女那道防線，于是在這光滑的冰面上盡情釋放各自的天性。他們一直滑到冰場關門。
在送海艷回家的路上，他們在后海邊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薛峰輕輕摟著海艷，用手輕撫她的長發。
“海艷，知道嗎，上回‘英雄救美’我就喜歡上你了。這些日子只要腦子一閑下來就老想你，從來沒有對女孩有這樣的感覺。”
海艷聽了薛峰的傾訴，心里一陣甜蜜，她何嘗不是對薛峰一見鐘情呢，可女孩的矜持讓她說不出口，她決定保留這個小秘密。
“你知道嗎？我們家可傳統了，我在跟你拉手之前沒碰過任何男人的手，除了我爸。”海艷柔柔地說。
薛峰被海艷逗笑了。
“我也是啊，除了我媽，從來沒對其他女人這么好過。”
海艷也笑了，笑得那么迷人。薛峰突然停止了微笑，他的臉慢慢靠近，她已聽到薛峰輕微的氣息，海艷輕輕閉上雙眼，薛峰濕潤的嘴唇吻在她微張的唇上，一陣眩暈席卷而來，海艷覺得薛峰的吻是近乎于一種瘋狂的宣泄，她隨著他的瘋狂而心情蕩漾。她感覺他對她的愛是如此強烈，來勢洶涌，而她只能用溫柔去回應，這是他們來自靈魂深處的交流。
薛峰和海艷耳鬢廝磨了好一陣子。海艷見時間已晚，心里發愁怎么跟父母解釋。薛峰騎上摩托車送她回家，海艷怕熟人看到會說三道四，就讓他把自己放在離家近的路口，倆人就此分手。
海艷回到家，媽媽問她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海艷說跟同事滑冰以后去荷花市場吃小吃了，媽媽沒有懷疑，讓她洗洗早些休息。
海艷洗漱完畢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想晚上發生的事，她對自己做出的瘋狂舉動忽然感到迷茫，對媽媽撒謊有些慚愧，但那只是瞬間的想法。一想到薛峰帶給她奇妙而美好的感受，那些已經微不足道。
薛峰回到家，心情大好，他躺在床上，回想著今晚與海艷的卿卿我我，好幾次都讓他心潮澎湃，他盼望再次見到海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