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晚風從河道上穿過,使得水面的光暈繞著木樁打轉。吹著口琴的男孩坐在公園的秋千上發呆,等著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孩。
? ? 一年前,我帶著混賬父親從海外寄來的介紹信,來到寧慈市安家落戶,拋下過去,開始了新的生活。今年9月,我上了高中,鬧鐘在人們最需要睡眠的時間擾人清夢,我習慣性地把鬧鐘扔到窗外,又一次打碎了對面陳叔家的窗戶,慘叫聲比鬧鈴聲更加醒腦,緊接著就開始了日常的吵嘴。
? ? “喂!姓江的!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鬧鐘不是用來當暗器使的!”
? ? “煩~死啦!其實你被砸得不亦樂乎不是嗎?!”
? ? “樂個毛球啊!每次都砸到最不該砸的地方……”
? ? “哈?“我揉著朦朧的睡眼,打斷他的話,“每次都砸中?你是想說明你的尺寸是世界級的嗎?!”
? ? 我帶著點起床氣從床上坐起來,看到他的妻子從房間外跑進來,和往常一樣勸他消消氣。他們的女兒和我同歲,穿著睡衣漱著口,站在門框外看著自己的父母,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每天都是這樣的開場白,難道你們就一點也玩不膩嗎?
? ? 我做著鬼臉挑釁著陳叔:“略略略,不爽的話你就跳到我家里來啊,笨蛋!”
? ? 陳叔紅著眼對他的妻子喊道:“別攔著我,我要撕了他。”
? ? 只見他跑到陽臺上,手上抓著上個星期被我扔到他家里的橡膠球,二話不說就朝我扔了過來,我趕緊把窗戶移上,那顆橡膠球撞到玻璃又原路彈了回去,打到他鼻子上,他摔倒在地。
? ? 我嘆了口氣,“呼~傻子~”
? ? 接著就去洗漱了,在出門去學校之前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右側胸口上的紋印,又看了看扔在床上的校服,陽光灑在一張被撕去了兩個角的照片上。然后就瀟灑地把書包甩在肩上出門了,剛把門鎖上,就看到對面屋頂的影子上站著一個人影。但一回頭,只見屋頂上空空如也。
? ? 是看錯了嗎?我這么想著。
? ? 我要去的寧慈一中在寧慈市的三環,是一所一流的高中,我那遠在海外的混賬父親利用金錢和關系,讓我進了這所學校。我每個月都能收到他從海外寄來的信和錢,卻從來也沒有回復過他。我們的關系從我小時候起就一直很僵,所以我一開始并不打算按照他的意思去學校報到,但就在一個星期前,我提著剛從超市買回來的薯片和芬達,路過一棟日式私人住宅時,一個頭戴黑色紳士帽的男人不知從哪摔了出來,我被他撞倒在地上,大腦里瞬間一片空白,只感覺身上壓著什么,隨后就聽到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 “沒貨……”
? 我睜開眼,看到那個人耳垂上掛著一個很迷你的風鈴,他的身體壓著我的下半身,左手放在我右側的胸口,時不時地動幾下。我又看了看從包裝袋里撒出來的薯片,他把頭抬起來,看了看我,我一腳把他從身上踢開。
? ? “喂!這是我剛從超市買回來的薯片,新鮮著吶!你要怎么賠我?!”
? ? 那個人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挪了挪頭頂的紳士帽,然后笑著丟下一句:
? ? “想讓我負責的話,就去寧慈一中的實驗樓找我吧。”然后轉身就跑。
? ? 我當時就火了,本想追上去就揍他一頓,誰知那個死基佬跑得那么快,一個轉角就沒影了。心想要不就這么算了吧,更何況他說要去寧慈一中找他,怪麻煩的。誰知當天晚上在我洗澡的時候,發現被他抓過的胸口留下了奇怪的紅色紋印。如今都過去一個星期,顏色反而更加鮮明。寧慈一中的實驗樓非在校生是進不去的,這下我才下定決心要去做個了斷。
? ? 昨天一個人去學校報了到,剛上車的時候,我對司機說去寧慈一中,司機追問我要到幾號樓。我說送到校門口就行了。在我下車后,看到六根白玉柱立在眼前,柱子上雕刻著龍與鳳。校外人擠人,校內雖說也是人山人海,但是卻一點也不擁擠。我先是在大屏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往里走。一路上,我看到建筑風格多種多樣的教學樓用相對應的圍墻劃分區域,雜而不亂。綠化帶上的植物也分布地恰到好處,一年四季都不會讓人感到單調。
? ? 我記得我先是徒步走了半個多小時,然后又租了一輛自行車騎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才從校門口來到五號樓樓下。入學手冊上說先去三樓的教室集合,然后在生活部的干事帶領下去領校服。我正想走進去,就有人搭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只見一個個子與我差不多高,頭頂立著一根呆毛的男生,他沖我笑了笑。
? ? 我冷漠地把他的手從我肩上拍下,“你誰啊?”
? ? “喲,你也是這個班的?那我們今后就是同學了。”
? ? “我還站在外面吶,你怎么就知道我們是同班?”
? ? 他看上去有點吃驚,然后說:“你難道不知道嗎?寧慈一中是按一棟樓一個班來劃分的,每棟樓里都包括了寢室,教室,體育館,健身房……”
? ? 他一邊扳著手指,一邊津津有味地說著,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這棟樓,心中默念著:我嘞個乖乖~似乎來了一個很不得了的學校。
? ? 那個男生把手上的行李提到肩上,“我叫玖夏,你吶?”
? ? “江帆。”
? ? “嗯,我記住了,我們快上去吧。”邊走他邊問我:“小江,你今天沒有把行李帶來嗎?”
? ? “我不住校。還有,別這樣叫我,搞得好像我們已經很熟了一樣。”
? ? “好的,小江。小江,你是本地的嗎?我是辰華市的,來這里可不方便了,先要轉三次公交,然后再轉高鐵,下了高鐵還要轉兩次地鐵。本來家里人讓我在家那邊上高中,可是一想到好不容易才考上寧慈一中,不來就可惜了,所以就一個人背著行李過來了。”
? ? 我掏了掏耳朵,“嗯!嗯!那可真是辛苦你了!還有,你是話嘮嗎?”
? ? 他把行李放在地上,靠著墻歇了會兒,“別這么說嘛,小江是我在這里的第一個朋友,所以不能冷場。”
? ? “要是我說,我不想和你交朋友呢?”
? ? 那個男生先是低下頭愣了一下,然后又笑著說:“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讓我單方面地把小江當朋友吧,時間一久,潛移默化地,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 ? 我嘆了口氣,然后往回走了幾步,替他把其中一袋行李扛在肩上,“你這個人還蠻有意思的嘛。快走吧,我可不想報個到卻遲到了。”
? ? 他笑了笑,就提起剩下的行李,“小江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吶。”
? ? “再嚷嚷的話,信不信我把你的呆毛拔掉!”
? ? 他嚇得把行李丟在地上,趕緊用雙手把自己頭頂的呆毛保護起來。
? ? 當我們走進教室的時候,就只剩兩個空座位,看樣子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我和玖夏剛把行李放到地上,生活部的干事就帶著袖章和一個文件夾走進教室來。
? “五班的同學都來了嗎?如果人齊了我們就去領校服。”
? ? 于是,我們來不及休息,就走出了教室。在去領校服的路上,順便參觀了一下學校,經過社團區域的時候,我們看見一個大花壇周圍聚著很多人,今明兩天是社團招新生的時間。一陣陣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那是膳食社的主廚在秀廚藝;沁人心脾的歌聲在吵雜聲中脫穎而出,那是天籟社的主唱在賣弄歌喉;穿著古裝的人兒在路邊出演,那是戲劇社的主角在展示演技……
? ? “小江,你看那邊,好像有什么突發情況。”
? ? 我朝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女生手持一把日本刀與一個手持一把西洋劍的男生對峙著。沒多久,就被圍觀的人擋住了視線。
? ? “小江,我們過去看看吧。”
? ? “只是招攬新生的小花樣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 ? 結果,我們還是擠進人群去湊熱鬧。那個手持西洋劍的男生對那個拿日本刀的女生說:“所以,你們還是不打算把社團的名額讓給我們?”
? ? “口頭表述沒有任何意義,勝者才能決定去留。”
? ? “行!”
? ? 我聽到周邊的人都在討論。
? ? “聽說是這兩個社團只能留下其中一個,結果雙方都互不相讓,這才變成現在這樣。”
? ? “你覺得誰會贏?”
? ? “那當然是‘活傳說’了!”
? ? “啊?那是誰啊?”
? ? 我才把視線撇開一會兒,那個男生就已經倒在地上了。周圍響起了一片掌聲。那個女生拿著刀從人群中走出去,周圍的人都把路讓了開來。
? ? “這個姑娘不簡單啊,你說是吧?小江?”
? ? 我還沒回過神,“嗯…不簡單……”
? ? 我們跟著干事來到體育館。
? ? “來,大家來這里排成兩列縱隊。”
? ? 我排在玖夏后面,他拿完校服后立刻去廁所換在身上,跑來和我說:“不虧是寧慈一中的校服,還蠻好看的嘛。”
? ? 我看了看他,感覺是挺適合他的。
? ? “喏,你的。”
? ? 我接過衣服,走到一邊,看了看后面的隊伍,應該還要幾分鐘時間。于是就問了問那個生活部的干事,“請問我們學校的實驗樓里有沒有頭戴黑色紳士帽的教師?”
? ? 他想了會兒,搖了搖頭,“你說的可能是外聘的吧,不過今天實驗樓沒有開門,明天午休的時候去那里找找看好了。”
? ? “好的,謝啦。”
? ? 玖夏跑到我旁邊,“小江,你們在討論什么呢?算上我一個吧。”
? ? 我把校服夾在咯吱窩下,“沒什么。”
? ? “嗯?”他盯了我一會兒,然后說:“那算啦,辦完入學手續后,陪我去買點生活用品吧。”
? ? “好麻煩,為什么要我陪你去?”
? ? “因為我在這里只認識小江啊。”
? ? 就這樣,把入學手續辦完后,我陪玖夏去百貨大樓逛了逛,我和他說百貨大樓是寧慈市最高的建筑,于是他就嚷嚷著要去頂樓看看。我來到寧慈市也已經一年了,卻也沒去過寧慈最高的地方,只是一直聽別人說起。所以就和他一塊到了樓頂,幾臺排風機正忙碌地工作著,人們圍著圍欄俯瞰著這座城市,也有人帶了桌布在樓頂享受著野餐。從樓下傳來人聲,我扶著圍欄走過去,拐過一個彎,發現其中一臺機子的后面設有墻梯,順著梯子下去可以到隔壁那棟樓建在天臺上的高爾夫球場,剛剛的聲音就是從球場上傳過來的。一行飛鳥從我們腳下劃過,玖夏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不敢松開。
? ? “小江,我們還是快點下去吧,我…我恐高。”
? ? 周圍的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和玖夏,于是我就一臉嫌棄地說,“恐高就別上來啊!”
? ? 他看了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本來是想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誰知道剛剛在15樓的時候我的腳就已經開始抖了。”
? ? “誰管你啊!”我一把把手從他懷里抽出來,誰知道這貨竟然趴在地上,抱著我的腳大喊:
? ? “救命啊!!要掉下去啦!!”
? ? 旁人眼都不眨地看著我們,我擦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不敢把頭抬起來,生怕丟人。
? ? 大概下午四點的時候,我幫玖夏把整整四大袋的生活用品送到四樓的寢室。一中的寢室是一人一間制的,有獨立的臥室,書房和衛生間。聽玖夏說,一年的住宿費只需要五百就夠了。我趴在陽臺上,心里想著下個學期要不也申請住校吧。
? ? “小江小江,你看,這是張雙人床哦!哇,你看!把床頭柜側著放就是沙發了哦!”
? ? 我一臉無語地抓了抓頭皮,心想,我可能……攤上了一只活寶。
? ? 玖夏躺在床上不停地翻來覆去,我從陽臺走進屋里,“這房間看上去不用打掃,只要把買回來的東西理一下就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 ? “唉?現在都已經四點半了,不一起去外面吃個飯什么的嗎?”
? ? “嗯,我沒有和別人成群結隊的習性。今天已經算是給你特殊照顧了。”于是,我再見也沒說就走出門去。玖夏從寢室跑到走廊,然后對著我的背影喊道:“小江!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明天也請多指教!!”
? ? 突然從一個房間傳來一個暴躁的聲音:“吵死人啦!你們以為自己在演日劇啊?!”
? ? 突如其來的嘶吼令玖夏頭上的呆毛炸了開來,他連忙對著那扇傳出聲音的門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 ? 哈……像他這樣的人,今后應該會活得很累吧……
? ? 今天是正式開課的第一天,我嘴上叼著土司面包邊跑邊看著手表,就這樣勻速跑到公交站,應該剛好能趕上七點整的那班車。當我跑上一根天橋的時候,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一陣風鈴聲,我回頭張望,只見遠方天際劃過一群南飛大雁,朝霞在云層的輪廓鑲上一條金邊。道路兩旁的銀杏樹在風中搖曳,前方的十字路口早已人來人往,這座城市漸漸蘇醒了。我又看了一下時間。
? ? “糟了!快趕不上了!”
? ? 我趕緊從天橋上跑下來,朝公交站跑去。幸運的是那個站點下車的人正好很多,所以我剛好趕上。
? ? 那天,我從車上下來,看到校門口整齊地站著幾十排穿著迷彩服的軍人,看樣子軍訓是逃不掉了。實驗樓就在南門邊上,所以我就先去那兒看了看。我問前臺的一個女生,實驗樓里有沒有戴黑色紳士帽的教師,她說那個人不是教師,和一中的校長好像是朋友關系,所以會不會來學校是個未知數。我轉著前臺上的一支鋼筆,心里連連罵道:那個天殺的死基佬,玩我吶!
? ? 當我從實驗樓里出來,走到教室的時候,班上的同學都已經換上了軍訓服。玖夏和兩三個人圍在一塊兒聊天,看到我之后,就把我的那套衣服扔給了我。
? ? “嘿,小江,接下來是為期一個月時間的軍訓,做好覺悟了嗎!!”
? ? 我沒精打采地回答道:“只是在烈日下發發呆走走路而已,你要不要那么興奮?”
? ? 他奸詐地笑了笑:“軍訓是和女孩子邂逅的第一階段!”
? ? “哦,那就祝你好運吧。”
? ? “唉~小江你是不是性冷淡?”
? ? 我一個眼神掃過去,“拔你呆毛哦!!”
? ? 然后他就乖乖把嘴閉上了。
? ? 我把單肩包和玖夏扔給我的軍訓服放在自己的課桌上,“我不記得昨天有誰問過我要多大的衣服,所以說這是隨便拿的嗎?”
? ? 玖夏坐在我的桌上,笑嘻嘻地對我說:“其實吧,這是昨天晚上的時候統計的,畢竟我們班就只有你一個通校生嘛。”
? ? 我邊聽著他說邊換上了衣服,“本來還以為會給我一套尺寸是180的,沒想到這175的倒是正好合身。”
? ? “嗯,本來的確是180的,后來我試了一下,發現衣服是偏大的,所以就去換了小一號的。”
? ?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軍訓服,“你的也是175的嗎?為什么你穿著看上去那么緊?”
? ? “應該是昨天洗了一下,所以縮水了吧,哎呀,這可就尷尬了,早知道就不去換了。”
? ? 九點左右,教官走進教室,讓我們去操場集合。一中的軍訓和其它高中的軍訓略有不同。整個過程是由兩個環節組成,并且按積分制來進行排名,有個人積分和班級積分,兩種積分互相影響,軍訓結束后,積分最低的五個班級會有相對應的“額外獎勵”。第一個環節還是老套路,站軍姿走齊步踢正步,不過每個人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戴著一個負重環,女生戴的有3公斤重,男生的有5公斤重。環上的顯示器里顯示著每個人的積分,只要動作不規范或者是不整齊,都會扣分,要是隨便拿下來的話積分就會清零,也就意味著被開除學籍。我現在還記得,玖夏積分最低的時候只有7分,嚇得他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幸好后來靠干苦力把積分拿回來了。第二個環節是障礙跑,這個項目把我也搞得夠嗆,背著20公斤重的軍用包一路從一中的東門跑到南門,全程六千米左右,中途還要翻越過各個障礙。其中令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一張鐵索網下匍匐前進的項目,由于天氣的炎熱,鐵索網被曬得滾燙滾燙的,身上都被燙出了好幾個包。玖夏的后頸上被燙出的網格印整整兩個星期才稍微退下去點。
? ? 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明天是軍訓的最后一天,玖夏看著自己負重環上的積分。
? ? “呼,68分,應該已經算及格了吧。”他在床上翻了了個身,“小江,你現在是幾分?”
? ? “93分。”我這幾天實在太累了,也就懶得天天回家,所以就住在玖夏的宿舍。
? ? “啊!!為什么你會那么高?”
? ? “還不是因為前幾天陪你干苦力干出來的!”
? ? “啊啊啊~結果一直忙著賺積分,連和女孩子聊天的時間都沒有!”他一個勁地在床上發牢騷,“吶~小江,我們今天去外面的大澡堂洗澡吧。”
? ? “我倒是無所謂。”
? ? “那就去唄!我還從沒和那么多人一起洗過澡吶!”
? ?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說你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特殊愛好?!”
? ? 玖夏把軍訓服脫下來扔進衛生間,“既然要出去,那就換上自己的衣服吧!啊~好懷念自己衣服的味道~”
? ? 我也把沾滿了汗臭味的軍訓服脫了下來,“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換下來的衣服不要亂丟!”
? ? 當我走進衛生間,撿起玖夏扔在地上的衣服,正打算把它放進臉盆里,卻看到他衣服上標著的尺碼是165。
? ? “小江,我已經換完了哦,你換了的話我們就出發咯~”
? ? “來了來了!”我邊答應著邊往外走,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件小了兩個尺碼的軍訓服。算了,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 ? 我們在樓下租了兩輛自行車,然后就出校門了,澡堂和一中只有15分鐘的車程。雖然是九月,但稍微運動一下還是會感覺悶熱。我在換衣間把衣服脫完后,正準備往里走,誰知玖夏緊緊地裹著毛巾左顧右盼。
? ? “小…小江……要全部都脫掉嗎?”
? ? “哈?你在說什么啊,難不成你想帶著你的褲衩下去嗎?”
? ? 他看著別人都毫無顧忌地脫著身上的衣服和褲子,又苦笑著對我說:“和那么多人坦誠相見,是不是有點太…不可思議了?”
? ? 我很沒耐性地朝他走去,“你這用詞還真奇怪誒,來都來了,那就好好大干一場吧!”
? ? 我抓住他裹在身上的毛巾往外一拉,他一連轉了好幾個圈,然后摔倒在地上。見他還是有點放不開,于是我又抓著他的呆毛把他往里拽,最后一腳把他踹下水去。
? ? 他在水里吐著泡泡,臉紅地像是缺了氧一樣。等他緩過來一點之后,我也已經下水了,他看到我右側胸口上的紋印,就湊過來,盯著我的胸口看了又看。
? ? “喂喂喂,你別湊那么近啊,別人會腦補劇情的!”
? ? 他呆萌地看了看我,然后說:“小江,你被人襲胸啦?”
? ? 我心中突然莫名地窩火:“這種話你倒是拐幾個彎再講出來啊!”
? ? “嘻嘻,沒事的,我剛剛說得很小聲。”他朝周圍看了看,然后指著一簇人群說:“小江,那里怎么圍著那么多人啊?”
? ? 我把雙手枕在腦后,“應該是在打鴨子吧,拿著水槍去瞄準水上飄動的橡膠鴨,是從半年前在澡堂開始流行的娛樂項目。”
? ? 他拉著我的胳膊,“我們也去玩玩看吧!”
? ? “我才懶得動,一開始是覺得很有意思,不過時間一長也就玩膩了。”
? ? 結果,我還是陪著他去玩了幾局,說真的,這貨的射擊技術真的菜到摳腳。
? ? “小江,為什么我射不中啊?”
? ? 我嘆了口氣,從他手上接過水槍,隨便按了幾下扳機,全中,老板給了我們一個哈利波特的鑰匙掛墜。
? ? “喏,送你了。”
? ? 他接過我手中的掛墜,很認真地對我說:“這是能讓我珍惜一輩子的戰利品。”
? ? 我把劉海往上揉了揉,“不就一個掛墜嗎?值得那么開心嗎?”
? ? 他笑了笑,沒有作答。回學校的路上,他還一邊踩著腳踏板一邊哼著歌兒,夜風把他的呆毛吹得左搖右擺,像是小狗的尾巴。
? ? “小江,以后我們畢業了,就考同一所大學吧。”
? ? “那么長遠的事情我可沒想過。”
? ? “三年時間很快的哦。”
? ? 我看著前方不斷跳閃的交通信號燈,“那就看緣分吧。”
? ? 第二天,軍訓結束,我們班全員通過。放學后,我久違地上了回家的公交,回到家一進臥室,就看到對面的陳叔在房間里放著老掉牙的音樂扭著腰甩著臀部。我拿起放在床頭的鬧鐘,掂量了一下,然后就扔了過去,隨后就傳來了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