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開始漸漸地停了下來，但并沒有出太陽，感覺氣溫下降了許多，又加上現在是早上，我們還站在高處，迎面吹來的風變得更加冰冷。一眼望去，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副被潑了紅墨水的油畫。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假想，所謂的地獄會不會與我腳下的這座城市如出一轍。

? ? 她把手指扣在天臺的欄網上直視著遠方的黑煙一言不發，我只是傻傻地站在她的身邊，此時的空氣中除了腥味，還伴隨著她頭發的味道。我聽到昨晚被她救下的狗在天臺的另一邊對著什么東西狂叫，我走過去，抓著它后頸上的皮將它拎起來，按到墻上。

? ? “都是因為你這只該死的狗！要不是為了救你，玖夏就不會死！”

? ? 怪力女跑過來，抓住我的手腕說：“江帆，你冷靜點！”

? ? “你想讓我怎么冷靜？要是和你朝夕相處的人突然在你眼前死去，你能冷靜地下來嗎？！”我急促地喘著氣，又沖她喊道：“啊～也對啊，像你這種人，怎么可能會有交心的朋友？！”

? ? 她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眼里微微濕潤，我的大腦停止了思考，明明很難過，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 ? 遠處傳來一陣巨響，怪力女跑到天臺邊上，看著那道新升起的黑煙，她匆忙地跑向樓梯口，在下樓前又看了我一眼。那只狗咬了我一下，從我手中掙脫出來，然后跟著怪力女一同下樓去。我按著傷口一個人坐在天臺上，背靠著墻，看著地面血色的雨水慢慢滑進下水道里，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在悲傷些什么啊，只不過又變回一個人生活了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嘛，哈哈哈……沒什么…大不了的……”

? ? 我不知道自己在天臺上坐了多久，厚厚的雷云里滲透著一絲血紅，將陽光鎖在三千米的高空。我站起來，單手扣在鐵攔網上，看著怪力女看過的那道黑煙，那道黑煙下是一棟日式的私人住宅，我來寧慈一中的契機也是在那里。我繞著圖書館的天臺轉了一圈，看到原本空無一物的草坪上扔滿了同學們的尸體。那群怪物昨晚是在那里開派對了嗎？我這么想著。。

? ? 天已全亮，可見度卻很低。我背著玖夏的遺體下了樓，來到圖書館邊上大花壇的一顆銀杏樹下，徒手撥開血紅的泥土，翻起了指甲蓋，卻感覺不到疼痛，大概花了半小時的時間把玖夏安置好。我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去感慨，只是按著用窗簾包起來的左肩，走到之前進來的那扇門前，撿起了那把鋸齒上粘著肉沫的電鋸離開。肚子有點餓，于是我就打算先去食堂碰碰運氣。一路上，到處都是怪物的爪子印，偶爾還能在草坪上看到一些零碎的尸骨，一陣風吹過，會吹落掛在樹上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內臟，整雙鞋被染紅，我已經分不出地上到底是雨還是血。在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我聽見前方傳來了急促地喘氣聲，還沒等我抬起頭，對方就先開口問道：? ?

? ? “你，你誰啊？”

? ? 我把頭抬起來。眼前是一個非常瘦弱的女生，發梢微卷，膚色很白，校服下襯著粉色的小碎裙。總感覺在哪里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 ? “你？是隔壁班的江帆同學？”

? ? 我沒有作聲，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緊接著從她的身后聽到怪物搓動牙齒的聲音。她抓起我的手，想拉著我逃跑，可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 “你怎么了？再不逃就要被怪物吃掉了！”

? ? 我看著沾在鋸條上的血滴到地上，追趕她的怪物出現在那個轉角，一見到新鮮的食物就張大著嘴撲了上來，我把她的手甩開，往右側跨了一步，把手上的電鋸甩向怪物，那只怪物咬住電鋸，我把電鋸一拉，將怪物鋸成兩瓣。那個女生驚訝地看著我，我一腳踩在那怪物的頭上，用電鋸不停地鋸著它的身體。

? ? “去死！去死！去死吧！你們這群怪物！”

? ? 黑色的血漿不斷地從怪物身體里噴泄出來，最后，地面上只剩下一灘不斷蠕動著的肉沫。我看了那個女生一眼，她被嚇暈了過去。

? ?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我坐在窗臺上，嚼著發干的饅頭看著屋外地獄般的風景。

? ? 她揉著太陽穴向四周看了看，“我這是在哪兒？”

? ? 我默不作聲地盯著她。

? ? “啊！”她一看到我就雙手抱膝，縮成一團，沖我喊道：“你別過來！”

? ? 我從蒸籠里拿了一個饅頭塞進嘴里，“你是智障嗎？我要是真想對你做什么的話，早就在你昏睡的時候把事情都做完了。”

? ? 她紅著臉，緊緊地抓著外衣，小聲地說：“你在我昏睡的時候…把事情都做完了？”

? ? 我心想：這丫頭的智商如果是溫度的話，估計能阻止全球變暖吧。

? ? 只見她抓起身邊的一個餐盤就朝我扔過來，“你這個變態！色狼！癡漢！”

? ? 我把頭一歪就躲過了那個餐盤，她想去撿其它東西來扔我，我從窗臺上跳下來，來到她身邊抓起她纖細的手腕，“夠了！再煩的話信不信我弄哭你！”

? ? 她微卷的發梢粘在稍微沾在了點兒血漬的脖子上，蒼白的臉上又帶了點不惹人注意的紅暈。她看著我，先是抽噎了幾下，然后就哭了出來。我不自覺地趕緊松開她的手腕，正想說些什么，誰知那個女生趁我沒有防備，抓起身邊的一個餐盤就拍在我臉上。

? ? 她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這里是食堂？”

? ? 我把她拍在我臉上的餐盤拿下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 ? 那個女生突然慌張地站起來，“我們快出去！食堂里面有……”

? ? 她話音未落，我就聽到咀嚼骨頭的聲音從點菜口傳出來，隨后看到一只怪物倒掛在天花板上，之前看到過的怪物瞳孔都是紅色的，現在的這只怪物瞳孔卻是白色的。我趕緊去拿放在桌上的電鋸，那只怪物跳過來，一個甩尾把電鋸甩出食堂，電鋸撞到對面小超市的墻上，零件灑了一地。我見情況不妙，抓起她的手就往食堂外面跑。

? ? “你怎么知道食堂里也有怪物啊！”

? ? “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過東西，一直躲在文印室的桌子底下，今天醒來的時候太餓了，就去食堂找吃的，結果就……”她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 ? “該死，先甩掉這怪物再說。”

? ? 我帶著那姑娘跑出了校門，血淋淋的街道倒映著灰白的天空，路邊建筑的墻上有著各種各樣的抓痕。剛剛在學校食堂吃下的幾個饅頭根本不管飽，我們跑進了一家百貨大樓，里面一片狼藉。剛進門的時候，還看見了一地的毛爺爺和一些零碎的金銀首飾。鉆錢眼里的人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是把錢放在首位的。我拉著她一路跑到二樓，那里有食物，從兩個放滿膨化食品的柜架中間穿過的時候我順手拿了一包薯片，從飲料區穿過的時候順手拿了一瓶芬達。當時我滿腦子都在想這棟百貨大樓內部的地圖，一直看著前方，顧及不了后面，只要手里還抓著她的手就行了。之后，我看到一扇看上去比較堅固的門，情況危急，隨手把那姑娘甩進房間里，自己一撒腿，一個后轉身，借著自己的體重把門關上了。擋下怪物幾次撞門的沖擊后，我急急地呼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冷汗。

? ? “喂，你沒事吧。”

? ? “唔……嗯，沒事兒……”

? ? 這聲音聽上去有點奇怪，我順著墻把燈打開。我看到她坐在一輛購物車上，車里全是零食，嘴巴鼓鼓的。她見我一直在盯著她看，就拿起一卷餅干問我：

? ? “你要不要來一點兒？”

? ? “我說……這些不會就是剛剛我們跑過零食區的時候你拿的吧？”

? ? “對呀。本來還想拉兩輛購物車的，誰知道你跑得那么快，所以我就只拉了一輛。”

? ? 一聽她這話我就炸毛了：“你剛剛不會就坐在購物車上吧喂！你這是在逃命還是在購物啊喂！”

? ? “可是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先吃飽，不是嗎？”

? ?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抓著的薯片和芬達，心想：好可怕的女人……

? ? 正當我這么想著的時候，那個女生蠢萌蠢萌地想從車上爬下來，結果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車一起倒在地上。購物車正好翻轉了180度，就像個牢房一樣將她關在里面。她驚慌失措地沖我喊道：“江帆同學快跑！這里有陷阱！”

? ? 我背靠著門，小聲地又補上一句：“呃……還是個低能兒……”

? ? 她見我沒什么動作，就往上看了看，這才發現困住自己的只是購物車，于是就紅著臉從里邊出來。

? ? “剛剛…呃……我只是在調節氣氛……”

? ? 我把包裝袋撕了開來，發現薯片已經碎成了渣。我看一下手表，九點十分，還記得昨天傍晚玖夏說過，今天會在教室里給我準備好海鮮味的薯片和芬達，明明是很期待的來著。我正想把薯片倒進嘴里，那個女生把我的薯片搶過去，塞給我一卷壓縮餅干，“既然是為了充饑，壓縮餅干當然是首選了，怎么可以只吃薯片吶？”

? ? “你管得很多誒，難道不知道薯片就是正義嗎？”我把她塞給我的壓縮餅干扔還給她，“快把我的正義還給我。”

? ? 她和我對峙了十秒鐘左右，然后就把薯片的碎屑倒進自己的嘴里，鼓著腮幫得意洋洋地對我說：“放棄吧，你那蒼白無力的正義是拯救不了世界的。”

? ? “你是惡魔嗎？”無奈之下，只能向惡勢力低頭，我嚼著發干的壓縮餅干，喝了幾口芬達，“喂，你之前不是很怕我嗎？為什么現在搞得像是我的熟人一樣。”

? ? 她像只鴨子一樣坐在我左邊，“女孩子見到那么血腥的場面會感到害怕是理所當然的吧？”說著，又圈著自己的發梢，“現在仔細想想，你也不是什么壞人，自然也就不會有那么多顧慮了。”

? ?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感覺女生的手真的好小，之前被她帶進來的購物車就停放在她身后。她扔給我的那卷壓縮餅干已經吃完，我伸手把她身后的車拉到身邊，本以為能裝下一整個人的購物車應該能裝下不少東西吧，結果往里一看，里邊的空間頂多塞下三箱24盒裝的純牛奶。

? ? “你現在有幾斤？”

? ? 她歪著腦袋看著我，“體重嗎？72斤。”

? ? “身高吶？”

? ? “一……一米六六。”

? ? “啊！！你的身體是外掛嗎？憑什么那么能吃還能保持這樣的數據啊！還有，你前面的兩坨肉里面裝的難不成是空氣嗎！？”

? ? 她紅著臉，“你這么說我，不覺得很失禮嗎？？！！”

? ? “總之！給我向全世界努力減肥的女生道歉！！”

? ? 雖然現實很殘酷，但還是要努力活下去。把肚子填飽后，我把耳朵貼在門上，感覺沒動靜了，就小心翼翼地把門挪點開，從門縫里向外看，外邊的情況和我們剛進來的時候基本一樣，滿地的商品被踩踏地面目全非，橫七豎八的貨架和擠在一起的購物車看上去十分得蕭條。

? ? 那個女生也從門縫里往外看了看，她把頭頂在我的下巴下，指著一根承重柱說：“那邊好像有個人影喔。”我沒有回應她，于是她就用頭頂了頂我的下巴，“要不要去看看？難說是和我們一樣的幸存者也說不定喔。”

? ? 我把頭伸回屋內，她也和我一樣把頭伸了回來，我們互相對視了一會兒。我一把把她推開，“你一直頂我下巴是想干嘛！？想讓我咬舌自盡嗎？”

? ? 她很委屈地看著我，像是一只打翻了牛奶的貓兒。

? ? 我心想，在柱子后面的會不會是怪力女，畢竟從昨晚到現在，她也一口飯都沒吃。我把門開得大一點，朝那個方向看去，那個黑影已經不在那里了。我不斷地四處觀望，小聲地對那個姑娘說：“你幫我隨便找個看上去能當武器的家伙來。”

? ? 只聽見她在我身后的屋內翻箱倒柜了好久，我有點猴急了：“你做窩啊！搞得那么大動靜！”

? ? “喏，給你。”

? ? 我頭也沒回地抓住她給我的家伙，有點細，但稱手，我還在想，這姑娘還挺靠譜的嘛。往手里一看：

? ? “你他丫的沒搞錯吧！我讓你找能當武器的家伙，你就給我個搋子呀！這家伙是拿來通馬桶的吧！你以為自己是流氓兔啊！”

? ? 她咬著嘴唇，帶著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說：“可是這東西在動畫片里可厲害了。”

? ? 我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氣得說不出話，想罵又罵不出口，大腦里突然想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既然上天給我匹配到這種隊友，想必我將來定是要成為拯救世界的人吧，想拯救世界，必先從拯救智障開始。

? ? “智障女，我出去看下情況，如果五分鐘后我還沒回來，你就再等半小時，然后能跑多遠跑多遠，聽到了嗎？”

? ? “那你一定要在五分鐘時間里回來啊。”

? ? “怎么，沒有我你害怕啊？”

? ? 見她沒有應聲，我就出去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一個東西塞在我手里。我一看，那是一個銀色的十字架，上面有一顆紅寶石。

? ? “這是我外婆從教堂祈來的護身符，愿你能平安回來。”

? ? “這種迷信的東西我才不要。”我說著就走出去了。

? ? 她跟著跑出來，從我身后把護身符戴在我的脖子上。

? ? “智障女！你想勒死我呀！”

? ? 我回過頭，她笑著對我說：“這下我可以放心了。”

? ?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只能用沉默來回應。我等她進了房間把門關上后，就朝那根之前有黑影的柱子走去，總感覺這個場景和我第一次遇見怪物的時候極其地相似。我從地上撿了一罐沙丁魚罐頭，打開來用手指蘸了點兒吃，感覺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于是就把這罐頭滾向那根柱子，直到它撞在那根柱子上，什么也沒有發生。于是我就大膽地走了過去，繞到柱子后面，看到一堆的零食包裝袋。心想，難道這些怪物除了吃人還喜歡吃零食？我蹲下去仔細地看了看包裝袋，每個都是從缺口撕開的。我感覺背后有股氣息，正想站起來跑，脖子上就襲來一陣寒意。

? ? “別亂動。”

? ? 這是個很耳熟的聲音，在災難沒有降臨的時候經常聽到。

? ? “現在可不是在上課啊，臭老頭。”

? ? 對方也馬上認出了我：“臭小鬼？”

? ? 我站起來轉過身，因為他實在太矮了，所以我先假裝看不見他，然后低下頭把手放在他的頭上：“對呀，我就是那個經常喜歡搶你鋼筆玩的壞學生。”

? ? 他見我用這么特別的方式和他打招呼，自然心里不爽，于是就生氣地沖我喊道：“臭小鬼，別沒大沒小的，快把手從我頭上移開！”

? ? “抱歉抱歉，誰讓你的身高剛好是適合我擱手的高度吶？”

? ? “你這種人遲早是會遭天譴的！”

? ? “是的是的，話說回來，柱子后面的零食都是你吃的？”

? ? “是啊！你有意見嗎？”

? ? “我說臭老頭，你都這把年紀了，吃得再多也不會長個子了啦。”我看他滿臉通紅，就轉移了話題：“總之，先躲起來吧。”

? ? 臭老頭點了點頭，我敲了敲智障女在的那個房間的門，門開了。她看見我把手放在臭老頭的頭上，就驚叫起來。

? ? “江江江……江帆同學，你你你……你的手……”

? ? 我上前捂住她的嘴，然后把臭老頭拉進房間，把門關上，“你叫那么大聲干嘛？想把怪物全引來嗎？”

? ? “對不起……”她看了看臭老頭，然后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禮，“教導主任好！”

? ? “哦？這不是這屆要競選學生會會長的甄曉晨嗎？”

? ? “能被教導主任記住名字，真是萬分榮幸。”

? ? “嚯嚯嚯，哪里哪里。”

? ? 我在一邊不屑地自言自語：“臭老頭，真能擺架子，還有這智障女，原來是會長候選人，難怪感覺在哪兒見過，不過就她這智商，叫甄智障還差不多。”

? ? “臭老頭，你有什么想法不。”

? ? “我和你這種不懂禮貌的學生沒有什么可說的。”

? ? 智障女接上話：“主任~ 您有想法的話就和我們說說唄。”

? ? “嚯嚯嚯，好好好，你去找張紙來。”說著，臭老頭又打量了一下我，“臭小鬼，你干嘛把窗簾包在身上？”

? ?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裝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說：“這個啊，被怪物咬了唄。”

? ? “什么？被怪物咬了？快把傷口給我看看。”說著他上來就想扯我身上的窗簾。我趕緊站了起來，因為個子的矮小，所以他就在我面前不停地跳。

? ? 我斜看著智障女蹲在一個箱子旁找白紙，感覺這體位簡直和正在下蛋的雞一模一樣，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臭老頭以為我是在笑他，隨手撿起瓶飲料扔我臉上，我摔倒在地上，他順勢騎到我身上把窗簾解開。發現我左肩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左臂上已經長出了新的肉。我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感覺大腿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得直發癢，把手伸進褲袋摸了摸，原來是之前被我藏在褲袋里的別針針頭露了出來。臭老頭拍了拍褲腳上的灰塵，說：

? ? “按照傷口的深度來講，你應該是個廢人了才對。”

? ? “臭老頭，你怎么和那怪力女一樣，不是咒我死就是咒我殘廢。”

? ? “怪力女？誰是怪力女？”

? ? “就是居合社的活傳說。”

? ? 他的眼神變得很空洞，很緊張地問我：“那個女生還活著嗎？”

? ? 我和他講述了事情的經過，然后就開始責怪我為什么沒有盯緊怪力女，我也是一只耳進一只耳出。不過，能讓臭老頭那么顧忌，那怪力女肯定不簡單。

? ? “喏，主任，白紙。”

? ? 臭老頭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又是寫字又是畫畫：“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們現在是在百貨大樓，距離最近的避難所六千米左右，但我們不能往那邊走。”

? ? “為什么呢？”

? ? “無論什么動物，只要察覺到有危險，就會想方設法地去求救。人類的求救方式就是去避難所，那樣就會聚集很多的人，要是只有一個兩個人躲在所里也不容易被發現，但人一多，外面的怪物就會尋著人類的味道或者其他什么東西找到避難所的位置，所以我想，現在的避難所里，已經……”

? ? 難怪我和怪力女躲在體育館里也沒引來太多怪物，原來全都跑去避難所了。我這么想著。

? ? “所以，我們要去這座城市的郊區，路線是這樣的……”

? ? 不知是為什么，只要臭老頭一說話，我就想睡覺。去郊區的路很長，臭老頭說那里有他的別墅，今晚先去那里躲躲。我拿著那個該死的搋子，找了個書包，往里面裝滿了一包包的薯片，順便把校徽也扔了進去，然后就起程了。

? ? 我們從百貨大樓里出來，沒走幾步，我眼前一黑，在我們面前突然出現了無數的怪物，三三兩兩地從樓頂上，建筑內冒出來。我急忙背起臭老頭跑回百貨大樓里面，智障女緊跟在我身后。我們一路跑到百貨大樓的天臺，腳下是近六百多米的街道。我四處張望，只有幾臺排風機還在嗡嗡作響，其他的樓頂上也布滿了怪物，像是一場惡趣味戲劇，先讓我們以為自己能活下去，之后又將我們的希望打破。我喘著氣，看了看他們倆，恐懼與絕望寫在他們臉上。臭老頭摸了摸那只掛在他表帶上的金色鋼筆。

? ? “臭老頭！咱都快成怪物的午飯了，你還惦記著這破筆啊。”

? ? “你懂個屁！”

? ? “啊！！！！？？？？？”

? ? 那群怪物一擁而上，我下意識地把智障女和臭老頭推開，自己卻被團團圍住，先是被咬去了一只手，隨后又被拍倒在地上。

? ? “江帆！！”智障女含著淚想跑過來拉我，那臭老頭拽著她的碎裙，不讓她過來。

? ? 我被怪物的爪子壓在地上，不斷地踢著它的腹部，沖智障女他們喊道：“快走！你們右邊第三個排風機后面有梯子可以下去！”

? ? 臭老頭往我說的地方一看，然后就拉著智障女的碎裙，“我們快走！”

? ? 智障女哭哭啼啼地把臭老頭的手甩開，朝我跑過來，我看她還不從梯子逃走，于是就把手上的搋子朝她丟過去。

? ? “走！”

? ? 本來在啃咬我左手的一只怪物朝怪力女看去，我發現情況不妙，于是朝那怪物吐了一口血水，它抬起爪子刺穿了我的胸口。突然間，我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在還有意識的時候，看著臭老頭把智障女拉到排風機后，順著梯子逃到樓下去了。

? ? 心臟已經開始慢慢地不再跳動了，我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十字架掛墜，紅寶石黯淡無光，早就說了，這種東西沒什么用的。我朝著圍欄的方向看去，又回想起了一個半月前，玖夏抱著我的腿在這里大呼小叫，引得眾人發笑的場景。

? ? 死后的世界原來只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彼岸花，也望不見忘川，更別說什么孟婆和無常。

? ? 玖夏…我來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