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新辰
你說,你還是會懷念十九歲的我們。
是的,我也懷念。
只是,我們都回不去了。
一
八月的太陽仍舊很火辣,可軍訓照樣進行。
我好幾次都踩到前面的男生,我一邊不好意思的點頭道歉,男生回過頭報給我一臉微笑說沒關系。
那微笑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不同于夏日的酷暑,反倒是有點像是冬日的暖陽。那個男生恰好就是你。
后來,我有那么幾次就是故意在踩你,或許真的是我十六歲的玩心大發(fā),又或許是還有什么想法,反正我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然后,你回過頭來一臉真誠地對我說,“同學,是我走得太慢了嗎?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踩到我了。”
“好。”
本應該是“初次結識,請多多關照!”可到了最后,卻剛好不是這句話。
就這么和你認識的,其實也挺好的。
那年,夏天,十六歲。
二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本來以為會是這樣的。馬路對面是你,對面的對面就應該是我。
后來發(fā)現你走的是對面的對面的橋下,沿河而走,一路聽著水聲,一路向前行。
我走在橋上,看著你前行的背影,于是亦步亦趨。
你在橋下行走和聽水聲。
我在橋上行走和看風景。
十七歲的風景,原來也可以如此簡單。
三
你不是同桌,你是前桌,抬頭時就可以看見,那時候,你是T恤加上牛仔褲,理工男的樣子。
你脾氣好到不行,都是給人帶來歡笑,更何況我就從沒見你生氣過,是呀,真好奇,你這么好脾氣的人什么事情會讓你生氣呢?
而我,一點就燃的暴脾氣,與你,鮮明得很。
我們都在努力,為高考,為自己,為理想,我們互相給對方加油打氣。
錄取結果出來了——你去了北方,我去了南方。
我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你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念書的時候,我們都是乖學生;生活的時候,我們都是老好人;自己獨處的時候,我們都是清醒的人。我們都知道自己要什么,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十八歲,那句喜歡還是沒來得及說,我留著長發(fā),看著你離開,倘若不能同行,就目送吧。
四
十八九歲的年齡,就是一個做夢的年齡。連自己都已經不知道怎么走出的考場,只覺得就像是一場模擬考結束,安安靜靜地走出考場,還來不及告別,就已經被說再見了。踏上去往大學的路,憧憬一切美好,卻在第一個晚上,偷偷地找個角落抹眼淚,想所有人,也包括你。
不能理所當然的見到,就只能說是逛你的空間,刷你的朋友圈,看你更新的狀態(tài),給你點個贊,給你評個論,很想知道在北方的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也會偶爾更新我的狀態(tài),偶爾發(fā)發(fā)朋友圈,對話框亮起的時候,有新的消息的時候,都會在想會不會是你呢?當然,我也會偶爾裝作深沉,故意發(fā)點專業(yè)問題,問你要怎么處理,這無非是我想要聯系你的小把戲而已,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不過真的好心累呀!只一個人的喜歡,就那么小心翼翼。
你也會找我聊,但常常是談起你的遠大理想,談起你的所聞所見,談起很多,其實我都不是那么了解,卻還是會去努力的學習,讓自己可以跟你聊起來。可是還是有很多事我是不知道的。譬如,你開始自己寫詩,開始去我們那時候約定的城市。
原來,關于你的故事,我不問,你就真的不會說。
后來,我們都一面奔跑,一面成長。只是,你不是為了我,我也不是為了你。我們都有自己明確的目標,都想無悔于自己對于青春的付出。
十九歲,你去了很多城市,做了很多兼職,遇上了很多人,寫了很多故事。
十九歲,我一個人的說走就走,也開始慢慢愛上讀書,遇見的人不多但都很善良。
我曾以為整個青春,都好像是圍繞你一個人轉了。到了十九歲,才發(fā)現也不完全是這樣,我們都在努力變成更好的自己,只愿每個忙碌的身影都能過上期望的生活,每個不眠的心靈都能有一個好夢。
五
后來呢,我曾靜靜的在原地站著,嘗試著去理解你的欲言又止,但是轉了身以后,才會發(fā)現原來我們都不曾懂對方。
對于以前的事,偶爾也會責怪自己當初怎么會那么做,也會沉湎于過去發(fā)生的事而久久不能釋懷。某天,忽然明白,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在我記憶里的一場停留而已。記憶它們被關在箱子里,偶爾腦子放空了,它們就自己溜出來,一股腦的就讓自己嘲笑自己,怎么那么刁蠻的我卻連“我喜歡你”,都會講不出口來。原來,自己的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不過是在你面前的偽裝罷了。
本來一開始就應該是,你站在你的原地,等你的良人,我站在我的原地,也在等我的良人,我們都學不會為彼此轉身,所以只能夠去錯過。但事情卻往往不是這樣的,你或許大概不知道吧,我也曾經路過你的世界,站在門口,沒有勇氣敲門,膽小的我最后還是選擇轉身離開,選擇了錯過。
而你呢?在做什么。
二十一歲,關于喜歡你這件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六
電話那頭,你分手了,于是噼里啪啦講個沒完。
電話這頭,我邊收拾著行李,邊靜靜地聽著你的電話。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呀?”
“嗯,有在聽,你說。”
“欸,如果幾年以后我還是沒等到那個人,你也沒等到你要等的那個人,你說,我們要怎么辦呀?”你突然很認真的這么說,等著我的回答。
“什么怎么辦呀!你娶不到老婆,就自己孤獨終老唄。誰說我嫁不出去的,你記得準備好份子錢就行了。”我一如既往的潑辣地說著。
你聽完我這話,沒心沒肺的笑著說“我們是同學,還只是老同學。是這樣嗎?”沒等我回答,你就自顧自的說著這些年你遇見過的人,說著這些年你去過的地方,說著這些年你做過的努力,我就一言不發(fā)的聽你說,直到你在電話那邊沒了聲音,才算是結束了。
你的欲言又止,我的強行裝傻。
那句“如果你未娶,我也未嫁,那我們就在一起吧!”終究是沒說出口,原來我也是會口是心非的呀,我笑道自己。
我望向窗外,城市在夜幕之下,只有那孤單的街燈依舊亮著,卻安靜的讓人心疼。我只愿你遇見的每個人,都可以給你一絲溫暖,能給你帶來一絲慰藉。盡管一言不發(fā),其實我卻已在心里默念千遍,只怪心無靈犀。
溫柔的夜,我應該心懷感激,感謝給予的溫暖,起碼有安靜的理由。二十三歲,那就送你一株野草,當做玫瑰吧,至少讓我和你都沒那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