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三天。
主任讓我回家休息,在我把拳頭揮向同事之后,在情緒暴躁的我喊出辭職之前。
凌亂的家里,憔悴的我。
躺在床上,柔軟的枕頭讓我倍感舒適,卻又異常陌生,三天,無法入睡。
漸漸地,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既像是飄著,更像是陷入,陷入這張簡單的雙人床,慢慢淹沒我,最后留下一只耳朵,思緒也隨之淡散。
“ 看我。”
嘴角不自覺上揚,我知道,她來了。
眼皮似有千斤重,仍是擋不住看她的想法。
長發慵懶地披在她的側臉,雙眼緊閉,小巧的鼻尖微紅,穿著黑色吊帶背心,與我面對面以同樣的姿勢側躺。
靜謐,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
為什么總在我入睡的時候才出現?
我很想問她,卻不忍打擾這一刻的寧靜。
她,是誰?
對面的可人兒眼皮微顫,長且彎的睫毛隨著跳動。
你是要醒了嗎?
我有許多疑惑,卻又想了解你更多。重要的是,你的眼睛是什么顏色?我從未見過。
“ 快睡吧?!?/p>
未見唇動,輕緩,空靈的聲音從腦海里響起,仿佛是一種魔咒,撐開眼皮的力量逐漸消失,在即將閉合眼睛的瞬間,模糊地看見她睜開了眼睛。
僅僅過了一分鐘。
我睜大著眼睛,血絲布滿眼球,直瞪著天花板。
身旁慘白的墻面再次嘲笑我的臆想,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卻又像是真的。
我再次試著入睡,緊緊閉著眼,只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僅僅是一分鐘。
從天明到天黑,從數羊到冥想。
頭部用力撞擊墻壁,撞得頭破血流,也全然不顧,什么是疼痛感?
我似乎,失去了睡覺的能力。
“ 你受傷了?!?br>
熟悉的聲音從腦海里響起,我猛地張開眼睛,眼見的只有血跡斑斑的墻壁。
第五天了,我是出現幻覺了嗎?
我低頭,卻見鞋子纏滿蜘蛛網。
站不穩,坐不住,我躺著沙發上,隨手抓了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塞進嘴里,望著天花板,猶如看見遍天繁星。
它們分離、聚合、旋轉,以一種不知名的規律活動。我伸了伸手,攪亂了這片安寧,莫名其妙的大笑著,直到繁星變成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什么顏色?她又是誰?為什么我如此在意她?
干澀的眼眶下一刻成為涌泉,我強忍著哀嚎,卻控制不住淚水的流淌。仿佛我失去了至親,過往的人生像幻燈片播放在腦海里。她只是個陌生人,為什么,為什么。。。
人,不睡覺可以活多少天?
你,能夠再次出現多少次?
七天。
這個世界并不接納我,甚至用這種方式折磨我。我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此刻眼神空洞,猶如活尸。腦海里充斥著各種聲音,各種畫面,以及每一個你。
“ 閉眼?!?/p>
“ 看我?!?/p>
長發慵懶地披在她的側臉,雙眼緊閉,小巧的鼻尖微紅,穿著黑色吊帶背心,與我面對面以同樣的姿勢側躺。
靜謐,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
顫抖的左手不聽使喚地伸向她的臉,輕輕地撥開蓋住她側臉的秀發。眼角處的胎記紅得鮮艷,與我的胎記一模一樣。
“ 你是誰?”
也許是我喚醒了她,她緩緩睜開了我日思夜想的眼睛。
緩緩睜開眼簾,黑,深邃的黑,把我的思緒吸進,把所有的我吸進那一片深邃。
我看到一條狹窄的通道,一個水球包裹著嬰兒,眼角處有著鮮紅胎記的嬰兒。他時而吸允手指,時而伸展四肢。
當他長大后,白天穿著筆挺的西裝,黑夜卻熟練地化妝,在鏡子前展示新買的裙子。
“ 我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