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父子
伏淵看著父親,一時之間,心里并無波瀾。
龍王倒是自在的開口了。“傷口好了嘛。”
“回父王,無大礙了”
“嗯……”
一陣靜默,龍王都有些不太舒服了,果然還是無話可說呀。
“父王是有事相商么……”
“無……無事!”
龍王言不達(dá)語。看了看冰床上的人類。
“這個人類是你帶回來的,妖界不能容忍異類存在,而且她那么弱,我看,你還是將她送回人間吧。”
述說時,龍王用了我字。伏淵低頭,眼望向窗外。
“她不弱,而且……是她將我救回來的。是走是留,我是決定不了的。”
“一個人類而已,有什么好作不了主的。”
這一句可是觸到了伏淵的逆鱗。他冷笑一聲。
“父王是龍域的王,自然可以操控這海里的一切,就像我的母親一樣,被您給隨意作了主給弄沒了……”
“你——!”
“兒臣身體有些疲憊,恕請不能陪護(hù)左右,鈴鐺的決定或許在海里起不了作用,但是我會拼死保護(hù)她的周全。這個就不勞煩父王擔(dān)憂了”
“好……好……好樣的,跟你那母親一個樣子!”
說完,龍王怒氣沖沖的走了。伏淵握著的雙手緊緊的攢著。龍王一路急走,分分鐘都不想看到那個惱火的七兒子,甚至想離他的龍宮遠(yuǎn)一點(diǎn)。
“氣死我了,這個逆子”
隨行的蛟侍長廊爾隨即一笑,“龍王殿下這可是第幾次在七皇子面前失態(tài)了。”
“死奴才,信不信老子斬了你的雙翼,讓你游不起來。”
“奴才惶恐,龍王殿下如若不開心來,老奴的翼可隨時候著。但傷了父子的和氣,殿下實(shí)不應(yīng)該呀。”
“哼,那小崽子現(xiàn)在翅膀硬了,敢和我叫板了,你看看……那個樣子,真跟她母親一個樣兒。”
“我的王呀,七皇子不就是看到他母親那樣才變得嘛,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來和他斗氣呢,再說,他打小可是一直尊你敬你的呀。”
“那還叫尊我敬我,你看看他為了那個人類,是怎么懟我的,氣死孤了……”
龍王一腳把路邊的珊瑚珠給踢出了海面,四周的海怪蛟侍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禍害到自己。廊爾聳聳那肉下巴,輕聲道:“這也不難看出,伏淵皇子已經(jīng)變了嘛,以前他可是從未和任何人親近過。現(xiàn)在對一個小人類這么護(hù)著,可見他的戾氣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這可謂是一大喜。從你給他留了那把氐妃生前用的古琴就不難看出七皇子已經(jīng)不恨了”
龍王怒氣減了不少。喟嘆到:“是呀,他現(xiàn)在雖說表面對我不太遵從,其實(shí)心底卻還是有我這個父親的。而且他對那個人類那么的貼心,不由得,我想起了當(dāng)年他母親的樣子,直到現(xiàn)在,我一直都無法忘懷,要不是西海那些個八腳,伏淵也不會被逼成那樣。”
“那也不是殿下您的錯,畢竟,您當(dāng)初將他壓在陸地下,也是為了救他呀。”
龍王臉有些不快,“可是,從他離開龍域的那一刻,我直覺他會回來將這個海里內(nèi)外攪個血雨腥風(fēng)。”
“那是眾族人對他的批判,您是他父親,還不相信他么。”
龍王眉頭輕蹙,“眾龍族一向頑固保守,不忍許一個持有打破平靜的人。老七這下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呀。大王子……”
“這次七殿下回來,他們這幾個兄弟必然會有交割的。”
“再怎么樣,過二天就是祭祀大典了,到時候,我會應(yīng)天命選出繼承這個龍域的人,你去通知龍族各大的長老,北西南的王也都打點(diǎn)好”
“遵命!”
廊爾退下,龍王看著這大海之景,不免心生擔(dān)憂,看著那些個人魚在游動,他又想起了那雙倔強(qiáng)的雙眼。
“我永遠(yuǎn)也不會遂了你的意”這句話,讓他一直深深的刻在腦海里,這么久了,你的樣子,你的聲音,怎么就忘不掉呢。龍王一陣苦笑。
鈴鐺醒來就拉著伏淵帶她到處逛逛,為了不讓他受太多的累,就只到酋宮附近走走,一來是為了他的身體,二來,也打發(fā)她這快悶壞的心。
“伏淵,那是什么,為什么她們沒有臉?”
伏淵看著她含笑:“那是人魚,不過他們還有一個名字,叫作氐人。”
“氐人?”
“嗯,他們是生活在海里的一種善良海類,可以登上陸地,男的長得丑陋,女的則美麗如仙。”
“這樣呀,難道他們也是人。”
“不是,只是人界喜歡稱他們?yōu)槿唆~!”
“我看過人魚公主的美麗傳說。聽說,和人類說話,就會變成泡沫。”
伏淵接過一個氐人送過來的珍珠,親昵的摸了摸那氐人的頭,弄得那氐人高興的不停的轉(zhuǎn)圈圈。并將珍珠遞給鈴鐺,她如捧稀世珍寶。
“那只是人類的遐想而以,人魚一旦和人說話,是不會變成泡沫,但是,如果和人類生活在一起久了,就可能會枯竭而死。所以氐人只能回歸大海,不然是無法存活的。”
原來是這樣,但她還是愿意相信那個美麗的人魚傳說。
“伏淵,那你母親呢。”
她時興就這么隨口一問,伏淵有些臉色不大好,后面服侍她的蛟侍連忙止住她千萬可不要這么說。這才感覺不大妙。
“哈哈,七弟,你怎么就不告訴你這個朋友,說你的母親就是一個氐人,而且還和人類私奔了”一個極刺耳的聲音打破這沉寂。鈴鐺轉(zhuǎn)過頭,看著一對龍子走過來,臉上傲慢無禮,看她的眼神都寫著滿臉的輕視,是那天在在議論的兩兄弟,開口的那一個正是那個三皇子。另一個則跟在后面,好像是一個公主吧,長著一雙大眼睛,頭上頂著兩個犄角。
伏淵轉(zhuǎn)過身欠了欠禮。
“見過三皇兄四皇兄。見過二皇姐。”
雖是禮貌,但是他的眼睛卻冷得嚇人。鈴鐺趿到他的旁邊,不安的看著這三個龍子。那個二龍女倒是一臉和氣。
“七弟,可是好久沒見著你了,近日聽說你負(fù)傷回來,我和三弟四弟特來看看你,傷好得怎么樣了。”
“無大礙了,謝二姐關(guān)心。”
“唉,這聲二姐我可是想了好久呀,今天終于又聽到了。”
四皇子有些不爽:“二姐,有什么好想的,他就是被龍族趕出去的喪家犬,如今死皮賴臉的回來,虧你還特意叫我們過來,看他擺得什么臉色,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了。”
這話可有點(diǎn)重,鈴鐺有些氣憤的瞪過去。
“瞪什么瞪,一個小人類。”四龍子傲慢。
鈴鐺想回嘴,卻被伏淵攔住。
“四哥,他是我的朋友,還請不要見怪。”
“也就只有你才會交到這樣的朋友。”
“好了,四弟,我們來這兒又不是斗嘴的。你們?nèi)绻菍iT來找碴兒的,就給我回你們的宮坻去。”
四龍子有些著急,“二姐……”
三皇子打圓場,笑:“哎呀,二姐,我們這不是很久沒看到七弟了么,只是關(guān)心他而已,畢竟他突然帶了一個人類回來,我們只是好奇而以。”
有什么好奇的,我還覺得你們這些龍才奇怪的狠呢。鈴鐺在心里不滿的嘀咕。誰知,三皇子突然上前,鈴鐺頓住,他的眼睛如刀峰般凝視著自己。
“鈴鐺自屬人類,而他們最避諱的就是別人用眼睛直視自己,還請三哥不要太過逾越。”
“哪輪得到你廢話,不就是個靈力都沒有的沒用人么,滾開——!”
三皇子一巴掌將他打出幾米外,要換沒受傷之前,伏淵可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將他們給廢了的,只是現(xiàn)在傷才剛剛好,也不能使用靈力,這一掌三皇子雖輕輕碰了一下,卻也是三成力。伏淵有些吃不住,被推到珊瑚礁上,嘴角有血溢了出來。鈴鐺一怒,體內(nèi)也不知道是什么趨使她。’
‘咻’的一聲,一股強(qiáng)大的靈氣將三皇子震到幾丈遠(yuǎn)。四龍子二龍女驚愕不已。鈴鐺不管那些,徑直跑過去將伏淵扶起來。而三皇子已然嗑血。
“伏淵,你還好么。”
“無礙,只是……”
三皇子霎時運(yùn)功,想要還擊回去,想他堂堂的一介龍子,居然被一個小人類打了,這口氣鱉得他臉都煞白扭曲。
“——行了,三弟,你再這么鬧下去,別怪我秉告父皇。”
四皇子也對他搖搖頭,對鈴鐺也有些懼怕。三皇子怒極咒罵,“你給我等著。”
然后和四皇子一起撤了。二龍女對那兩兄弟投以嫌惡的目光,轉(zhuǎn)身奔向伏淵這邊,小心的和鈴鐺將他扶回酋宮的冰床上。
“七弟,都怪我不好,讓你為難了!”
“無事,這不,鈴鐺替我全給擋了么。”
那蒼白的臉勉強(qiáng)一笑,鈴鐺自覺一切都是自己惹出來的,見他們兩兄妹在說話,也不想摻進(jìn)去,推脫自己去幫忙弄點(diǎn)吃的,一溜煙兒的跑了。
伏淵看她那落荒而跑的兩只不順暢的腳,忍不住輕笑起來,結(jié)果是牽動了傷口,二龍女坐在床邊自然觀察到這一抹細(xì)小之處。
“七弟看來在外面改變了不少。”
伏淵收住外泄的情緒,對著她又是一副尊敬的樣子,這讓二龍女有些不是滋味兒。
“那個叫鈴鐺的人類看來對七弟不一般,剛才那么拼命的護(hù)著你。”
伏淵半乜著眼,有些不太集中。
“她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二龍女第一次見他這么說,記憶飄回小時候,那時候的七皇弟可謂是孤僻又固執(zhí)的孩子,小時候唯一能與他親近的,就只有自己這個皇姐,可自從發(fā)生了那次預(yù)言之災(zāi),所有的龍族,包括自己,也不敢與他親近,不是不想,而是她害怕忍受眾多龍族兄弟對她的排斥,不得以,當(dāng)看到自己那推脫排斥的眼神時,他眼里的失落狠狠的刺痛了了她的心,其實(shí)她很想解釋的。直到他被送走,她都未能搭救他一次!如今已然成了這樣,她到底是不是好好的當(dāng)他心中那個貼心的姐姐了。
“二姐,能勞煩你一件事兒嘛?”
什么?二龍女想了半天,麻煩她。
“什么事,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
“鈴鐺她來到海域,畢竟有許多不懂禮的地方,難免會像今天這樣,而我不希望她因我而受到任何的傷害,所以……我想請二姐幫忙在祭祀之前的這幾天幫忙照看她一下,什么吃的,好玩的,你也帶她去看一看。畢竟還是一個好奇的孩子。可以嘛。”
原來是這樣,二龍女一時百感交集,何曾聽到他這么關(guān)心之至的對待別人。
“這事小,我自然會幫襯。只是…七弟,你變了很多”
“可能吧……,如果不是他們,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他們,自然是指猢靈子那一伙兒人。二龍女也不追問,話又挑到另一邊。
“七弟,你那個朋友為何擁有這么強(qiáng)大的靈力,剛才要不是三弟用真氣擋了一點(diǎn)兒,恐怕兇多極少”
“這個恕弟弟的不明,也無法細(xì)說。”
“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qiáng)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強(qiáng)。那我先回了,你好好養(yǎng)傷吧。”
伏淵想起來送,被她制止,細(xì)語不番,便出了宮門。正好與端著一碗不知是什么吃的鈴鐺迎面碰上。
“你這是做的什么……”
“哦,這是海參湯,是龜爺爺告訴我這么做的……”
鈴鐺臉都蹩紅了,好像在人家地盤煮東西,像是犯了罪一般。二龍女眼睛一閃,一股捉弄的想法突地蹦了出來。
“你知道嘛,因?yàn)槟悖移叩芸梢赃B他的兄弟都不要了。現(xiàn)在父王那兒決定對伏淵進(jìn)行懲罰。”
“——什么處罰!”
鈴鐺嚇得差點(diǎn)把海參湯都給打翻了,二龍女作勢接住,還好沒事兒。這小妮子真不經(jīng)騙呢。
“父王說,七龍子伏淵竟然不尊兄長,串通人類欺壓龍族,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熟不可忍。于是決定削掉他的龍翼,再次趕出龍族!”
二龍女說得一板一眼的,唬得鈴鐺信以為真,這下手里的湯可真是掉下去了,被二龍女眼疾手快的接住。
“不可能的,——”
“哼,你說不能就不能嘛,龍王可是下了命令了,這全都是你害的。”
鈴鐺眼淚一跌,急得奔往伏淵那兒,二龍女驚異她突然掉下的眼淚。不會吧,這也太好騙了吧,那個是眼淚么。轉(zhuǎn)過頭,打開碗蓋,一股奇香飄了出來,四周的蛟侍被這異香紛紛勾了過來,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二龍女眼一瞪,它們又縮了回去。
這人類做的東西就是不一樣,改天得騙她教教我,于是她抱著這碗湯就走出酋宮,那香味兒可是引得一路的龍蝦魚蟹口水直流。
鈴鐺大哭的奔到伏淵床邊兒,弄得伏淵又醒了過來,一見她如此,便慌了:“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都怪我不好,害你要削掉龍翼。”
伏淵一臉懵逼。
“我去找龍王,求他放過你,要?dú)⒁獎帥_我來。”
他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身子箍在自己床邊兒,并輕聲哄到:“沒事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說我要斬龍翼,你慢慢說……”
鈴鐺一邊抽泣一邊吐字,直弄了半天,伏淵才弄清這是二姐弄得把戲。他無奈二姐那搗亂的性子一點(diǎn)兒也沒變。一邊安撫著鈴鐺說沒事,直到好一會兒,鈴鐺才稍微好點(diǎn)兒。
“對了,我問你,你身上怎么會有那么強(qiáng)大的靈力,猢靈子的靈墜已經(jīng)被肥遺給搶走了,那現(xiàn)在你的這個,是怎么回事!”
鈴鐺淚眼朦朧的撫上心口,她把從赤焰山那巖漿洞內(nèi)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傾訴給他。
“海山可是救了你和我呀,只是死了卻那么慘。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他這份厚誼。可憐他死都沒有個好的安葬。”
伏淵心里也感激不已。“也多謝他,我才能活過來,這里面也加我一份,等我傷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再回去看看他,好好的給他個修個落腳處。”
“……好。”
伏淵擁著她安慰著。心里復(fù)雜難明,過幾天就是祭祀了,那時候,必將選出龍族的繼承者,大哥伏稷都是眾望所歸,但他自從小時候那次事故后,伏稷這條看似尊貴的龍實(shí)則表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