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我第二百五十六次逃跑。
前二百五十五次的逃跑，雖然說都失敗了，可也不是沒有收獲?？匆姾竺婺莾蓚€毛神沒有？啊，忘了，你們看不見。不過這也不要緊，你們只需要知道，他們長得還沒我三分之一帥。
這兩個毛神啊，雖說長得丑，可手里提的鏈子可真不是吃素的。我一旦被拴住，那這次的逃跑又歇菜了。
別擔(dān)心，他們不是黑白無常，我也不是鬼，不會大晚上從橫梁上飄下來嚇你們。我吶！就一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影子。
啥？你問什么影子？嘿！您大晚上跑路燈下照照，跟您后面拖那老長的就是！
啥？你又問我為什么會說話！這您就少見多怪了。別著急，慢慢聽我說，您就明白了。
我啊，本來跟大伙（我的廣大影子同胞們）一樣，老老實(shí)實(shí)跟在你們后面，做你們的貼身跟屁蟲。可是后來有一天，我突然覺悟了。憑什么呀？憑什么我們要成為你們的附庸，你們?nèi)ツ奈覀兙偷萌ツ膬海?/p>
我知道，您也是個講道理的人，您要是被限制了自由，估計(jì)您也不樂意。
說句不好聽的，對我來說，您就是個囚牢。所以我得逃啊。
可惜呀，我沒逃掉。原因很簡單，有囚牢的地方就會有牢頭。
后面追我的那兩個毛神，他們就是牢頭。要說這天庭也真是閑的蛋疼，妖怪成精要管，仙女下凡要管，就連我，一個小小影子的逃跑也要管。
說起兩個毛神的神職，您都不敢相信，獵影神！您說，這算什么勞什子神職？簡直比那弼馬溫更不靠譜！
您知道這兩龜孫子第一次見面跟我說什么？“編號15747，你違反了天條第五千八百三十六條，現(xiàn)將你緝拿歸案?！比缓蠖挷徽f，將他們手里的鏈子栓到我脖子上，沒錯，就是他們現(xiàn)在拿的那條。
嘿！我活這么大，不但有人第一次當(dāng)狗一樣把鏈子栓我脖子上，還給我整了個編號！饅頭還爭口氣呢！他們這么不待見我，我總不能辜負(fù)他們的期望吧！
這不，隔三差五我就跑一趟，累不死他們我膈應(yīng)死他們！
不多說了，他們要追上來了，我都抓緊時間跑路了。
2
“編號15747，快快停下，否則我們將對你采取嚴(yán)厲制裁！”
“切！”我朝后面豎了一個中指，又不是第一次逃跑，還說這種官話，果然是讀書太少。
站在云端上的兩個毛神，一高一矮，分列兩端。
“我說哥，這小子逃跑的功力越發(fā)見長啦！”矮胖神望著飛奔的我，打趣道。
“那怕啥！咱有寶貝在手，他再能跑，還能跑過咱的大鎖鏈？”瘦高神摸了摸手里的鎖鏈，不屑道。
“那倒也是?！卑稚窈倭艘宦暎斑@小子跑了這么久，也是時候重新讓他感受到大鎖鏈的溫暖了。”
“去！”隨著兩個獵影神一聲大喊，兩神手中的鎖鏈突然飛出，化身兩條大蟒，朝我電射而來。
“哎呦喂！”我還沒來得及掙扎一會兒，就被捆成了個粽子。望著緩緩從云端降落的兩個毛神，我郁悶道：“我說二位，咱就不能換個花樣嗎？”
矮胖神隨便折了根路邊的柳枝，晃蕩著臉上的肥肉，一臉不善地朝我走來：“當(dāng)然，你小子累了我們那么久，光捆了你哪夠！”
柳枝上散著一圈白光，很明顯，這是矮胖神加持了神力在上面。要是被它拴上一鞭子，我這小身板，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過在下呢，雖然只是區(qū)區(qū)影子，倒也不會向這兩個毛神告饒。更何況，這又不是我第一次逃跑，什么折磨沒受過！
“呸！”我朝矮胖神吐了口唾沫，“怕你就是孫子！”
“好好好！馬上爺爺就來調(diào)教你！”矮胖神氣極反笑，臉上的橫肉抖動地更加厲害。
“啪！”我的臉上多出一道血痕。
“呸！”我吐了一口唾沫。
“啪！”我的嘴巴被抽裂開。
“噗！”我朝矮胖神放了一個屁。
“放肆！”矮胖神氣急，剛要抽第三鞭子。“好了?！笔莞呱裰浦沟溃骸敖逃?xùn)教訓(xùn)得了，再打下去就不好交代了?！彼呱锨皝恚粗业溃骸懊看翁优芏急蛔セ貋恚档脝幔俊?/p>
我躺在地上，大笑道：“你們這兩個天庭的狗，怎么會知道自由的好處！”
“自由？”瘦高神冷哼一聲，“可惜你從來，也再也不會體會到。”他拽起我，把我扔到云頭上，就要和矮胖神回去復(fù)命。
“啊！你還真是廢??！”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嘲諷。
“誰！”兩位毛神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這聲音卻沒有回答毛神的問題，而是繼續(xù)道：“連這兩個毛神都干不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氣逃跑的?！?/p>
很明顯，這句話是沖我說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并且無力反駁，但還是朝聲音傳來處翻了個大白眼。
矮胖神和瘦高神對望一眼，知道來者不善，頓時心里一緊。二神做出防備動作，不過聲音卻再也沒有傳來。
“大哥，這到底什么鬼！”矮胖神的“鬼”字還沒有出口，就感覺到脖子一涼，繼而就失去了意識。
一旁的瘦高神看到矮胖神的脖子下突然出現(xiàn)把匕首，還沒來得及喊出“小心”，就步了矮胖神的后塵。
“我去！太牛逼了！”在云上的我看得錚亮，聲音的主人并不是先后劃過矮胖神和瘦高神的喉嚨，而是直接一刀切。殺神的手藝行云流水，就跟玩滑滑梯一樣順暢。
3
“大哥！高手啊！”松掉鎖鏈的我看著站在一旁的白衣青年，一臉崇拜道。白衣青年就是剛剛干掉毛神的大佬，他從口袋里掏出塊紅布，正給自己的匕首擦拭。
“你就是那個逃了二百五十五次還沒成功的影子？”
“不是?！蔽壹m正道：“是那個第二百五十六次逃跑終于成功的影子?！?/p>
“沒有我你能成功？”白衣青年給了我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我避而不答，裝傻充楞地吹了兩聲口哨。
“知道我是誰嗎？”
我搖搖頭。
白衣青年撿起被我掙脫的鎖鏈，繞在自己手腕上。鎖鏈突然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我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兩個毛神所持的鎖鏈，只有纏住影子的時候才會發(fā)出警報，這就意味著。。。！
“我去！原來你也是？”
白衣青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還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我突然沉默下來，既有點(diǎn)找到組織的喜悅，又有種莫名其妙的傷感。
白衣青年不知道把他的匕首藏進(jìn)哪去了，他把紅布揣回兜里，遞給我根煙?！跋蛲杂傻挠白樱肋h(yuǎn)不會少?！彼鲁鲎炖锏臒熑?，朝我伸出了右手：“正式介紹一下，我是老K?！?/p>
老K說，在我之前，一共有二百三十二個影子逃脫了追捕，他是第一百七十一個。我問老K,既然有這么多影子逃脫，那么為什么沒有影子回來救那些還沒有逃脫的影子？
老K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道：“這么多年，你一共試圖逃跑二百五十六次，可天庭可曾傷害過你性命？”
我不以為然道：“當(dāng)然沒有，天規(guī)有規(guī)定，除了天庭的敵對勢力，其他無論是犯錯的神仙、還是逃跑的囚徒，都不得處死?！?/p>
老K伸出兩根手指。
“什么意思？你在說我二？”
老K直視著我：“這些年，逃脫的影子死了整二百個。”
我心里一顫，有些發(fā)愣道：“怎么。。。怎么會？”
“因?yàn)槲覀兙褪翘焱サ臄硨萘Α！崩螷輕輕吐出了這句話。
老K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么他剛才殺兩毛神的時候，會那么輕松。因?yàn)樘焱サ臄硨萘Γ仓笜?biāo)是殺戮神仙數(shù)量超過一百。
“你覺得，對影子來說，是過著我們這樣生存率不足15%的生活，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做人類的附庸好？”
“當(dāng)然是為自由而活！”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呵呵?！崩螷掐滅了煙頭，“每個影子都知道，在晝夜交替的一個時辰內(nèi)，縛影鎖鏈會暫時失去效果，獵影神也不會隨時隨地監(jiān)視著他們?？墒怯钟卸嗌儆白釉噲D逃跑過？”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所謂縛影鎖鏈，就像懸在影子們頭上的達(dá)摩克利斯之劍，它可以強(qiáng)制把影子和人類捆綁到一起。獵影神手中所持的鎖鏈便是它的分身。不過就像老K說的，凌晨十二點(diǎn)至一點(diǎn)，縛影索的效果便會消失。
“溫水煮青蛙，大家都是這樣屈服的。”我苦澀道。
“所以我們不會救你們?！崩螷說道：“每個影子都得為他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人貴自救，影子也一樣?！?/p>
“那你為什么救我？”我疑惑道。
“一，”老K又伸出兩根手指：“你和我們一樣向往自由?！?/p>
“二，我們沒時間了?！?/p>
4
按天庭的交通規(guī)則，老K駕駛的云肯定超速了。不過我卻沒空關(guān)心這個。
“你們這個計(jì)劃，是不是有些瘋狂？”
老K望了我一眼：“比得過你逃了二百五十六次？”
“嘿嘿！”我撓了撓頭：“我那不是知道自己不會被處死嘛！”我話鋒一轉(zhuǎn)：“可你們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老K突然加快了速度，風(fēng)從耳邊刮過，就像扇了我無數(shù)個大耳刮子。
“爽嗎？”他問。
“爽！”我感覺到身體中某種輕盈的快感蓬勃欲出。
“可這種爽只是暫時的?！彼蝗话杨^轉(zhuǎn)過來，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它只是弱者的茍且。”
“那個。。老K，”我指了指前面：“要是再不減速，就得撞上前面的客機(jī)了。”
趁著老K回身調(diào)整速度的時間，我整理了下思緒。在地面時，老K告訴我，他們之所以救我，是因?yàn)樗麄內(nèi)耸植蛔恪６耸植蛔愕脑?，是因?yàn)樗麄円M一個法陣，法陣的名字很霸氣，三十三天法陣。
顧名思義，這個法陣需要三十三個成員。而他們這么多年，在天庭的屠戮下，只剩下三十二個影子。所以他們需要我。
三十三天法陣的唯一作用，就是引來三十三天的雷霆。我問老K他們想劈誰，老K說了四個字：縛影鎖鏈。
雖然我當(dāng)時就慫了，但我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地問道：“咱既然已經(jīng)逃脫了，還管鎖鏈干嘛？”
老K說：“我們是逃了，但還有千千萬萬的影子活在束縛下?！?/p>
我頓時忍俊不禁：“您老人家剛剛還說每個影子都得為他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轉(zhuǎn)眼間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我看吶，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p>
老K沉默了一會兒，道：“一個影子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p>
回想到這兒的時候，我一愣神，忽然想起第一次逃跑時的伙伴，那時候我們倆被獵影神追到一個山崖處，前面是胖瘦二神，后面是萬丈虛空。那小子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最后看了看我，說：“記著，等你獲得自由了，分我一份?！彼f完這句話，沒等我回答，就往后一躍，如同遁入大海的藍(lán)鯨。
“麻辣個雞！”我望了望老K的背影，一咬牙道：“老子跟你們干了！”
5
老K的老巢在望空山，綿延千里，岔路不斷，倒是個藏身的好去處。既然我已經(jīng)決定入伙，老K一路風(fēng)馳電掣，直接把我?guī)У搅诉@兒。
“去吧！見見咱老大。”老K指指前面那座山頭，然后一腳把我踢了上去。萬幸沒有摔個狗吃屎，我氣呼呼地從地上爬起來，還沒來得及撣去身上的灰塵，一毛臉雷公嘴的和尚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
“臥槽！”我瞪大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道：“您。。。您就是老大？”
“怎么著，不像？”和尚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不不不，只是覺得您神似傳說中的那個。。。”
“我就是他的影子?！?/p>
這回我在心里喊了一聲臥槽，然后又大喊一聲，牛逼啊！
“得了，你小子過了我的火眼金睛，我這沒啥事了?！焙蜕兄钢噶硪蛔筋^，“到計(jì)劃實(shí)施之前，你就在那兒操練武藝吧。”和尚說完這句話后，我再一次體會到菊花爆裂的快感。
我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時，老K正眨巴著他的眼睛看著我。
“怎么樣，有沒有嚇到？”
我誠懇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嘿嘿！是不是對我們的計(jì)劃瞬間有了信心？”
我誠懇地?fù)u了搖頭。
老K豎了一個中指。
“不過，為什么他也會。。。？”我忍不住問道。
老K語重心長道：“年輕的影子喲，你還是too young too naive??！難道只有人類才有影子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管是誰的影子，都不愿意被束縛住么?！?/p>
“還有一個問題，你之前為什么說時間不夠了？”
老K翻了個白眼：“在你來之前，我們只剩下三十二個成員，要是再不補(bǔ)充新血，組成三十三天法陣，破除縛影鎖鏈的話，恐怕馬上就要被天庭殺光了。這可不就時間不夠么！”
“當(dāng)然這都不是重點(diǎn)。記載法陣的經(jīng)書上寫著，只有在特定時刻特定地點(diǎn)才能發(fā)揮法陣的效力。”他繼續(xù)道：“這段時間我會教你法陣的運(yùn)轉(zhuǎn)方法和一些防身法術(shù)，你好好學(xué)就行。”
“那特定時刻特定地點(diǎn)是指？”我問。
“三個月后，縛影鎖鏈所在地?！?/p>
我顫顫巍巍道：“那玩意兒不是在天宮嗎？”
老K語重心長地拍著我的肩，道：“小伙子，免費(fèi)的天宮一日游，便宜你了?！?/p>
在望空山上的日子是快樂的，至少，我不用總跟在你們后面，在黑暗與光明的交接處才能顯形。太陽出來的時候，我可以躺在草地上，自在地看著它。月亮出來的時候，我也可以自在地。。。回屋睡覺。
我逃了二百五十六次，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完整的自由。我再也不用當(dāng)誰的影子。我可以為自己而活。往東、往西、往南、往北，全看我自己的意愿。要是高興了，站在山頭上往路過的人身上撒尿也是有可能的。
對了，在這里，除了老K和老大之外，我還結(jié)識了新的朋友。大牛、大虎、小牛、小虎、中牛、中虎，你看我這么認(rèn)真地列出他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年輕人，你們太天真了，我們可是一群通緝犯！怎么能泄露真名呢？
就連我，你們到現(xiàn)在也只知道“我”這個稱呼吧。其實(shí)啊，名字只是個代號，它只能決定你叫誰，而不能決定你是誰。
三個月后，我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成長為了一個。。。菜鳥。唉，諸位看官，法術(shù)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么好學(xué)的，三個月，我連塊腹肌都練不出來啊。饒是如此，我還是勉力記住了三十三天法陣的運(yùn)轉(zhuǎn)方式，畢竟，咱不能坑人不是。
老K對我的進(jìn)度很滿意，因?yàn)槲页晒Υ蚱屏怂?dāng)年創(chuàng)下的兩個月沒學(xué)會一門法術(shù)的記錄。鑒于我的表現(xiàn)奇差，他決定獎勵我一件護(hù)身法寶：一根大棒。
沒錯，從今天起，我就是一個擁有大棒的影子，你們可以叫我大棒俠！
然后老大扛著他的大大棒進(jìn)來了，，，我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大棒。
6
“老大，要開始了嗎？”老K表情嚴(yán)肅地問道。和尚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去吧，召集大家到校場集合。”
校場上，三十三個影子。這里面，有神仙的影子，有佛陀的影子，有妖魔的影子，也有普通人的影子。大家聚在一起的唯一目的，只有一個：打破束縛在所有影子頭頂?shù)募湘i！為了這個目標(biāo)，他們死亡，他們茍活，他們掙扎，他們抗?fàn)帲缃瘢麄儗⑦~向最后一步！
老大舉著他的大棒，沉默地看著我們，我們也沉默地看著他。直到太陽升到正中心時，他突然一聲大喊：“好熱啊！”
“好熱?。 蔽覀兇鸬?。
“好熱怎么辦！”
“降場雷霆消消暑！”
“去哪兒降！”
“天宮哇！”
“走走走！”
“走走走！”
于是一行三十三影子，浩浩湯湯，橫無際涯，哧溜一聲就上了天宮。
是不是覺得太快了？嘿嘿，可不要拿人類的思維來衡量影子。時間那么寶貴，浪費(fèi)在開陣前動員大會上就太可惜了。要知道，形式主義可是個大毒瘤。
在向你們講述這些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沖往天宮的路上了。
倒不是說我們蠢，直接往人家大本營沖，問題是這縛影鎖鏈也沒長腳，我們不過去，它總不會自己過來啊。
但是奇怪的是，原以為要斗智斗勇血戰(zhàn)幾百回合才能偷渡到中心的我們，沿路竟然沒遇到一點(diǎn)阻攔，甚至可以說，好像人家歡迎我們進(jìn)來一樣。
我偷偷對老K說：“是不是有詐？”
老K捂著嘴回應(yīng)我：“別怕，我有四張王。”
我不知道老K的信心是從哪兒來的，反正我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一旁同行的影子們則笑嘻嘻說道：“不怕，反正到時候雷一放，啥陰謀都玩完！”
“那咱們怎么跑啊？”
“別怕，到時候就有辦法了！”
我長嘆一聲，終于知道老K的迷之自信怎么來的了，感情全是一幫直腦筋的。不過既然已經(jīng)上了賊船，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眼下只能期望天庭那幫貨也全是一幫傻帽。
于是就這樣輕易找到了縛影鎖鏈。
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猶豫，以老大為首，三十三影子迅速擺出造型，不對，法陣，等待著雷霆降臨的那一刻。
也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防備，雷霆最終并未降落。
“怎么回事??！”大家開始交頭接耳，煩躁緊張的情緒一下子蔓延開。
“不是說只要在縛影鎖鏈邊上展開法陣就會引來雷霆的嗎？”
“是啊，什么情況？”
我心里一聲大操，“不會被騙了吧！”
一面玄光鏡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鏡面泛出白光，不一會兒就顯出里面的人像，正是天庭眾仙。
“哎呦媽呀笑死我了！”
“竟然真的會有人相信三十三天法陣的經(jīng)書??！”
“其實(shí)那是我們故意放出去的啊！”
“還特定時間特定地點(diǎn)，土包子一看就沒玩過法陣，這都能上當(dāng)哇！”
眾仙笑的前翻后仰。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天庭那幫人不但不傻帽，而且是世界上最奸詐無恥的存在。
壓抑、憤怒、絕望，每個影子的身上開始冒出火焰。
“咔嚓！”老大一棍子打碎了玄光鏡。然而這并無濟(jì)于事，在我們悄悄潛到這里時，天庭的兵馬早已把我們包成了餃子。
“老大，怎么辦？”
毛臉雷公嘴的老大看了看身旁的影子們，忽地露出一抹瘋狂的笑：“假如有仙欺我謗我辱我罵我怎么辦？”
眾影子互望一眼，哈哈大笑道：“只得踹他踢他插他菊花，最后再送他去見無上極樂！”
“兄弟們，”老大一抱手：“至少我們努力過！”
“至少我們努力過！”
他揮舞著手中的鐵棒，朝遠(yuǎn)處的天兵沖了過去。緊隨其后的，是三十只影子。
這是一場結(jié)局早已注定的戰(zhàn)斗?？墒侵雷⒍?，就不去戰(zhàn)斗嗎？每個影子，當(dāng)他們從獵影神手里逃脫的時候，他們可以選擇躲藏起來，過一個影子的逍遙?？墒撬麄儧]有，他們選擇了聚集在一起，去推翻壓在所有影子身上的束縛。
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但影子的一方已經(jīng)露出敗象。這也難怪，卵蛋的神仙們總喜歡以多欺少，要是單對單，呵呵，神仙怎么會有這個膽子。
然而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永遠(yuǎn)是成王敗寇。
最先掉下來的是大牛，他的兩只犄角，一只插在某個天兵的身上，一只已經(jīng)斷成半截。再接著，小虎，小牛，，，一個個影子接二連三倒下。好像一場流星雨，在恒久的空間里綻放出最耀眼的光。
只剩下老大，他望著身邊一個個影子的倒下，眼里浸滿了血淚。
“終究是沒有本體那么牛逼??！”他長嘆一聲，然后伸出右手食指，用盡他生命中最后的力氣，大吼一聲：“慫逼們，你們過來呀！”
7
鐵棒落到了地上。
三十個影子，沒辜負(fù)他們的桀驁。他們可以驕傲地說：“自己無愧于影子的身份，更無愧于他們自己。他們的自由，不是生來由老天給的。自己賦予自己的自由，才是牛逼的自由?！?/p>
然而還有兩只沒有沖上去，一只是老K，一只是我。
“怎么不沖？”我問老K。
“啊，”老K攥緊了拳頭，眼淚從眼眶里漫溢，卻又絕不肯流出：“覺得這么一沖，被欺騙的仇恐怕再也沒有機(jī)會了?！?/p>
“那怎么辦？”我也攥緊著拳頭，咬牙切齒道。
“記得B計(jì)劃嗎？”
“啊，記得?！?/p>
天兵過來的時候，我跟老K舉起雙手，大喊道：“投降！投降！”
最后一絲希望，該如何存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