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濃于水,家是港灣

我出生于于大別山區腳下的一個農村,那兒自古重男輕女現象嚴重,我的父母頂著祖父母和鄉鄰們的壓力,變為“超生游擊隊”的主角,想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但最終很失望地生了我們姐妹四人。我在家排行第二,姐姐比我大3歲,在我出生一個月后,父母丟下姐姐給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照顧,帶著我來到江西萍鄉。2年后,三妹出生。再2年,四妹出生。本來父母打算把四妹交給當地的一戶無子女的富人家收養,但就在第二天那戶夫妻即來領養的前一天晚上,父母舍不得心痛自己的親生骨肉離開自己,心想著“掌心掌背都是肉”“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于是改變了主意,連夜帶三個孩子趕了火車奔回了老家。回了老家。我們四姐妹總算是第一次全體聚齊了,可是父母卻面臨了牢獄之災和巨額的罰款。那是我已經六歲了,但從記事以來和老家的親人們就沒有過交往,和祖父母、姐姐都不認識也不親,在父母不在身邊的情況下兩個妹妹由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精心地呵護著。在他們的意識中兩個妹妹都太小不能缺少照顧,而我已經足夠大可以跟著姐姐后面熟悉陌生的環境了。

現在我依舊能記得,姐姐對我這個“從哪跑回來的,總是跟著她叫嚷著要回江西的家”和她一般大的挑食嚴重的討厭的家伙的折磨。她會和表姐、表弟合謀美其名曰“梳妝”的理由,將我的頭發用梳子扯上扯下;她會從后面拿走座位,讓我來個四腳朝天;她會迅速的吃掉我還沒嘗過的家常菜,留下我不喜歡吃的東西;她有時會帶我去外祖父母家,但不想再帶我回來了;她有時也會帶我去外面玩耍,但被別人惹的不高興了或者我礙著她游戲的發揮了就會向我咆哮甚至揍我一頓……但是隨著一屋子下一家人呆在一起時間的遞增、感情的交流,眼見著父母為了我們的勞累和付出,鄉鄰們對父母的嘲笑和對我們四姐妹的歧視。我們也漸漸長大了,知道了我們四姐妹才是一家人,姐姐知道了她應該保護的是自己親的三個妹妹,表兄弟姐妹畢竟不是手足同胞,到底“血濃于水”。但是這只是對外,在妹妹們與外人發生爭執的時候不管是誰的錯,都一定會護著妹妹們,當然這時也包括我這個二妹。在家里在沒有與外人發生爭執在沒有父母在場的情況下,我只要有什么觸犯了她的禁忌,或者與兩個小妹中的任何一個發生了沖突,不管是誰的錯誤,也不管是否有我的玩伴在,姐姐都會狠狠的扁我一頓。這讓我難堪過好幾次,難過了好些回。

時光在穿梭,生活在繼續,父母的辛勞也在繼續著,回首往日的點點滴滴就如在眼前。十幾年前,我似乎曾無數次的在想其他三姐妹是不是上帝派來折磨我的。為什么姐姐總是欺負我,兩個妹妹總是向父母打我的小報告,被父母罵的時候她們三個都會幸災樂禍的瞅著我,似乎在說應該罵的更慘點。祖父母、外祖父母喜歡從小帶大的姐姐和我們家里的老幺,媽媽很多時候也會偏心老幺,爸爸更喜歡和他性情最相似的三妹。我總是穿姐姐穿小的衣服,經常媽媽會買兩個一樣碼號的鞋子或者衣服,姐姐倒是合適的,可我穿起來是那么的難看,以至于腳很明顯的比同齡的玩伴大的多。我得和姐姐一起平分父母安排的家務,和媽媽一起上茶山摘茶,和爸爸一起下田插秧,而兩個妹妹卻可以屁顛屁顛的到處去玩跑來跑去自由自在。當我們四姐妹為了電視機的頻道問題吵得不可開交之時,最后她們三人往往會統一意見,而我從來沒有贏得戰爭的機會。雖然是這樣,但我總是不服輸,經常嘗試著搬回贏局。她們越是欺負我,我就越得找機會贏回來。在夜晚,我和姐姐兩個人睡一個房間一床的時候,我會學習的很乖一點都不碰她。當第二天在父母面前我就會找理由打姐姐的報告,總不輸了理,雖然父母轉身就會有被攻擊,但總算出了心中一絲怨氣和不忿。

在我上學之后,我在家中的地位最起碼在父母的眼中似乎有了改觀。因為我在爸爸經常酒后的“政治課”——“樹靠一張皮,人靠一張臉”,“人生就靠爭一口氣”的教育和由于冬天寒冷而不愿上學而被媽媽棍棒伺候之下懂得了,花了爸媽辛勤賺來的血汗錢去讀書,就得認認真真上學,考的高分拿回獎狀,回報父母為父母爭氣,向世人證明“女兒并不比男兒差”,女兒也可以光耀門楣。于是我養成了努力學習的習慣,保持著爭當第一的信念,家里墻上都是我一個人的各種各樣的獎狀,逢年過節爸爸、親戚們看著獎狀都會非常歡心當著姐妹們的面給我表揚和獎勵。在學校的學習和表現,使我在獲得知識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同時,學會了家庭禮儀與做人的基本良知,學會了不再與家人斤斤計較,維護家庭和睦也是在回報父母。在贏得的更多的同學間的友誼同時,我明白了在我們的一生中,我的姐妹們可能是唯一稱的上我終生的伙伴。是緣分讓我們相聚,是緣分讓我們同胎而出,在她們面前我不用掩飾我的喜怒哀樂,不用覺得不用心學習,參加其他鍛煉活動花了金錢就有很大的負罪感。在大多數情況下,我的姐妹們的存在并不只是意味著噩夢和痛苦。所有的麻煩、吵鬧、和其他壞的事情是可以被家人的所補溫情所補償的。

從小我就從來沒有孤單過,因為可以的話,姐姐總是得遵照父母的命令帶上三個妹妹出去玩,然后全數帶回來,而我可以一個人盡情自由自在一個人活動,不用擔心小妹們的吵鬧和繁瑣的問題。當我作業不會做時,就可以立馬找姐姐給我回答,而妹妹們還是習慣向姐姐請教問題,姐姐會詳細的向我們回答,而我的耐心也是學著姐姐慢慢的變得好起來的,偶爾的講解也鍛煉了我思維和表達能力。我在忙期中期末學習任務繁重之時,姐姐就會做完所有的家務,燒水、做飯、洗衣服,減輕了我的負擔。冬天特別冷的時候,刮風下雪路上不方便,姐姐就會從家中給我帶飯,我就不用路途奔波了。現在姐姐成家了,從姐姐的生產和小侄女的慢慢長大中,我看到了父母對第三代人的疼惜和享受天倫之樂的幸福。我也開始越來越留戀和珍惜這個曾經不被人們瞧得起的大家庭了的相聚的每一天了。現在姐姐已經不需要父母的支持經濟,我正在讀研究生,兩個妹妹也都畢業上班了。父母終于喘了一口氣,經濟負擔還是有,但已經不用借債供我讀書了。我想過兩年后自己就可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不管是否體面,不管是否有很好的收入,但是父母的收獲季節已經不遠了。我的青春年少自我煩惱的歲月已經結束了,這其中我的父母、姐妹們對我的影響非常的大,在我努力辛勞、疲憊的時候給了我最多的關心、支持和鼓勵。父母的艱辛、努力、不低頭和給自己爭口氣,促使我也學著更加的努力和奮斗,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自己的未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從小與姐妹們的競爭與磨合以及她們給予的關心、溝通、幫助和理解,給了我面對壓力和走出困境的勇氣和技巧。

人們常說手足情深,血濃于水,家是港灣。是的,這一生是如此漫長而又短暫,手足的緣分沒有來生,只有今生。長大了的心境和孩童時期確實不一樣了,平安喜樂就是福,盼著我們四姐妹都能“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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