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一生頗受爭議,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與蜀、吳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面。可就是這樣一位三國時期的霸主,他竟然一生都沒有稱帝! 這一行為真是人們跌破了眼鏡。那么,曹操為何至死都不肯稱帝呢?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關于曹操的評價,歷來眾說紛紜。在《三國演義》中,作者將他描繪成了大奸大惡的代表,這種觀點也深遠地影響了后世。相比之下,與他同時代的許邵用“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來形容曹操則更顯客觀。然而,有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著世人: 曹操一生,可以說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他可以輕松地廢掉小皇帝并取而代之,可是他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在長達25年時間里,始終“挾天子以令諸侯”,甘居人下。那么,曹操為什么這樣做呢? 究其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在于“名聲”二字。
東漢末年,漢室衰微,天下大亂,但朝綱倫常依然在形式上存在著。儒家文化的忠、孝、仁、義等理念依然是整個社會的價值標準,這也是何進、董卓等人把持朝政后不敢貿然稱帝的主要原因。曹操雖然具有不同于其他人的雄才大略,卻擺脫不了儒家文化對他的影響,故他在爭奪權力、對外征戰的過程中一直以朝廷的名義行事,以天子的名義興師問罪,讓自己表面上站在正義的一面,以便取得道義上的制高點。而曹操平定董卓、呂布叛亂打的正是討伐正義這張王牌,如果曹操廢掉漢獻帝,登上皇帝寶座,那他跟董卓、呂布還有什么區別呢? 董卓、呂布可是當時天下公認的殘暴之人,是人人欲得而誅之的對象,曹操的智慧謀略遠在這二人之上,當然不愿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而且,雖然曹操竭力宣稱自己是奉天子詔,但天子的權力早已被他架空,這也是眾人皆知之事。為此,孫權、 劉備還唾罵他“名為漢相,實為漢賊”。但曹操并不懼怕這種責罵,因為當時天下分裂、群雄并起,相互之間的責罵和攻擊本屬正常,曹操同樣以亂臣道賊的名義指責他們。他懼怕的乃是留下歷史的罵名,那可是有口難辯、影響深遠的。這也就是曹操一直保持宰相的身份而不敢隨便僭越稱帝的原因。
據《魏氏春秋》記載,夏侯惇曾對曹操說:“天下咸知漢祚已盡,異代方起。自古已來,能除民害為百姓所歸者,即民主也。今殿下即戎十余年,功德著于黎庶,為天下所依歸,應天順民,復何疑哉!”王日:“ ‘施于有政,是亦為政’,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由此可見,曹操為自己設定的標準是非常高的,他是想做周文王那樣的圣人,成為千古傳誦的對象。在歷史的長河中,這種亙古流傳的圣人稱號比一個身背罵名的皇帝稱號美好得太多了。
同時,曹操在《述志令》中進一步明示:“齊桓、晉文所以垂稱至今日者,以其兵勢廣大,猶能奉事周室也。”這就說明,在曹操心中,他是以齊桓公和晉文公自喻的。曹操也是通過這番言論告訴天下人,盡管他勢力非常大,但他絕無二心,并不是想篡漢的“奸雄”,而是一心輔佐幼主的“能臣”。由此可見,上述所有的一切都說明曹操深受儒家正統文化影響,不想背上千古罪人的歷史罵名,而是想做一個流傳千古的圣人。
曹操至死不稱帶除了他想要好的名聲,做一個流傳千古的圣人外,還因為當時不具備稱帝的客觀條件。
從當時的形勢來看,雖然他已經取得漢王室的絕對控制權。但他的勢力還局限于中國的北方,東南、西南等地方還有孫權和劉備在虎視眈眈。國家尚未統一,天下并不太平。如果這個時候曹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貿然稱帝,勢必會成為天下人的公敵。會使劉備、孫權抓住把柄,帶領天下英雄討伐他。這樣一來,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便不復存在,就會陷于政治和道德上的被動, 甚至引起新一輪軍閥的混戰。雖說曹操此時兵精將廣,但以亂臣賊子的身份與天下豪杰對抗,卻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反而有可能使自己的大好形勢得而復失,這顯然是對曹操不利的,所以他對稱帝一事非常謹慎。
但是,有人也說了,當時曹操的許多部下都曾勸說過他稱帝,連孫權也曾勸曹操廢漢建魏,由此可見,曹操還是有一定人心的。但是,曹操的態度為什么還是如此堅定,不肯稱帝呢? 因為這是別有用心之人的謀略罷了。據《三國志》記載,建安十四年(公元219年),孫權上書給曹操,表示愿意俯首稱臣尊奉曹操為帝。曹操當即識破了孫權的伎倆,笑著說:“是兒欲使吾居爐火上耶!”他很明白,一旦自己稱帝,勢必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曹操的見識實非一般。曹操清楚: 只要緊緊靠著漢獻帝這棵大樹,誰也奈何不了他,誰也動不了他,否則便是自取滅亡。曹操被封為魏公、魏王之后,內部的反對派和外部的敵對派凡有所行動者,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就證實了這一點。
曹操是一個志向遠大、雄心勃勃的人,而且堅持實用主義,并不看重虛名。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一統天下,安邦定國,只要有利于他實現這個目的,什么方法都可以用。因此,選擇“挾天子以令諸侯”是他非常高明的手段,這一選擇讓他在軍閥混戰的時期得到了極大的優勢。此外,他的這種實用主義還表現在用人上,他的用人原則是不問出身,唯才是舉,荀攸等人正是因此而被招到他的麾下,幫助他奠定了霸王功業。
這種講究實際、不務虛表的作風在是否稱帝的問題上得到了極致的體現。曹操平定北方之后一步步剝奪了漢獻帝的權力,直到他完全變成自己的傀儡,成為他發號施令的道具。建安十八年,曹操以荀彧之死為代價受封魏公及九錫,并把全國合并為九州,并使最大的冀州歸他管轄。建安二十二年,曹操逼迫獻帝下詔令他可以享有天子才有的待遇,使用天子的旌旗,頭戴懸垂有十二毓的禮帽,乘坐專門的金銀車,套六馬。至此,曹操既把持了朝廷的一切大權,也合法擁有了身為天子才能有的裝束儀仗。此時,陳群、恒階、夏候惇等人都勸曹操稱帝,然而曹操不為所動,堅持不做皇帝。
其實此時的曹操稱不稱帝只是一個名號的問題,天子的詔令由他口授,官員的任命由他授意,朝廷的政策由他決定,他是以丞相的名義做著皇帝的事,曹操已經成為事實的皇帝,何必去計較“皇帝”這個稱號呢? 漢獻帝劉協倒有“皇帝”的名號,可又有什么用呢? 曹操在《述志令》中說:“身為宰相,人臣之貴已極,意望已過矣!”意思是自己做到宰相已經非常尊貴,已經非常滿足了。成為事實上的皇帝,曹操當然滿足了,已經享受到了皇帝的各種待遇,也就沒有必要去公然登基稱帝了,那樣反而會讓劉備、孫權抓住把柄,實在是沒有必要! 因此,曹操說:“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意思是說,他要讓自己的兒子登基為帝。后來的歷史也證明,曹操的確是為自己的兒子稱帝做好了準備。
總之,曹操在要不要稱帝這件事上處理得非常聰明,他以丞相的名義做了應該由皇帝做的事,在形式上維持了儒家的倫理綱常,在實際上實現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既讓劉備、孫權抓不住把柄,又為自己的兒子日后稱帝做了充分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