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學生時代,讀《傅雷家書》,曾經被其中這樣的句子所折服:藝術是每個人都應該修的功課。
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往往日益沉浸到塵埃和現實的灰暗里,離藝術的浪漫和詩意之境越來越遠。而普羅大眾也耽于這樣的遠離,仿佛凡塵之中去品讀藝術鑒賞藝術反而成為一件矯情迂腐的事情。曾經有一次做培訓,說到初心,我問學員,我們做個實驗好不好,大家敢不敢回去問問自己的領導,有多久沒有讀詩了?眾人皆莞爾。思無邪,見初心。而初心的發端,就是純真無邪的思想和靈魂啊!
心有所悟,有感而發,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在我看來,隨筆是文字的涂鴉,漫畫是圖像化的隨筆,正所謂漫筆漫畫漫生活,我只是終于騰出空,去尋找指向月亮的那只手。有一點難,有一點晚,但,我還是來了。
第一課,開始學習漫畫的語言,包括:分格(首要功能是導讀)、符號(作為信息載體,取代文字說明,例如汗水表現熱、氣泡表現暈乎、創可貼表示受傷等)、線條、程式(畫面)、吐白框、擬音詞。
關于分格,印象深刻的一句話:我們去探索邊界、建立邊界,是自由的基礎和保證。如果沒有邊界,其實是沒有所謂的完全自由的。它是在一個相對的概念里,而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欄桿,我們的自由才被保護起來。
本周練習背景:一天早晨,老爸悄悄跟我說昨天我做了件丟三落四的小錯事兒,我吐吐舌頭說哦我知道了。不禁想到從小到大,來自爸爸的嚴格要求和溺愛其實平分秋色,不知道哪方面更多,也正因為如此,我可以又輕快又自律地活著。
小棉襖和爸爸的日常,可能都是這樣的啊!
第二課,關于文字的用處。
看阮老師寫的一篇文,《別捂了,你口袋里的糖都化了》。“曾經有過很多精彩的想法,好玩的創意,這么多年,一個都沒實現。就像一個小孩兒,口袋里有糖,不舍得吃,也不舍得告訴別人。想留待未來,結果未來永遠沒來,糖被忘了。或者終于深吸一口氣決定打開吃的時候,發現當初的珍愛已經成了面目模糊的一團,早已不適合當下的自己了。”
“這未必不是一種退而求其次的生活。不敢選擇自己最愛的女孩,選第二喜歡的結婚。不敢選自己最喜歡的職業,選一個能handle的,索然無味,但是,我能駕馭。“
太好的,太精彩的,我怕我承受不了。……
一個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造就退而求其次的人生。
從現在開始,用整個身心去傾聽一條瀑布,只是去傾聽,看看有什么會在我們的內在被激蕩起來。
這周的作業,《喧囂的世界》,體現方寸之間的聲音感受。選取了開會的場景、觥籌交錯的場景、做決策的場景、卡拉OK的場景,表達的聲音,暗藏的聲音,迷茫的聲音,混沌的聲音……這真是一個喧囂的世界。
這份作業被分在“形式感不錯組”,阮老師說值得大家欣賞和借鑒,但提出要注意中間的這個人在各個場景中在哪里,并且他的性格和行為,應該是一致的。
第三課,漫畫鏡頭與電影語言。
漫畫是紙上的電影。聽到這句話,突然好驚喜。
從小就喜歡看電影,也記得當時爸爸每周都會帶我去看電影并寫觀后感。在步入中年的微課課堂,發現原來漫畫與電影居然有如此神奇而美妙的交集。比如關于“景別”,關于從遠到近的排列:遠景,是視野最寬廣的景別,一般交代故事發生的時空背景,借景抒情、渲染氣氛;遠景/全景,畫面空間的寬廣包容,讓觀者從心理上產生的是距離感、旁觀感和非參與感;中景展示的是人物膝蓋以上部分,給人物表演充分的活動空間,體現人物表情,適合談話場面,呈現具體細微或有懸念的內容;近景,表現人物上半身或某一部分,重點在人物表情,表現微妙的情感變化,景物和道具近景意味著此物代表情節的轉換;近景到特寫的推近,觀者可以感受到空間畫面的狹小,視覺上的接近,親近感、逼迫感、參與感;最后特寫是表現人物面部或某個局部,是視距最近的構圖,對刻畫人物表情、突出人物情緒有著非凡的表現力,呈現人物內心深處的秘密。
從情感上,攝影機與對象距離越遠,看時越冷靜,遠景使場面客觀化。
電影畫面中,導演和攝影師通過不同景別的畫面接續進行敘事和抒情;漫畫中的景別是有漫畫家設計和選擇的,通過鏡頭來主導敘述和情感的鋪陳。
鏡頭角度分仰視和俯視,除了空間感,還可以用來表示不同的心理感受。
分格(鏡頭)組合,分為固定視角的組合方式和移動視角的組合方式。固定視角是觀者位置不變,只改變對象位置,強調事態發展過程和畫面的連續性;移動視角,讀者位置是移動的,可表現多個人物的復雜情節,富有變化。
運鏡風格,通過景別變化加以表現溫柔抒情、懸疑緊張、樸實寬廣等風格。
這一課的作業是“那些電影教我們的”——在經典電影中找到“追蹤”或“告白”主題相關的一個片段,以一頁漫畫的形式臨摹電影分鏡,留意在漫畫中如何以分格方式來把握時間和節奏,以及如何把握運鏡,并談談自己在電影中學到了什么?
茫茫影海,何處入手?是老師的一句話啟發了我——樸實的分鏡不代表沒有巧思,什么最恰當,是最重要的。
選取的是三十多年前的影片《大橋下面》,最后的愛的告白,當時印象特別深刻,白沉導演始終沒讓男女主角牽手,通過眼神交匯和分鏡的遠近來體現情感,堪稱經典。
挑戰自己短處的感覺并不總是意氣風發,喜歡阮老師課程最后的告誡:做得好和在一個坑里摔十遍,都是好經驗。
第四課,建立角色
一言不合就上圖。
這周所做的人物設定練習有點小自黑,哈哈哈!
關于創作,經常會聽到說沒有感覺,沒有靈感,做不到的時候其實是不想做,或者選擇不去做。任何一個課堂,任何一位老師,都無法幫助你從自身出發,去掉外在的形式,更接近于核心,尋找我們生活的內在驅動力。
阮老師說,不要逼自己一直都是高產期,一年還有春夏秋冬呢,你要是一直都在瘋狂的產出,那不就成癌細胞了嗎?誰會一直這樣不斷的繁殖呢?所以,要給自己一個空間,有耐心的去等待這個植物,它會自己生長,它會開花,然后它會結果。
我們的生活和工作的真相是什么?如何打開自己的創造性?如何用更加直覺的方式去發現,去享受這個體驗,你對漫畫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你并不需要對它效忠或者說愛上它。
就如所有的喜歡和愛都沒有一點勉強,創造力也是。
第五課 用四格漫畫寫故事
把買買買的臺詞修改了一下,揭示了愛拍照臭美的我每次求爺爺告奶奶才能如愿的糾結心情,以及為伊消得人憔悴、終不悔的執著情懷。
特別欣賞老師點評中設定的“這樣也是可以的”組,我的作業也曾列入其中。這樣的兼容并蓄,體現了一種開放和靈動,讓心眼打開,自在觀看,自由體察,自信感悟,自如呈現,一切,就都會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賴聲川說,好的導演是導因不導果,把因緣自然地建立和展現,故事就會自然地運作,作為導演就是跟隨它,呈現出它的結果。
所有的技法,現在都可以查詢到最細微的教材,但關于道術結合的傳授,永遠都是稀缺的。作為微漫畫這個系列課程,阮老師能夠洞察到這其中奧義,并期望更多的人能進入正道并超越自己外在的限制,體會到“道”的滋味,并進入核心,這是沒有門檻的,也是她做這件事的理想。我覺得這個理想很溫暖。
第六課,風格
成長過程中我們一直在探尋風格,比如我們會錯買很多衣服,把雜志里的爆款穿在身上,然后發現蠻酷的,蠻意外的,有時候會覺得蠻崩潰的,有時候可以改變一下,會覺得也不錯哈!就像和不同的人相遇,有時候覺得與自己很搭,那就是妥帖舒服的一個狀態,也有時候就是那種勉強,希望盡快逃離,恢復那種不端不裝有點二的輕松感比較好。
其實大家在探索甚至嘗試改變風格的時候其實是在意更多的是,這樣是否會獲得更多的欣賞,更多的愛?基于這樣一種外放的需求而進行的嘗試和探索,歸根到底還是要回到對內在自我的映照和反觀,只有當兩者契合的時候,這才體現了一種自然純熟的風格寫照。
在創作當中,穿錯衣服穿錯鞋,別別扭扭的感覺也是很正常,甚至很必要的。只有當我們體驗過我們扮演的并不是我們自己,我們才能了解什么是真實的,什么是真正的愛和接納,什么是始終如一的自我的傳達。
多看各種外皮,看各種載體,去體驗各種外部的元素與內在的互通,氣形與內容的交互對流,去看看茶碗與茶是不是一個調調,所謂“品味”與“品位”,就是學會去欣賞各種品類各種層次的美。而風格,在于特質的統一、樣式的多元,像一棵樹一樣生長生發,內在精神日益豐富而一以貫之。
漫畫的風格和技巧
漫畫和傳播方式和經濟學有直接的關系,黑白漫畫的歷史,首先是印刷的歷史,黑白的表現,從簡單的線到復雜的形,從簡潔卡通到極致寫實,從粗糲無序到精確理性,在每一對的反方向坐標都可以去任意組合,所以風格可以是復雜而可以呈現很多的可能性的,在風格發展的空間也是海闊天空的。
這周的作業:我在哪兒?
大家按照編號,2個一組,(比如說1和2一組,3和4一組,11和12一組)互相交換自己喜歡的漫畫形象,要求:選擇一個著名的漫畫形象(一個群體),交給對方。
拿到這個群像的同學,把你自己隱藏在這個世界里,要求:天衣無縫。可以是以一張單幅畫的形式,或是一頁完整的故事。交作業的時候請同時附上你自己真實的照片在里面。(大頭照和全身照皆可,取決于你在畫面中出現是大頭還是全身)
小伙伴給我發來的漫畫是《深夜食堂》里的一個畫面。乍看,再看,反復看,這些原先在印象里模糊寡淡的食客形象,逐漸清晰、立體、豐滿起來,仿佛都有了各自的生命故事。
找到一張同色系衣服的近照,只是想盡可能達到“天衣無縫”的要求,我只愿是一位旁觀者,融入其中,靜靜觀看。
同一個屋檐下的同桌吃飯,是一場緣分,每一個人的狀態、表情,面前的飯食,老板眼望的方向,他臉上的疤,都在訴說無聲的過往和當下,以及對于未來的觀照。
我只是身處其中的那個看客,卻已深深體味到,此時此刻,溫暖、療愈,以及人生的無常。
第七課,將生命轉化為故事
最終作業:?短篇故事漫畫--重復
回首你的人生中,一直在重復的一件事,或一個經歷,以此題材寫一個故事.列出大綱,推敲情節,思考它是如何令你印象深刻的,以及你在其中的發現又是什么。
關于這次作業,我想到很多,我們的人生片段,都是一個個故事的疊加,很多只有自己才有的重復,或者別人也會有,只不過節奏和頻率都會不同,這些構成了獨一無二的生命個體,以及千差萬別的鮮活個性。
孩提時代,我們會為了得不到一件玩具而放聲大哭;青春年少,我們會因為看一部電影觸動了懵懂的情懷而悲傷欲絕;人到中年,盛夏撲面,我們無數次得到、得不到,也逐漸為之淡然,卻會因為得到了又失去而在獨自一人時難以自持;當我們步入老邁,那些得失往事,都成為了記憶里的珍寶,或許,我們更會為之一掬清淚,然后含淚而笑……這就是生命中的重復,而我能做的,是截取一個個切片和斷章,去呈現這樣的情緒。
生命本身就是創作,每個人都是藝術家。
這幾天讀到朱光潛《談美書簡》中關于悲劇與喜劇的審美,悲劇的喜感,來源于亞里士多德在《詩學》里提到的悲劇凈化論。即悲劇應該有由福轉禍的結構,結局應該是悲慘的。理想的悲劇主角應該是和常人一樣的好人,沒什么大過錯,因為小過失而遭到大挫折,不是罪有應得,也不是完全沒錯,這樣才能引發觀者的恐懼和哀憐,在此基礎上把這兩種感情凈化或發散。
而關于喜劇,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也有簡短的論述,認為喜劇所摹仿的是比一般人要差的人物,差不等于壞或者是惡,而是丑的一種形式,是一種不至于引起痛感的丑陋。把丑和可笑性作為一種審美范疇,其本質是謔而不虐。這和漫畫中如影隨形的“幽默感”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閱讀、思索、甚至在做不同事情的時候,這樣一種曲徑通幽處的相逢,常常令我雀躍。
其實,我們時刻都在當下,時刻都是臨在,向外觀看,向內體察,挽留不住的,月明風清,因為終究無意,不必牽掛;屬于我們的,坦然接納,無論是智慧和閱歷,或是皺紋與滄桑。
我看晴空多寫意,料晴空看我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