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對我的職業有誤解,有些女孩說我是情感加油站;有些男生說我是保潔員;有些情侶說我是知心姐姐;有些老人說我是自由職業者,如果遇見熱心腸的人則痛徹心扉地教導我不要成為社會閑散人員,要工作啊……這些都是被我服務過的人,我和他們有著或深或淺、或近或遠的交情,我是他們某一個旅程的見證人,我是一名職業的二手房東。
我在杭州租了一套房子,把房間有償地分享給來杭州的學生、商人、情侶、老人、老師……有些人除了見面的“哈嘍”就沒有說過話,退房也是靜悄悄地離開,“再見”都沒有留下;有些人一起侃大牛到深夜,冰箱還留著他的啤酒;有些人不怎么來杭州了,卻總隔一段時間神秘地跳出來,叫我幫忙買杭州特產;有些人說了好多故事,按照他們的要求,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自動刪除;有些人一起做飯,一起吐槽,互相鼓勵,然后相忘于江湖;還有些人讓我深深地震驚著……例如前幾天的26歲山西姑娘。
梁實秋先生說過,“姑娘的實際年紀,是在常規數字上打個七折,才是姑娘真正的芳齡?!边@句話送給這位山西姑娘和所有在意年紀的人。我從不輕易地把“剩女”兩個字安在自己或其她姑娘頭上,太刻薄。
山西姑娘叫彬,我們窩在沙發上,在電視綜藝節目的背景聲里,輕松地交換個人信息。當彬聽說我的年紀比她大,還單身的狀態后,像吸了一口氦氣,興奮起來。她的嘴立馬變成了噴壺,關于“26歲的高齡”說了好幾遍;關于催婚,給你來個30來回,不重樣;關于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的蜚短流長,如噴壺往下傾倒,萬流齊發,所向披靡,殺的我心神渙散,口不能閉。
一個小時后,彬以“我給自己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機會,來杭州拼一拼”結尾。我開心地為她鼓掌,為她最后一句,這姑娘的心里裝著理想呢。
彬安排了2天4場幼兒園老師的面試,結果都是薪資不符合她的期待。第三天早上,她鄭重地問我:“你覺得我是選擇理想還是現實呢?”我嚴肅地反問:“你的理想是什么呢?選擇理想,理想能喂飽你的現實嗎?”彬一臉愁苦的,揪著手說:“我們那邊幼兒園3000包吃包住,這邊兩包都沒有,薪水也很低?!蔽医ㄗh她:如果你的理想是做幼兒園老師,那你在你的家鄉正在很順利地實踐著,你明明就在你的理想里啊!
晚上播放電視劇《獵場》,胡歌的辦公室就在錢塘江邊的CBD,辦公環境也是高大上。彬就大喊:“這就是我的理想啊,我好想進這種辦公室工作!你說杭州真的有這樣的公司嗎?你覺得我能進嗎?”我震驚了,慣性地安慰她:“只要你愿意認真找,一定會成功找到這種辦公環境的公司。”
26歲的彬,在第三天早上愁眉苦臉地糾結著理想和現實,5分鐘后買了周一回家的機票。晚上8點,她把關于她在杭州的理想指給我看。在杭州剩余的幾天,她就窩在沙發上,一邊糾結朋友關于“她會在2個月的時間內回家”的賭約,一邊看著《獵場》中的職場艷羨不已,一邊長吁短嘆要回家老實嫁人。
但,你是不是對剩女和理想有什么誤解?
所有的姑娘都是光芒萬丈的好姑娘,值得被愛和等待。所謂剩女,就是那些對女性懷有惡意,用心叵測的人編制的名目而已。美好的生活,美好的理想,美好的食物,所有的美好仍然適合每一位姑娘,包括理想。但理想,不等于理想生活。理想生活,可以通過在現實中拼搏獲得;理想的基座是信仰,每個有信仰的人一直在追逐,有準備有計劃。這些話,我始終沒有對她說出口。
周一送彬上了回家的飛機。我對她的記憶,也許會在未來不經意的某一天忘記,也許在未來某一天遇見另一個26歲的搖著剩女旗幟的姑娘時,想起她。
相遇總是美好的,忘記也是記得。希望她過上她理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