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像是生命里的安定藥片,不停地治愈著我的淺薄、煩躁、空虛以及各種因為遭遇而留在身體深處的陰郁和封閉。
從不同的層面來說,我們都是病人,而閱讀像是老中醫開給我的一劑藥方,一個療程一個療程的吞服,讓我從本心開始慢慢康復,有了痊愈的可能。
然而很多時候,我們擁有著閱讀的權利,卻失去了駕馭閱讀的能力,我們的閱讀時光被自己隨意支配,什么別人的事都可以占去。
閱讀因為是自己的事,反而無意識的被次次割裂,只剩下碎片式的解渴,而非滋養。
一個個靈魂因為我們的大度和無視開始荒蕪,有的甚至開始沙漠化,寸草不生。
或許我們有很強的生命意識,當我們舉杯換盞、把酒言歡時,我們的內心告訴我們這并不是我們想要追求的自己,開始有深深的負累感。但為了場合不會因為我們而掃興,我們會帶著負累硬生生的把我們的生命意識掐死,連一刻的猶豫都不會有的堅決。
當我忙碌中偷得半日閑暇,拿一本自己喜愛很久的書,端坐打開之后,各種因為些零碎末梢的事兒電話一個接著一個進來時,我是十分惱怒的。
那一刻,讓人頓生覺得,生活像一攤豬雜碎,在心里處處散發著聞不到的臭味,想逃離,卻又沖不破自己給自己碎碎念的魔咒。
我們不停地向生活妥協,離自己的歡喜越來越遠。
看似我們對生活最多情,其實是對自己最絕情。
我們正在用綿柔甜蜜的方式殺死那個本來獨特的自己,越卑微的接受對自己便越殘忍。
想著這些的時候,就想起了麗,一個很愛閱讀的姑娘,初中就開始讀張愛玲、三毛,讀《紅樓夢》、《三國演義》等等一切編輯成文字的書。
她也寫一些練筆文章,書寫少女的情懷和不斷覺醒的青春感悟。有時還有青春文學的雜志社寄樣刊給她,讓熱愛文字的我一度很羨慕。
前段時間,她從網絡上艾特我,問:哥,最近在看什么書?
我一一回答,她說:很羨慕你,還有時間看書。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書了,生活里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圍著孩子轉。
她說的好像生命里所有嘈雜瑣碎的事兒在時光里無縫連接一樣,她已經成了一個重復旋轉的陀螺,每天每天被生活催趕著,用身體的支點在旋轉,已經無力去思考換一個靈魂的支點,重新支撐起自己當初憧憬的人生。
只是有時候在時光的閑暇處,憶起當初,感覺夢想不死,感覺內心不服,還會講起,還會想起,還會惦念,還不愿放手。
只是在生活里,已經找不到當初的勇氣了,就那么懷揣著不甘的心被生活牽到了一個沒有陽光、也沒有風雨,一個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之地,時而靜默、時而躁動的活著。
想想當初,我們躲過老師的眼睛、躲過父母的嘮叨、躲過生活的貧瘠、躲過青春年少的感傷,在那些沒用論調的督促里,我們可以省出生活的費用去買一本書,愿意把千金難買的青春時光花在一本深愛的書上,愿意在閱讀里尋覓自己和窺探世界,現在變成這樣的自己,會不會沉默、悲傷,會不會發現當下的自己好陌生。
我們用各種理由忽略生活里的一本書,會不會生活就朝著我們想要的方向走去。
我們以孩子的名義大膽的向生活抱怨,向自己低頭,是不是就是我們的孩子未來想看到的我們的樣子。
我想,有一天孩子對我們說:我不要你這個樣子,我想看到一個有自己獨立世界的、豐滿立體的媽媽(爸爸)。
我們該怎樣的無言以對、內心惶恐,又怎樣再去撿回自己世界里遺失的那枚美麗的、發著光芒的貝殼呢!
我們以成人的心態,以自我犧牲的可憐樣,說:生活不易,留給自己的時間少的可憐的時候,其實我們是心虛的,我們只不過想找一個讓自己安心的借口,好假借生活,給自己一個頹廢、懶惰的借口,只是越這樣,內心越來越不安,靈魂開始無處安放。
我們的世界沉浸在一片的嘈雜聲中,我們關注所有人、所有事,又遺忘掉所有人、所有事,對外界唯諾和遷就,對自己武斷又專制,好像我們多情到記起了全世界,卻絕情地唯獨忽略了自己。
看著邊遠山區孩子們求知的渴望神情,卻因為經濟貧困生命里安防不了一張課桌,看看身邊的我們,因為信仰缺失生活里很難安放一本與靈魂對話的書,來時時翻閱,時時覺醒。
細細的咀嚼其中滋味,是不是我們要更讓人憐憫。而那些孩子,只是讓我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