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劉安憶晨
圖 | 瀟瀟
路邊小飯館里，燈光把包間照得透亮，十幾個人圍坐在一張圓桌上。安安是桌上唯一一名女士，卻也是個不一般的女士，穿著考究，吃起東西也是櫻桃小口，細嚼慢咽，吃兩口就飽了。左邊坐著主位程燁，是被她稱之為老公的人。右邊坐著的，是她的情人谷之生。大家都知道，安安和程燁不過是逢場做戲，也都默認了谷之生的存在。但無論如何，安安還是會謹記自己是程燁的夫人，也是處處加以維護。
沒有推杯換盞，也是相談甚歡。安安默默的倚靠在谷之生的肩膀上，并沒有人在意，連程燁都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有坐在程燁左邊的孫吳對著安安笑了笑，安安也笑笑回應。
1
一次偶然的機會，安安看到了一幅畫。畫上的女人優雅，卻帶著一絲邪魅，穿著性感的紅色抹胸連體短裙，將身體包裹的前凸后翹，手里拿著根煙，斜倚在一面白色的墻上。紅色短裙在白墻的映襯下格外扎眼，那個女人真的很美，可是為什么眼神里卻透露著一絲可憐？那眼神，像極了安安。
還沒有見到程燁的時候，安安就對他有所耳聞。都說程燁是個沒有名氣的畫家，沒什么錢，畫也賣不出去。這幅畫就是程燁所畫，安安花重金買了下來，掛在了客廳最顯眼的地方。自己既得了畫，也讓程燁的生活不那么拮據。
安安的生活拮據了下來，其實自己本也沒什么錢，只是覺得不能浪費了這樣一張好畫，也該給這份努力一個支持。雖然拮據，安安依然經常招呼朋友來家里坐坐，每次有新朋友來，也會格外注意到那副畫，她也樂此不疲的跟人介紹著。有時候新朋友沒看到，她也會故意指給朋友看，為了幫他宣傳一下。可是安安的朋友也都是一群沒有什么錢的窮鬼，所以，也很少能有人去買畫。
不過安安的宣傳還是有作用的，一傳十，十傳百，漸漸的程燁的畫也偶爾能賣出去幾幅，不能說太富有，至少可以不那么拮據了。程燁正為著有人賞識他的畫得意著，有人告訴他，其實是一個女人在默默的幫著他推廣。
程燁四處打聽著，終于他見到了安安。
2
一棟繁忙的寫字樓前，早已過了人頭攢動的時候，樓上的燈已經一盞盞的亮了起來。程燁在路邊四處張望，一個女人走進了他的視線，他快步的走上去攔著她。安安繞過程燁，他又追了上去。
“你好，你是安安嗎？”
“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我是程燁，畫畫的。”
“這年頭，大家都知道我喜歡程燁的畫，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我真的是。”
“那好吧，你找我有事兒？”
“我是專程來感謝你的。”
“謝我什么？”
“這一年來，你是第四個自稱程燁的了。騙吃騙喝騙上床，有沒有點新意啊。謝就不必了，真要謝我的話，就讓開，我要回家了。”
安安又繞過程燁，攔了輛出租車，程燁也打了輛車跟在后面。一直到安安下車，程燁又攔住了安安的去路。
“你到底要干嘛？”安安一臉的不耐煩。
“我想謝謝你，請你吃頓飯。”程燁的語氣特別誠懇。
安安無奈，想著反正也這么晚了，回家也懶得做飯，就在小區門口找了個相熟的小飯館坐了下來。老板娘看著一個陌生男人跟安安坐在一張桌上，就隨口問了一句是誰。安安笑笑，滿臉的無奈，第四個程燁，打算請我吃飯，老四樣吧，老板娘就拿著菜單回廚房去了。
吃了飯，安安準備去結賬，被程燁攔住了。接過程燁遞過來的錢，老板娘笑了，這可是第一個帶了錢的程燁啊，該不會是真的吧。安安也笑笑，聳聳肩，拎著包出了飯店的門，程燁依然跟著身后，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著？去家里坐坐？”安安語氣中依然不屑。
程燁點了點頭，眼睛緊盯著安安。安安無奈，只得把他帶回了家。回到家的安安也不管程燁，該干什么就干什么。程燁看到客廳墻上掛著的畫，盯了很久，直到安安從房間里拿出了一套睡衣，叫了他一聲，才回過頭。
“什么？”程燁顯然看到安安的睡衣有些愣住了。
“這是以前的程燁穿的睡衣，今兒你就穿這個吧。那個房間是空的，床單被套我放在床上了，你自己鋪一下吧。”說完話，安安就又轉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留下一臉懵逼的程燁，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愣了幾分鐘，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怪異，轉身離開了。聽見門響的聲音，安安從臥室探出頭，看著空空的客廳，又笑著回到了臥室。
3
那以后程燁每賣出一幅畫，就來找安安，次數多了，安安也就不那么在意他到底是不是程燁了。畢竟，是不是又當如何呢？她依然向人推薦著程燁的畫，卻從不向人介紹眼前這個真實的人。偶爾程燁也會和安安一起參加朋友之間的聚會，都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程燁也都自我介紹是程燁，大家也都笑笑。
直到有一天，程燁喝醉了，半夜里來找安安。手里拿著一幅畫，那是一支紅色的玫瑰。又是扎眼的紅色，只是這次配上了同樣扎眼的綠葉。他說要和安安在一起，安安沒說話，就算是默認了。把畫留下，程燁就回去了。
能見到程燁的次數依然屈指可數，他還是每賣出一幅畫就來請安安吃飯，只是似乎他忘了表白的事情。而安安，開始慢慢相信程燁就是程燁，稱呼也從那個男的，改成了老公。飯局上秀恩愛，走路時挎手臂，分開時也有個kiss goodbye。
每次聚會的時候，也總是朋友們各種調侃。什么時候結婚啊，什么時候能喝到喜酒之類的話。程燁每次都顯得很尷尬，安安也就打著哈哈過去了。
結婚？現在談這個，太早了吧。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人恩愛，可從沒人知道的是，安安已經很久沒和程燁單獨聊天了。而每次的kiss goodbye，雖說聲音很響，也從沒有真的親到。
4
安安和程燁結了婚。婚后生活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兩個人依然住在兩地，見面的次數依然不多，更別提造人這件事了。朋友們也覺得奇怪，對于他們的事情也多少有所耳聞。
只是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安安就和另外一個男人勾搭在了一起，這個人就是谷之生。而且兩個人經常當著程燁的面勾肩搭背，甚至把婚前的那套房子都給了谷之生住，有朋友覺得安安過分了，可程燁卻從未說過任何的話。心照不宣的誰都不說，漸漸的，大家也都習慣了。
程燁的畫賣得越來越好，已經有贊助商答應幫他辦個小小的畫展了。
忙活了大半年，終于等到畫展結束，程燁也算松了一口氣。那天晚上，程燁請所有幫忙的朋友吃飯，就在一家路邊小飯館。當然，其中也包括安安和谷之生，也就出現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晚上回家的時候，程燁開著車，安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說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話。
“老公，我們離婚吧。”安安有些顫抖。
“你打算跟谷之生在一起了？”程燁的反問干脆利落。
安安點了點頭，程燁也點了點頭。車子繼續往那個叫做家的方向行駛，兩個人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待到天亮，安安提著收拾好的行李箱，裝在了車的后備箱，最后一次坐上了程燁的副駕駛。紅本本換成了另外兩本紅本本，隨意的塞在包里，安安打了個車，去了谷之生的家里。
5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谷之生正坐在客廳里看著喜劇節目，笑得合不攏嘴。打開門，只看見哭得梨花帶雨的安安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谷之生把她讓進家里，安安坐在沙發上。
“谷子，我離婚了。”
“為什么？”
“兩個原本就不相愛的人，勉強在一起也是痛苦的吧。更何況，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彼此折磨。”
“那你以后可怎么辦呢？”
“什么怎么辦？我不是還有你嗎，我們一起過啊。”
“姐，你別鬧，我可是要結婚的。再說了，我不結婚，我媽你大姨，她老人家也不能同意啊。”
沉默了一會，谷之生低聲問道“姐，你愛程燁嗎？”
“若說不愛，我這么長時間的表現又算什么？若說愛，我也終于還是要跟他離婚的。”
6
警察找上門的時候，安安大吃了一驚。
程燁在家里的浴缸里溺水自殺了，留下了一封遺書，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了安安，其中包括一幅安安的畫像。
安安：
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畫了一幅你的畫。也許是害怕，也許是出于私心，我一直留在畫室。你從沒來過，所以也從未見過。
安安，我是愛你的，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選擇。你重要，畫也重要。我喜歡畫畫，不想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可是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我以為你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次你叫我老公的時候，我簡直要跳起來了，可我控制住了，畢竟那么多人在呢。后來慢慢的習慣了，我以為日子會繼續下去的。直到有一天谷之生的出現，我猜我們終于有一天會離婚的，只是我沒想到這么快。
安安，沒有畫，我不能活，沒有你，我也不能活。我知道你已經回不來了，別為我難過，這些錢就當做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安安，老婆，最后一次這樣叫你了。
我愛你！
END
劉安憶晨：不務正業的在校學生，非專業寫手，非著名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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