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河燈順流而下,滿載著希望】
? ? ? ?遠(yuǎn)處居民樓里的燈已經(jīng)熄滅,只剩下路邊幾盞殘燈在寂靜的黑夜里隱約亮著。背上的少年呼吸輕淺,渺茫的熱氣撲撒在蘇瑜脖頸。
? ? ? ?蘇瑜手上黏膩,空氣中的血腥味怎么也揮散不去。早春的夜晚奇異的沒有風(fēng),冷冷的。時間好像靜止。
? ? ? ? “姑娘……”
? ? ? ? 蘇瑜一驚。極丑陋的一個老婆婆,顫顫巍巍的柱著一根同樣丑陋的樹枝正緩緩的,小心翼翼的向著蘇瑜走來。
? ? ? ? ?“姑娘……”聲音顫抖且賣力,女人正艱難的邁過路邊的一處積水。蘇瑜靜靜看著她,覺得她可能會有幸親眼見證一個人摔倒,死于一厘米深的積水的奇遇。
? ? ? ? ?掌心的手枯瘦如柴,蘇瑜有種扶住了松樹皮的感覺。
? ? ? ? ?少女的白凈的手粘滿了血,有的已經(jīng)干涸,有的仍舊新鮮。空氣中的血腥濃烈得讓人惡心。
? ? ? ?誰的血呢?蘇瑜不知道。
? ? ? ?“不……嫌棄……”老人微微喘了口氣,“可以,……去……我……。”歇了好一會,才繼續(xù)說,“家,姑娘……”說完大口喘起氣來,好像剛一口氣爬了珠穆拉瑪峰,完成了人生的偉大壯舉。
? ? ? 蘇瑜有種感覺,不答應(yīng)自己就是十惡不赦。
? ? ? ? 老人走的奇慢,半小時過去了,竟然只走了不到一百米。最后蘇瑜實在看不下去了,騰出一只手想要攙扶著她。沒想到老人卻開口了:“要……靜心啊,姑娘……”
? ? ? ? 蘇瑜楞住了,表情訕訕的。雖然確信阿瑾沒有什么生命危險,沒有醒不過是因為服了助于安眠的藥物的關(guān)系。但蘇瑜還是忐忑不安的,一會想這一會想那,像是一團亂了的線纏繞在心頭,怎么也沒辦法平靜下來。與人博弈,這可是大忌諱。
? ? ? 老人顫巍巍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沒再繼續(xù)說什么,只是一點一點的向前挪著。
? ? ? 要靜心啊,姑娘。
? ? ? 同學(xué),朋友,家人……你能相信誰,你不能相信誰;你有誰可以依靠,誰又能成為你的依靠。你以為你小心翼翼,你以為你步步為營,可你又怎知下一步不是萬丈深淵;你期待明天會更好,你對未來充滿希望,可你又怎知明天到來的是希望而不是絕望;你以為你枕戈待旦,你信心滿滿,可你又怎知別人不是十年磨刀。你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是幸運兒,你是上天的寵兒,可那些荒郊野外的紅顏枯骨,英雄末路,哪一個不覺得自己其實是最幸運的那一個,那一個不覺得自己其實是上天的寵兒……
? ? ?要靜心啊……
? ? ? 不到三百米的距離,硬生生的磨了兩個多小時。蘇瑜覺得自己的耐心,真真是好極了。
? ? ?這個年代,皇城根里,居然還有人住茅草房。大千世界,果真無奇不有。
? ? ? 鑒于茅草房的穩(wěn)定程度,以及大小,蘇瑜最終還是沒有走進老人所謂的家。
? ? ? 蘇瑜把背上的言瑾放了下來。還是沒有風(fēng),舊舊的校服穿在少年身上并不合適,看起來有些滑稽。
? ? ? ?小小的河流,居然還有人在放河燈。一盞一盞,看起來很是漂亮。
? ? ? 老人再次顫顫巍巍的走來,還抱著一團白白的東西——狐貍。
? ? ? 小狐貍跳進蘇瑜懷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老人。老人柱木棍,顫顫巍巍地遠(yuǎn)去,身影漸漸模糊……
? ? ? 蘇瑜定定的看著言瑾,把小狐貍放在了他的胸口。白白的,小小的一團,靜靜的蜷縮在少年身上,大大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嗯,特別的,和諧。少女柔柔的笑。起風(fēng)了,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
? ? ? ?河燈還在小河里流淌,隱約能看見“希望”“愿”的字眼。
? ? ? ?漫天星光,仿佛一場凍結(jié)了的雨。少女仰起頭,瞳仁里藏了整片星空。身后火光沖天,印得清清的小河微微發(fā)紅,亮堂堂的。蘇瑜覺得漂亮極了,和下午看到的霞光一樣漂亮。
? ? ? ? 風(fēng)越來越大。春天,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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