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夠,我要寫下我的悔恨和悲哀,為張小姐,為自己。
公寓里的被遺忘的房間也就是這樣的寂靜和空虛。時光過得真快,我愛張小姐,仗著自己的愛逃出未莊的貧乏和虧空,已經滿N年了。我來這的一切事情都是這么碰不上巧合,我離開那公寓的時候,公寓卻又被新來的住戶占據了。公寓前便是破碎不堪的水泥地面,走上一小段五分鐘的路就會被兩側的灰塵淹沒。過去一切的時光都會被塵埃掩埋,我也曾經想過,等我有錢后,便要買個房子,便也可以有個家。只要有張小姐,便要逃離這只能在遠郊租房的日子。深夜獨自躺在床上,思想便打開了一個黑洞,這個黑洞吞噬著我的記憶,而又破發出一團記憶的星云,璀璨到我從來不曾認為這些可以消失。
而我便回想著張小姐有一天能夠到來,每當門外響起高跟鞋擊打地瓷磚的時候,我的腦間便會幻想出一場畫面:張小姐依舊穿著她常穿的心紅的裙子和雪白的上衣,挪著她慣有的步伐,笑著向我走來。打開門問我,今天你吃飯了么?今天工作辛苦么?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這些話語,仿佛像初夏的柳絮,飛蕩在我的面龐,偶有讓我打噴嚏的時候,然而,看著美。
然而現在呢,只有寂靜和空虛依舊,張小姐已經永遠的不再可能來了,永遠的,永遠地。
我現在依然在回想,和張小姐相處的最開始,我便已經確信我的依戀。在魯鎮的時候,我便在她所承包的攤位上打工。得我和大師傅在的時候,她便不來,我即極度空虛。空虛到想不到為什么會如此空虛。偶爾翻開手機看看朋友圈上她是否發過信息,然而,她很少。于是我便會群聊一會,但兩只耳朵卻分外靈敏,即有高跟鞋觸碰地瓷磚的時候,我便會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卻總是看到隔壁麻辣燙的瘦女人。我討厭瘦子,討厭太瘦的女人。因為張小姐微胖。
難道她去買菜的時候翻車了么?難道她被汽車撞傷了么?……
我便要去找她,但又怕她罵我沒有看著店鋪。張小姐即使這樣,對我十分高冷,然而卻不會對別人如此。于是,我即時常疑心,她或許另有所愛。而那些,是以后的以后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說的算!”
這是我和她交往許久以后她說出的話,我不曾見有如此決心的人物,于張小姐的情況是第一次見。我略說了我的很多情況,簡略到可以以半個小時的時光去概括每一句要給張小姐說的話。而張小姐,便會堅決的說,那些并不算什么。那些并不算什么,于是我便看到這生活的一些希望。我便以為,那些真的不算什么,如我來自未莊,沒有資本。
魯鎮大學的女生多是不經歷世事的,這于我信然她們能說出這樣的話。然而,張小姐有老娘和孩子要養,可以如是,我便以為,這世界還有一絲希望。我眼望著這食堂的各種往來,看著一些純真會變得污濁,而也看到的了可以由污濁變為純真的眼眸。
我疑心自己害了妄想癥,于今天便會覺得過去的空虛與無聊會被張小姐的不曾有過任何粉飾的面龐所裝載。張小姐是從不化妝的,至多會抹一些保持水分的護膚品。
我現在甚至無法記清,當時是以怎樣的勇氣想要和張小姐在一起。現在零落的片段在眼皮上飄蕩,如同我在暗室洗看著膠卷。幾年的后來,這些即將必然被曝光的膠卷,化為小孩子愛吹的肥皂泡,如夢影一般升移到天空,粉碎。
我因為激動,當時無法以常人的思維去找一些合適的詞匯填補張小姐所給的一個寫著未來的畫像。于是,我便用起電視劇里面常用到爛俗的話來說,我會愛你一輩子。然而,這個空洞的填補,便映射在我需要刷牙時能看到的玻璃鏡子,只剩下我所能留下的哭喪的眼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