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的魔女——東野圭吾

拉普拉斯

根據經典物理學的理論,一個擁有無窮運算能力(在有限時間內完成無窮多次運算,盡管這也是違背經典物理學的,姑且假設它存在)的智慧生物,只要掌握了某一時刻宇宙內所有原子的狀態,就能向前、向后推知任意時刻宇宙內所有原子的狀態,從而能夠得知任意時間任意地點發生什么事。——拉普拉斯的惡魔

先不要去討論這句話的物理意義及現實意義,拉普拉斯堅信著這個世上有著這樣一個超能力的惡魔。確實,超越常人的計算,計算時間,計算天氣,計算世間萬物的發展規律,這些在拉普拉斯那個時代只有神靈才能做到這些不可能事件。但是到了今天,其實我們發現,我們已經離這個惡魔越來越近了。

計算推演,對于現代的我們來說這個名詞終于不再陌生。如今,只要有足夠的數據,合理的運算公式,所有的事物正如拉普拉斯惡魔那樣能夠通過高度精密的計算推演來發現它發展的趨勢,也就是——預知未來。因為我們擁有了過去人類所沒擁有的計算機儀器。但是,做到這一切的只是計算機而已,對于我們人類,我們的大腦離這個惡魔還有多遠。


東野圭吾

于是,東野圭吾給出了一個假想方法。在他的小說中,只要通過手術的方法,在人的大腦中進行一定的基因改造,也就是強行提升人腦的運算能力,我個人理解為用外力來挖掘大腦的潛力。在小說中,園華和謙人正是實驗成功的拉普拉斯惡魔,他們的出現改變了整個科學界的局面,讓原有的許多不可能變為可能。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兩個拉普拉斯惡魔并沒有受到很好的掌控。因為他們擁有了超前計算能力,他們可以知道別人的心里所想以及下一步的行動。所以,謙人在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殺人兇手之后開始運用自己的超能力步步設局,來完成復仇。而園華為了阻止謙人,也在運用著拉普拉斯魔力,來尋找謙人并在最后關頭,用超人意想的方式拯救下了謙人。

這時候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如果我們的身邊也有著這樣一個能夠超前預算,了知未來的超能力者,我們會不會感到恐慌。當然會,因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告訴我我的未來將會怎樣。

未來一詞實在讓人難以捉摸。我們身邊不乏有很多人愿意出高價去寺廟去道觀求簽測運來獲知我們的未來。確實,我們都向往著未來。因為人性中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方程式:相信明天會更好。未來讓人難以預知,但正是這種未知才給予了人們向往的動力,因為我們不知道我們此時的所作所為是否可以影響我們的未來。

然而現在,如果我們身邊出現了這樣一個惡魔,他告訴我們,我們在多久之后就會升職,多久之后就會結婚,多久之后就會有孩子,然后再有多久我們就會死去。

于是,托于他惡魔般的精確計算,我們的未來按著他所說的路徑按圖索驥,沒有絲毫偏差。正如書中所說,假設有智者能夠了解這個世上所有原子的目前位置和運動量,他就可以運用物理學,計算出這些原子的時間變化,進而完全預知未來的狀態。對,我們人就是這個方程式中的這個原子,我們的人生就這樣按著物理學的定律,按著函數的發展,一步步走著,沒有偏差,沒有驚喜,沒有驚嚇,直到最后我們可能會麻木,因為我們已經知道我們這輩子就已經被這樣定死了。

感情。

在書中,謙人的家庭有一個致命的遺傳缺點,那就是他們的基因中沒有父性基因這一項。

正常來說,父親為了保護孩子所采取的養育行為,是所有哺乳動物的共同習性,目的在于有效地留下自己的基因,這是所有哺乳動物的共同特性。而愛僅是大腦中的一道程式,對缺乏這種程式的人來說,常識根本無法對他們的心理發揮作用。

拉普拉斯惡魔因為撇到了一角未來,于是對這個世界充滿悲觀。在這本書中,另一個讓我唏噓不已的就是這句講述。

人一直都是復雜的動物,我們知道人性,卻不知道人性從何而來。我們知道感情,卻不知道感情也只是我們身體物理上的組成部分,也就是說,我們的精神也都是我們的物理組成。而為何每個人的生理,心理,情感會都不相同,絕大多數的原因或許正是我們的天生基因所決定的。

你去看看網路的世界,到處都在詆毀別人和不滿的抱怨,一旦找到攻擊的對象,就爭先恐后開始指責對方。自己無法創造出任何東西,也完全不思考,不負任何責任,只因為事不如自己的愿,就開始整體抱怨,這種人能夠創造出什么真相?這種人無論有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對這個世界都沒有影響,無足輕重。

我現在無法評判謙人的父親這句話的對錯。但是我不得不說,我有時候對此會深有同感,倒不是說認為指責謾罵不應該發生,只是對于許多人來說,他們說不出他們這么做的恰當依據。他們只是原子,湊成一團,跟著方程在運作。

雖然在最后,謙人對此進行了反駁,也闡明了東野圭吾這篇小說的中心價值觀:但是,事實上推動這個世界運轉的人并不是一小部分天才,或是像我們一樣的惡魔。那些乍看之下很普通,看起來好像沒有價值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構成要素。

如此看來,整本書的價值觀便是在告訴我們要尊重平庸,學會平庸。然而對于現階段的我,我似乎更能贊同之前的那句。

這讓我害怕,我是不是也像謙人的父親那樣沒有情感這個基因?

還是說,我也開始學會了偽善?

這讓我不安。

于是最后我的大腦只能回應出一句話:東野圭吾對細節和情感的掌控太恐怖了。

另外加一句,在我閱讀了東野圭吾先生的幾篇小說之后,我對日本這個國家真心充滿了興趣。這個國家的人們在我的印象中,似乎總是那副隨和,謙遜,享受于他們眼前的事物。我還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近距離得感受這個國家的真正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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