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印度之前,在尼泊爾我碰到了一位志愿者,和我一樣,她此次出國做志愿者的目的地是印度和尼泊爾,不過和我相反,她更喜歡在尼泊爾的時光。我們一起游玩的時候,他不停地告訴我印度臟亂差,不如尼泊爾精致,甚至不理解我為什么把印度之行看得這么重要。
我之所以把印度當做志愿目的地,是因為那里悠久的文明吸引著我。一下飛機,便能看到古色古香的印度風情的建筑在機場大廳陳列交錯,金碧輝煌。然而一走出機場,到處是臟亂差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的一切大都保留著古老的歷史風貌,現代化設施不那么普及,所以給人一種很落后的感覺。我的印度之行也由此開始。
我住在離孟買機場不遠的一家青年旅社里,男女混住,12個不同國家的背包旅客們擠在一間小小的房間里,屋里還漏雨,旅社的四周荒無人煙,到處是垃圾堆。說實話,出了飛機場,放眼望去一片狼藉的景象真得挺讓人失望的(盡管我很早就知道印度臟亂差聞名于世)但是作為印度最大的城市孟買,其現代化設施的落后,城市面容的糟糕真得是難以想象的。乍到此地,只能去習慣,慢慢的接受并融入當地人的生活。第二天我與同行的小伙伴一起去甘地國家公園玩耍,這里的公園完全是原生態的,樹木,森林未經修剪,猴子滿地亂竄,大行其道,完全不怕人,而且印度人非常尊重動物(很多動物在印度文化中被視為自然神)。山頂的佛教石窟在英國殖民時期被燒毀了,但從殘存的遺跡中依然能感受到古印度人民對宗教,神祗高度崇拜的情感。雖然印度的公園不如國內的那樣被反復清理得干凈無暇,但印度人民與自然和諧相處,尊重每一個生命的精神還是令人敬佩的。
我工作的項目是教貧民窟的人制作手工藝術品并出售賺錢養家,項目為期6周,前兩周在工作室學習練習制作。第一次來到工作室的時候,我的項目方負責人讓我們先了解學習了earth5r我們項目的工作內容和意義,然后教我們如何在生活中實現recycling.我們項目的目標就是不僅要幫助貧民窟的人民生活得更好,更是要在項目實踐過程中處處要做到recycling,這是earth5r項目的宗旨。所以我們做項目的所有材料均來源于生活廢棄物,低成本,低碳,環保。我們負責人向我們展示了如何利用廚房廢棄物制作肥料
(來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伙伴們一起在工作室學習)
并且把這一具體做法通過視頻教分享給了其他做類似項目的NGO。我們又學習了用報紙做手袋:
(報紙手袋可以用來收集,盛放物品,垃圾等)
我挺認可欣賞項目方的idea的,想要把這種觀點應用在以后的工作中。我接下來的兩周,我和另一個搭檔小伙伴要開始練習制作我們自己的作品啦。
接下來的兩周我們按照項目方的要求,用塑料礦泉水瓶做花盆。我們把節約下來的礦泉水瓶收集起來,買了顏料,刷子,線,剪刀,就開始在塑料瓶上進行創作了。起初我們以為只是教貧民窟的人怎么循環利用身邊廢棄物,節約成本,做的東西自己使用就好,于是就制作得比較簡約,直接在瓶子上剪個開口,然后涂上顏色,一個簡單的花瓶就完成了。我們信心滿滿地把我們的作品給負責人展示的時候,負責人向周圍人詢問愿意為我們做的花瓶付多少錢,結果沒有人愿意買,我們的第一次作品就這樣被否決了。負責人告訴我們我們做的花瓶要能賣出去,頓時傻眼了,覺得自己既不是藝術家,設計師,也不擅長手工制作,怎么能讓自己手工制作的很粗糙的東西賣出去呢?很是灰心喪氣,而且懷疑這項目的初衷。于是我和另一位小伙伴又重新在網上查找類似的設計圖片,再次嘗試更加精致的設計,我嘗試做了一個比較復雜的花瓶:
我和另一位小伙伴邊做邊嘀咕埋怨負責人,覺得他的idea非常荒唐,很不情愿地做著新花瓶,想來這一回做的應該能夠達到他的要求了。上面的這個花瓶花了我整整一個下午做,雖然還是很粗糙,畢竟動手能力差,但是我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做的,這也鍛煉了我的動手能力吧,還是很為自己的作品高興的。負責人對我們這次的作品很滿意的,不過因為花時間太久了,他希望我們能夠發明出既能賺錢又能不太花時間的idea,這樣容易教貧民窟的人做。所以這次又被否決了。。。
之后的好幾天都陷入了迷茫,實在不知道還能做啥,燒腦啊。直到到第二周周末,項目組來了一位美國帥哥,很擅長喜歡設計,在校時自己做的手工耳環origami earings曾賣出過很好的價錢,項目方負責人就讓他帶著我們做,于是我們就轉做耳環了。
合作過程中,我發現這位美國人思維活躍,善于創造,動手能力強,想象力豐富,相比之下,中國學生從小受教于思維智商的訓練,然而人類最基本賴以謀生靠雙手吃飯的能力明顯很弱,教育差異的結果啊。我們買了耳環,鉤子和鑷子,利用舊報紙,折了很多種建議漂亮的耳環,葉子,千紙鶴,星星,方盒,蝴蝶:
第三周我們就練習做了很多這種樣品,負責人很滿意,說我們可以去貧民窟教學了。
第三周和第四周周末我們去貧民窟教授小孩和女人們做origami耳環,她們學得很認真,整整兩個周末都在那:
實際上,到達印度后,我很快發現,印度人的面相可以很容易得分成兩種類型:一種帶著白種人的特征,高鼻梁,深眼窩,額頭飽滿;另一種更像澳大利亞土著人,鼻翼肥厚,嘴唇偏厚,額頭短小。印度歷史的神奇之處是,雖然雅利安人入侵已經發生了幾千年,但是直到現在,雅利安人和土著人的血緣沒有融合完成,這一點與中國多么不同,中國歷史上出現過無數次異族入侵,但很快入侵者與被入侵者合為一體,我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哪些民族的后代,可我們已經屬于一個共同的民族。為什么雅利安人和土著人并沒有完成最后的融合,而是保持了幾千年的隔絕呢?因為強大的種姓制度。雅利安人建立的種姓制度是一種為了保持統治階層文化的手段,社會財富,血統只能在同種姓內部流通,這些貧民窟的人在出生的時候,命運就已經注定,世世代代永遠生活在底層,從一出生開始,一切進階路線就被斷絕了。為什么這種制度能夠維持如此長久?因為雖然制度阻斷了賤民們的出路,卻給他們開了一扇虛無飄渺的窗,做出了虛假的承諾。印度教的核心教義是為了避免賤民們的反抗而制定的,教義強調,人們的靈魂是輪回的,這一世為人,下一世可能為動物,也可能升為更高種姓的人。通過把循規蹈矩納入到信仰體系中,使得人們遵從于現世的社會制度而不加反抗。于是龐大的賤民階層為了尋求來世的幸福,放棄了自己的今世和血緣上的子孫,他們更看重的是靈魂。同時,印度人善待動物,尊重任何生命體的性格,也可以從他們六道輪回的教義中找到根源,畢竟人的下一世可能就是動物,誰能保證,那些動物中沒有自己的親戚朋友呢?
教學完后,接下來就是聯系賣家,推銷我們的作品了。這一過程非常艱難。起初我們嘗試的是貧民窟邊的local shop,剛開始人家老板并不愿意(我們也在那里感慨誰會要那用報紙做的破玩意兒),在另一位印度朋友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跟那位老板下了訂單(人家只愿意要50只,每只30盧比),但我們負責人硬是逼著我們說要賣個高價錢,(怎么也得要100盧比),我感覺太強人所難了,不過時間還多可以試一試,于是就去了一家mall,看看那里珠寶店鋪的經理能否給我們一些建議。幸運的是,一位女教師出于好奇以及想要幫助我們的愿望,買走了葉子那一對兒,真付給我們100盧比。我們很感謝他的幫忙,信心也增強了許多,之后又做了個市場調查,結果愿意為耳環付款的金額大體在70-80盧比之間,我們對這一結果很高心,當然還會再努力往100的目標前進。
我們又在mall這里找到了愿意跟我們合作的3個店鋪,不過是花費了好大功夫,使勁花了一番口舌才說通的,雖然定價不高,數量也不多,但第一次做業務員能夠推銷出去自己的產品,真是不容易啊。我們反復措辭,反復修整推銷話,但大多數商鋪還是看不上我們的產品的。。。我們接下來最后的兩周都一直在聯系商家,打電話,發email,上門拜訪,大多數都被拒絕了(生活好艱難),真心感覺到工作多么辛苦不易,也算是對未來工作生活的提前感悟吧。除了工作,還要照顧生活瑣事,我后來住在離工作室不遠的一間公寓里,和一個中國女孩,兩個土耳其女孩共處一室。剛來的時候,房間里又臟又破,什么都沒有,衛生間的洗漱器具全是壞的,滿地都是蚯蚓,蚊子,蟑螂,四人并排擠一間房,公寓的四周都是垃圾,要買個生活用品要跑到2公里以外的超市去,印度料理實在是難以忍受,所以很多時候不得不自己做飯(本人在家壓根從不會做飯,人在江湖,都是被逼出來的),出來以后,自己一個人做飯,打掃,安排時間生活,(在家和學校的生活實在太舒服了),感覺很辛苦。但也是通過這樣的體驗,才能在一個自己全然不知的環境里發現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缺點,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應對生活中的種種不確定性,也磨練了堅強的意志,是成長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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