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端

圖片發自簡書App

1.

邢博文打開家門,看到正為自己準備晚餐的妻子張曼。這已經不是是他第一次后悔認識王惜語了。

像往常一樣的寒暄,表情真誠地說些甜言蜜語,轉過頭去,只剩無盡的疲憊。

邢博文走進書房,關好門。走到書桌前,坐在那把熟悉的椅子上,看了眼時間。他閉上眼睛,手肘頂在桌面上,把臉埋進自己寬厚的手掌中。這雙手,支撐起了多少人?他隱約感覺到衣服內側的震動。也許是放手機的口袋在胸口,連心臟也微微顫了一下。

邢博文把手機抽出來,同時望著門口。這令人作嘔的流程他每天不知經歷多少遍,漸漸的竟也成習慣了。他把自己分為兩部分,帶有理智、責任的那部分就暫時鎖它一陣子。早晚會放它出來的,他這么想著。

成熟男人的魅力就在于此了。情話綿綿起來怎是女人抵擋得住的,更何況對手只是王惜語這樣的小姑娘。邢博文想到手機那邊她面紅耳赤的嬌羞可愛樣子也勾起了半邊嘴角。

五分鐘一過,他立刻自覺的把手機關機,收進抽屜,換上居家服準備去廚房幫妻子準備晚餐。邢博文握著門把手,低頭看了看自己,嗅了嗅。哦,對,今天沒見王惜語。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從后背環抱,在張曼耳邊低聲說一句老婆辛苦了。這樣的招數即使每天都用也從來不會失效。張曼總會回過頭,二人輕吻,感情多好的一對夫妻。

女主人把飯菜準備好,男主人也解決了洗碗池里所有的碟碗鍋具。多么契合。

席間無語。

按照每晚的慣例,邢博文收拾碗筷,張曼就站在洗碗池旁陪他聊天。

“我那個朋友,你上個月見過的,明天要和她老公離婚了。”

“哦,她啊。為什么離婚?”

“她老公出軌了。倆人也沒鬧,財產一分,明天就離了。”

“哦……”

“你說,要是有一天你出軌了,我會這么冷靜嗎?”

“有你在我身邊我哪還有心思去看別的女人,所以你的假設不成立,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

“嗯……也是。不過啊,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出軌了,一定要高明一點,別讓我發現,也別告訴我。除非……除非是到了你想離婚的地步。”

“放心吧,不會有這么一天的。”邢博文說,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似乎永遠無法解脫。

2.

深夜,張曼在邢博文旁邊,蜷縮成每晚相同的姿勢,背對著他,早已經熟睡。邢博文依舊反復琢磨著晚上他們的對話,猜測張曼是否已經察覺到了什么。思緒變得混亂,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停下一切想法,睡覺。這樣過了幾秒鐘,他突然在一片黑暗的空洞中睜開雙眼,努力想看清周圍事物,卻什么也看不到。失明的恐懼感撲面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邢博文立刻坐起來把燈打開,一切照舊。他深呼一口氣,關燈,躺下了。

3.

邢博文神奇的生物鐘讓他從不需要鬧鐘。六點十三分,他坐起身,看著一旁妻子溫柔的睡容,低頭輕吻。他拿起手機,躡手躡腳的離開臥室,走去書房。輕輕的拉開抽屜,拿出那部罪惡的手機。開機后,果然是彈進了很多消息。邢博文一條一條的讀下去,時不時無奈的笑笑,編輯了簡短的回復,最后再發送出一個時間,王惜語的等待終于再次變得具體。

也說不清究竟是因為小姑娘的魅力還是出于偷情的刺激,這激動的快感已經很久沒有和張曼一起體驗過了,連上班都多了些動力。

用過早餐,邢博文穿上張曼之前為他搭配的西裝,整理好頭發,確定自己依舊朝氣蓬勃。

“今早有個重要會議,我先走了。”邢博文對正在吃早飯的張曼說到。這樣他就可以避免出門前的例行擁吻,不給張曼反應自己過度打扮的時間。

4.

“老邢,可能得去趟廣州。五天,方便嗎?”

“沒問題。”

“好,一會兒把材料發你郵箱。”

“嗯。”邢博文努力壓制著自己興奮的表情。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王惜語,告訴她這個消息:他們終于盼到了一個五天的獨處時間。她一定會激動的親我一口,再抱著我轉圈。

5.

下午,邢博文趕到公寓。

“新買的花,好看嗎?”

一進門,王惜語就沖上去抱住他問。邢博文沒有回答,低頭吻住粉嫩的嘴唇,一刻也不想離開,卻也注意著盡量與花保持距離,不讓自己沾染上任何花香。二人翻云覆雨了好一會兒,直到精疲力盡,便相互依偎著聊天。聊這些天發生的有趣的事,但主要是小姑娘說個不停,邢博文只負責配合著笑,卻是發自內心的笑。笑著笑著便繼續依偎在她懷里睡去。王惜語知道,他會向往常一樣過不了多久就忽然驚醒,并迅速逃離這里,像躲避瘟疫。所以她異常珍惜這寶貴的十分鐘。她仔細的觀察者邢博文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根毛發。不知為何,竟全部都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果然,不出十分鐘就醒了。

“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公司派我去廣州出差,五天。帶你。”邢博文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

“真的嗎!什么時候出發?那我現在收拾行李!太好了!”說著親了一下邢博文的面頰,正如他預料的那樣。

“嗯,回頭給你短信。”邢博文留下這慣例的最后一句話,走出公寓。

6.

接下來,一切順利。張曼像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悅,而是立刻幫他收拾行李。

五天,也是一眨眼的功夫。邢博文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他的思維許久沒有這樣活躍,身體卻處于休息狀態,連帶著工作都完成的非常順利。現在,該回家了。

7.

他拉著行李箱走進門,手里提著給妻子準備的禮物,只覺得家里比平時空了許多,也沒在意。把禮物放在客廳,他走進書房,坐在老位置上才得以喘息。猛然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和一張用藝術體寫的字條:

“對不起,我愛你。但和你在一起的生活像是高手過招,表面平靜柔和內心暗流涌動。我們相互體貼,從不吵架,似乎過出了多少夫妻夢想的生活。但我差點忘了自己一度發誓要嫁給一個與我靈魂契合,精神碰撞產生火花的人,而那個人不是你。所以再見了,即使找不到那個人,我也要找回放肆的自己。” —張·曼

“是啊……”邢博文喃喃道。他掏出那個被藏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機。既然從不曾見天日,也沒有什么拿出來的必要了。一側身,把手機扔進垃圾桶。

只是誰又知道,他會不會再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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