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一天
宋南極回到家的時候，宋一民和趙慧蘭正忙著往房頂上拔一筐一筐的玉米。諸如玉米小麥小米這些糧食他們從地里收回來之后都要全部弄到房頂上晾干，然后裝圈或者裝袋保存。
此刻，宋一民站在平房的房檐上邊上，趙慧蘭在下邊把糞筐裝滿之后，用一頭帶鉤的井繩掛住讓宋一民拉上去，倒到房頂上鋪平晾曬。
“爹，娘，我回來了。”宋南極一進門就喊。
“正好，水壺里的水剛開了，你先去把米淘了煮著，再餾幾個饅頭。菜的話，你切點山藥蛋炒炒就行了。”趙慧蘭頭也不抬的指揮。
“知道了。”宋南極早就習慣做飯了，這點事情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更何況他很喜歡吃山藥蛋。
“又吃山藥蛋？”房頂上的宋一民一聽就不高興了，那是他最不喜歡吃的東西，“沒別的菜了嗎？”
“就剩兩根豆角了，你吃嗎？”
“那把豆角掰掰炒了唄。”
“那么兩根豆角夠誰吃啊？南極，你把豆角擇了，山藥蛋切成片一起炒，這回看你爹還有什么說頭。”
“哦，知道了。”宋南極對于吃的倒是沒什么太講究，除了麻的，辣的，他基本上都能接受。不過命運就是這么奇特，幾年后他還真的去了南方一個特喜歡吃辣椒和麻椒的地方，在那里，他受苦了！
淘米煮米，餾饅頭，擇豆角，洗切山藥蛋，炒菜，加煤球，燒水，封火，宋南極用課本上學到的“統籌學”以極高的效率完成了工作。
吃飯的時候，宋一民講述了今天賣魚時候發生的一件讓他十分氣憤的事情。
像往常一樣，大早上就開摩托車到早市占了個地方，鋪開塑料布開始賣魚。
沒過多久，來了個梳著長頭發的男人穿著牛仔褲，叼著煙卷一晃一搖的走到宋一民的攤位面前。
“哎，賣魚的，你這鯉魚多少錢一斤啊？”長發男甩甩頭發斜著眼問。
“二塊六一斤，你要幾條？隨便挑，這都是早上剛從水庫里邊打上來的，絕對的野生魚。”宋一民熱情的招呼。
“二塊六一斤？你他媽別在這亂喊價昂，我剛從那邊轉過來，人家那才賣兩塊三，怎么到你這就二塊六？”長發男嘴巴不咋干凈。
脾氣不咋好的宋一民說話也沒那么客氣：“誰賣的便宜你到誰那去買，我這就是這價兒。”
“你他媽的怎么做買賣的？你什么態度你？”長發男火了。
宋一民不想惹事，還是強忍著沒發作：“你要嫌貴就去別人那買。我在這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都是這個價兒。”
“你管老子去哪兒買呢？老子今天就非在你這買了，怎么了？賣不賣？”
“二塊六一斤。”
“老子不缺錢，二塊六？那條，那條，那條，三條給我稱了。”
“殺不殺？”
“殺，給老子剝干凈點。”
宋一民稱了稱：“六斤三兩，十六塊三毛八，十六塊四。”宋一民的心算相當快。
“十六塊四，十五塊錢算了。”長發男再次甩甩頭。
“少不了那么多，這樣，你少給四毛錢，給十六塊。”宋一民說。
“哎，我說你這賣魚的土帽子怎么這么死板？少那一塊錢能富死你啊？就這么地了，十五塊錢。”
“不行，俺們這掙的都是小錢，一塊錢那可不能讓，十六塊錢，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真他媽的沒見過你這樣的，你他媽不就個賣魚的嗎，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是誰啊？別給臉不要臉昂！”長發男發怒了。
“你MLGB的長毛賊，要買趕緊掏錢，不賣滾你娘的蛋昂！”宋一民嗖的站起身來，他怒了。“萬事通”只是他的外號，他的真正身份其實是——宋大俠。
長毛被突然由“懦夫”變成“大俠”的宋一民嚇了一大跳：“你……你……你個賣魚的你牛逼啥啊？”
“老子牛逼慣了，怎么了？你TM到底買不買？不買別在這礙事。”
“買，怎么不買了，你趕緊給殺了啊，不是告訴你殺了的嗎。”看著宋一民魁梧的體格，不怒自威，怒起來更威的臉，還有手里還沾滿血的剪刀，長毛嘴巴立馬放干凈了。
宋一民深吸一口氣，蹲下來，麻利的去鱗，摳腮，剖肚去腸，裝袋，遞給長毛：“十六塊錢。”
長毛在牛仔褲兜里掏出錢了給了宋一民，拎著魚走了十來米突然回頭指著宋一民吼：“你媽了個逼的的賣魚的，你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
“后來怎么樣了？那個長毛賊找人來了沒有？”盡管宋一民毫發無傷的回來了，趙慧蘭還是十分緊張。
“找了，過了一會那個長毛賊就領著四五個痞子們來了，還牛逼哄哄的說什么把我這攤兒給掀了。”宋一民講到這里微微一冷笑，“我直接提起秤桿子說：我看你們誰牛逼動我這攤兒一下試試，我一秤桿子鉆死你們狗日的。那幾個痞子們誰也不敢動，干瞪著眼走了。走的時候還說啥明天不讓我在那兒賣魚了，要不然非讓我見點血。他媽了個逼的，還真當老子是嚇大的。當時我就在邊上的五金店當著他們的面兒買了一把殺豬刀，告訴他們我就在這等著他們，誰敢來我捅誰。”
“嗯，就是得這樣，對那些痞子們可不能軟。人們常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明兒個我和你一起去，看誰敢再來直接廢了他。”趙慧蘭巾幗不讓須眉。
“算了，看他們那樣就知道都是欺軟怕硬的玩意兒們，我自己去沒事。”
“不行，我明兒個一定得去。反正這兩天玉蜀黍弄的也差不多了，我先去市場去適應一下，不忙的時候我跟你一起賣，兩個人賣總比一個人強。你看和順和他媳婦兩口子，每天一起去能多賣幾十斤呢。”
“行，那趕明兒咱們一起去。”
“嗯，趕緊吃飯吧。”
老夫老妻常拌嘴沒錯，可幾十年下來的感情積淀讓他們注定能生死與共。這份真摯的情感不會驚天地泣鬼神，卻往往能在不經意的點滴間表現出來，讓人動容又羨慕。年輕的時候總想著能擁有一份轟轟烈烈，甜美浪漫的愛情，可有時候激情過后大部分人都在平淡中選擇了分離。當我們太過在意于理想中的生活，現實就更容易讓我們遍體鱗傷。換一種角度，如果能在平平淡淡中挖掘幸福，也許我們才會能更容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