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這不過是一場噩夢!
蕊婭儂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克制顫抖與眼淚上,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怔怔地看著尤吉尼。
驚魂甫定的她想向尤吉尼搭話以尋求回歸現(xiàn)實的安慰,卻一時出不了聲。就在這個瞬間,她看到對方掩抑著一絲憤恨之中夾雜著冷漠的笑容,聽到了那宛如詛咒般被刻意壓低嗓音的字眼——不幸。
蕊婭儂嚇得差點跌落了手中的布偶。她想起看過的童話書里,總有一些笑里藏刀的魔女,算計著王子或公主的幸福。自己也曾夢想,如果可以向祖先一樣使用魔法,一定要用來打倒這些壞蛋,保護自己的家人。
她覺得尤吉尼不是壞人,這才接受了午餐的邀請,但猶在眼前的恐怖畫面與身臨其境的罹難感卻讓她無法決定自己的心意。
蕊婭儂在矛盾中跌跌撞撞地起身,可能行了個禮表示多謝款待,也可能什么都沒做就離開了。
她只發(fā)現(xiàn)自己越走越快,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個方向奔逃。
她只知道自己不可以哭,卻沒發(fā)現(xiàn)布偶被勾破了一角,已經(jīng)不是紅龍的形狀。
午后的瑪麗和平廣場,依舊是一片喧囂到讓人慵懶的平和。
她跑過雕像,沖散了幾個正在攬客的小丑,搞砸了表演,卻引來了一陣歡呼。
她竄入人群,剛開始大家還用笑臉迎接她,卻一個個被她驚恐的神色感染,低垂了眼簾——她像一陣颶風過境,身后又立馬恢復了慶典的熱鬧氛圍。
蕊婭儂這才想起必須找到父母,卻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敢抬頭,再也不敢正視他人的面孔。
她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圍觀花車游行的人流之中,心想著這場噩夢大概永遠也不會醒來……
蕊婭儂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加快了步伐。
那是女仆黛西的聲音。愈發(fā)清楚了。是黛西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飛也似地跑起來。朝著聲音的方向——
「黛西!」她高喊起來。朝著黛西的方向——
她看到黛西站在路邊的上馬石上,那里就是噩夢將要醒來的地方……
蕊婭儂一個踉蹌,紅龍布偶從手里滑了出去——許多年以后,當蕊婭儂從羅威娜手中接過發(fā)帶,回想她們初遇的這一幕的時候,她不再認為這是自己被家族拋棄的象征,重新相信這是紅龍對她的庇佑——一個與她同歲,一樣孤單的女孩只顧著手上的玩具而近乎被布偶絆倒,手里的玩具差點飛了出去。
她就這樣撞見了她。本來就是兩個同齡女孩不小心跌倒在一起,互相哭鬧一下,扶持著一起站起,剛好撿起對方玩具,鬧別扭要對方先歸還,吵著吵著變成一輩子好閨蜜,在星空下談?wù)撔膬x的男生,偶爾為誰爭風吃醋,偶爾互相撫慰情傷,再后來含著熱淚做對方的伴娘,各自成為對方孩子的教母——大概就是如此的邂逅,興許就是這樣的未來。
可她的玩具是匕首,而她撞在了刀尖之上。
淅瀝淅瀝——有什么東西想要從外面闖進來。
淅瀝淅瀝——有什么東西想要從里面流出去。
蕊婭儂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她只看到黛西向自己跑來,慶幸著噩夢的終結(jié)。
前情回顧:第2話「追憶」
外傳福利:第2.5話「白夜之羅威娜·懷特」
欲知后事:第4話「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