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凡人,總有一段迷茫的日子,不斷地尋找些什么,頹廢、癡狂、墮落、散亂 ....... 或者遙不可及,或者已成蹉跎,或者沒完沒了。
是美食,總有一瞬清醒的片刻,就在這一剎那,飄零的游子找到了家鄉的味道,年邁的兒子找到了母親的味道,墮落的廚師找到了熟悉的味道,塵世的俗人找到了自然的味道......
一道美食里藏著一個人的秘密,甜是他的幸福,苦是他的磨練,酸是他的痛楚,辣是他的瘋狂,咸是他的沉淀,吃一道他做的菜就知道他過的怎樣。
(一)
湖南長沙市市區。
南方的米粉都差不多,口感的關鍵在于湯料和配菜(湖南方言說碼子)。
長沙米粉的種類不按辣或者不辣來分, 也沒有微辣,中辣,特辣一說,辣與不辣,如果沒有提前告訴廚師,就完全看廚師當天的心情了。
長沙人的早餐也是從一碗粉開始的,粉的種類由添加碼子的不同而區分:辣椒炒肉,爆炒小腸,紅燒牛肉,蘿卜牛腩,木耳肉沫,三鮮清湯等等,還可以加個蛋,水煮,油煎,咸鴨蛋。不過最讓我情有獨鐘的是什么都不放,俗稱光頭粉,這樣我就可以由著心情隨便加碼子了。
一碗粉,豈能只有一種碼子?!于是就有粉店開出了自助早餐,統統一個價,碼子隨便加!這當然成了我不二的選擇,當然,順便還就了走動式早餐的經典搭配款:油條和豆漿。
湖南不產檳榔,湖南人卻特別愛吃檳榔。
抽煙的人愛說: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而有了檳榔又充滿娛樂精神的湖南人當然不會忘記調侃。若有人勸解他們不要吃檳榔,他們會一手夾一支煙,一手夾一個檳榔說:檳榔加煙,法力無邊!
其實,湖南人以前是不吃檳榔的。
據《湘上癡脫難雜錄》記載:明末清初,湖廣總督何騰蛟與李闖王夫人及其部將聯合抗清。由于督師的將帥不團結,削弱了抗清力量,何騰蛟為了解決矛盾,帶領人馬從衡陽來到湘潭,與清軍相遇。時值,順治六年(公元了1650年)初,清握金親王因湘潭人民助何抗清,下令屠城九日,殺得湘潭尸橫遍地,不下十萬,所剩戶不上三四十,人不滿百口。其時有安徽商人,程某來潭,得知老僧收白骨,以嚼檳榔避穢,才得以解除瘟疫之害,重整家園。嚼食檳榔的習慣由此延續并發展而來。從此,湘潭人與檳榔結下了不解之緣。嚼檳榔的習俗也逐漸傳入湘中、湘北一帶。
現在湘北一帶,見面打招呼都可以散檳榔了。“恰檳榔不咯?搞一扎撒?“
(二)
湖南長沙市寧鄉縣。
作為一個湖南人,以上四種食材都熟悉,但卻是我從未見過的搭配和嘗過的吃法。
野菜筍沫。
將溈山高海拔山區的小春筍與當地野菜剁碎,清炒,再放入山泉水悶煮一下,讓自帶的香味彼此滲透。吃到的時候竟沒有糙口的感覺,滿嘴清香,回味甘甜,就食的香味都能感覺到呼吸的通暢。
溈山豆腐。
溈山泉水磨制,上好的黃豆,不參假的制作,翻炒不爛,流露出溈山手藝人精湛技藝與良心。微煎少許,只撒將些許湖南剁辣椒,翻炒入味即可起鍋。在中國的傳統廚藝中,豆腐是最能體現大道質樸,大繁至簡的傳統哲學思想了。
油炸米豆腐。
我原本以為油豆腐只有湯煮和涼拌兩種吃法,直到遇見了油炸米豆腐。黃色的米豆腐由塊兒切成片,油煎至微焦,起鍋后涼一會兒,避免上火,吃前撒些白砂糖。一口下去,外面沙沙作響,里面卻十分Q,很奇怪的口感并沒有讓人退而避之,加上幸福的甜味,即可主食,又可零食,反而容易上癮。
刀豆排骨湯。
刀豆因形似刀而得名,又因口感粗糙,經常用來曬干做腌菜。在湖南,通常的做法是將刀豆切片曬干,放進剁辣椒壇子里一起腌制,食用時一般當做調味料或者配菜。
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做法特別開心。和老板一家人一起吃飯,他們吃什么就跟著吃什么。飯桌上老板說起了這道菜的做法,其實挺簡單,就將切片曬干的刀豆用熱水泡發了,然后放入鍋中與排骨同燉,這樣就去掉了刀豆糙的口感。
當年靈祐禪師來到溈山開山傳法,想必也有這些美食的一份功勞吧,畢竟在無辣不歡的湖南見到如此清淡卻令人垂涎欲滴又念念不忘的美食實在是太難得了。這份清淡,即滿足了飲食,也減少了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