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已是深夜時分,一切變得安靜,如慢慢閉上眼的小貓,溫順且溫暖。但是家里的戰火已是燒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爭吵與打斗的聲音,如巖漿迸裂,瞬間穿透夜空。鄰居們紛紛開窗細聽戰火從居民樓哪一層哪個窗口飄出的。
丈夫群子像一頭咆哮的獅子,抓起木凳,砸向母女,女兒迅速推開老媽媽,老媽媽被自已摔倒在地,自已卻被木凳命中,她凄慘地尖叫一聲,捂著頭,頭上的血從手背流了出來,她軟癱地躺到地上。
群子大口大口地喘氣,手還是保留著摔出凳子的姿勢,看到妻子暈倒在地,鮮血從發間滲出,他才像是剛剛醒悟過來一樣,吼叫,安媛安媛,你怎么啦?
群子急忙打開手機,打電話給120。
打完電話,群子拿來毛巾,捂著傷口,并擦拭小安臉上的血,一邊擦,一邊溫柔且急切地說,小安,小安,你醒醒。
小安無力地睜開雙眼,說:“能不能不要再喝了。”
群子痛哭流泣,抱著小安,緊緊摟著她,把安媛的頭放在懷里,輕輕地哭著說:“我再也不喝了,再也不喝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小安微微點了點頭。
老丈母娘此時卻是泣不成聲,用手捶打著胸口,“造孽啊,造孽啊!”幾度哽咽。
由于搶救及時,群子象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鞍前馬后地照顧,小安經過調養,恢復了健康,氣色也紅潤起來。小倆口也像以前那樣成雙入對,恩愛如初。頭上的疤痕也慚慚修復,小安覺得疤痕有時候還會在陰雨天時脹痛。但是看群子簡直換了個人,她心里也暗暗高興,用這點傷,換一個男人改變,也是值得的。
鄰居們對她們的戰役,從義憤填膺,到慢慢淡忘原諒。
只有媽媽,那根神經是一直緊張的。生怕女婿不小心喝了酒,或是受到刺激,又尋女兒的不是。
可是半年一晃過去了,群子用盡心盡責的表現,也打消了丈母娘的疑慮。
群子是上門女婿,他是安媛的第三個男人。
2
安媛第一任丈夫是媒婆介紹的,媒婆一張把死人說成活人的嘴,把他說的天花亂墜,母女看看,這個外省人看起來還老實,長相也不差,就應允了。
想不到,婚后才發現,外省人有個致命的缺點:沉迷于賭博,賭贏了錢回家有魚有肉,給老婆穿金戴銀。賭輸了,回家逼著發飚,逼著把老婆的家什底子全部充作賭債,甚至金項鏈在脖子上還沒掛熱,就被賭棍三下五除二收了去。
母女二人本指望招個女婿撐門抵戶的,結果一家子積蓄全被清空不算,賭棍賭輸了回家還揚言要賣掉母親的房子,要么就把老婆賣了。
安媛母女心驚膽戰,整日提吊著過活。
怎耐天公還算有眼,賭棍有一次半夜賭場回家,不明原因給車撞飛,等路人發現送到醫院搶救,早已一命嗚呼。肇事司機逃之夭夭。沒有賠償,喪葬費、醫藥費,一筆不小的開支讓母女倆搜腸刮肚,東挪西借,才讓賭棍下了葬。
日子還得繼續。安媛原指望靠男人養家糊口,現在又回到和老母相依為命的狀態。
遠嫁的姐姐經濟也不好,孩子多,也不能幫助什么。
一切只能靠自已了。
安媛之前學過縫韌,憑著技術,她很快找到一家大型出口外貿的成衣廠,每天車衣服。固定的動作,每天收工時有點累,但是,每個月能收到一筆工資,能養活老母,能維持正常的生活還是過得去的。
母親在城鄉結合的荒地上開了地,種些菜。所以生活上除了買些肉和米,省了不少。這樣一年下來,安媛算算也能攢個萬把塊。這對她來說,感覺生活又開始有了希望。
安媛雖然是結過一次婚的人,但是二十八歲的她看起來長得還算養眼,皮膚白晳,瘦弱,因為太陽穴有點凹陷,顯得顴角點突,增加了一點苦相。生活的辛酸讓她看起來更加憂郁。
工廠司機張廣,長的機靈,辦事活絡,看人吃飯。
一開始,看到安媛總悶聲干活,干好走人,一天在廠里也說不了多少話。張廣覺得好奇,就在沒活的時候常常跑到車間找安媛搭訕,幫她忙前忙后。
一來二去,安媛對這個熱心的司機慢慢有了好感。司機是老板的心腹,在張廣的幫助下,安媛順利調到后勤,打打雜,干點鎖碎的事。再也不用每天在車間,重復同樣一個動作,整天面對衣料間難聞的味道和揚起的粉塵,那么辛苦,工資還沒有管理后勤的高。
從小生活在底層的安媛突然有了升騰感。她覺得幸福來的如此之快。有時候,只要看到張廣或是想到他,她總有一種除了溫暖之外的另一種情感,她不想多想,但是幸福的感覺總是忍不住要去想他。
他幫他干活的樣子,他有時逗她開心的表情,有時候等反映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已持續發呆已經好長時間。她知道自已僅存于想想而已,她是一個小寡婦,對于男人,她好象不敢去想。
可是這種理智,卻往往克制不住內心排山倒海的沖動。與其說是想要一個男人,不過是想要一座安全的靠山而已。她一個無能的弱女人,除了找一個能幫襯自已的,還能有什么路可過上安穩的生活?
年終廠里搞了一次大聚餐。菜肴十分豐盛,酒水也免費提供。
安媛也喝了點酒,今年,她是挺高興的一年,工作順利,日子開始有了起色。母女也慢慢走出賭徒的陰影。
酒足飯飽,大家熱熱鬧鬧地散伙告別。寒夜的風,雖然有點冷,但是酒氣已散發到全身,加上心里的溫暖,這風倒是不會特別人,相反還溫柔了些。她從路燈下走過,內心溫暖,腳步并不穩,但她享受這種微醉。她想,還是醉點好,糊涂點好,不然,算得活的清醒,心就苦了。
“安媛”,聲音是那么的熟悉。
她回頭,果然是他。
她也希望碰到他,她想說謝他。
“我送你吧”!
她不拒絕。
他們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無數個感恩的心,在安媛的口中,卻是說不出來。只是淡淡地說,多謝你幫忙,沒有你,也沒有今天就么個樣子。
張廣低著頭,陪在她的身邊,偶爾看著她,酒氣也吹到她的臉上。她覺得,這是最好聞的味道。她不曾想到自已這么幸運,碰到世上的好人,可以過現世輕松的生活。
路上的人越來越少,昏黃的燈,寒冷的夜,唯有地上“沙沙”作響的樹葉是這個冬天唯一的主題曲。
張廣突然走到安媛跟前,猛地吻她。
安媛也不推辭,迎了上去。
如果說男人只是沉醉于口舌的旋渦,那么,安媛其實早已把自已交付出去。現世蒼涼,可供溫暖的不多。從小喪父的她,沒有安全感,沒有男性的溫暖,而對于張廣的幫助,有如是深水中投來的一根稻草,她拼盡全身的力氣想去抓住。
她終于抓住了。
她把整個身心徹底地交付這個男人,任他親吻,擁抱,擠揉。
她深信,這個男人一定能帶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她沉醉了。這是女人最幸福的時刻,把身體每個細胞交由她愛的男人,任他喚醒,任他親遍。
等她徹底醒來,已是次日的早晨,她感到全身有一種從沒有的滿足感和輕松。扯開窗簾,酒店的陽光灑在白色的床單上。張廣也醒來了。
他從后面圍抱了過來。她幸福地任由他的胡須蹭在她的臉上,雖在有點扎人,但是她確實告訴自已,幸福是活生生的可以觸碰到的。
她沉醉在茍且的幸福里。
3
自始至終,他沒有問他的情況。
三十幾歲的男人,應有家室吧。她無所謂。她只要他對她好就夠了。名份?她從不想要。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消息不脛而走。
她常常看到幾個女工在竊竊私語,看到她,就突然停止,或是轉了話題。
她默默不語。
終有一天,下班時,一個女人攔住了她。
她知道會有這個結果。
那個女人抽了她。
她淚水流了下來。圍觀的大部分是站在原配這邊,還有輕蔑與嘲笑。
她沒有回擊,她不再乎。
之后,她沒看到張廣,或者看到他躲閃的眼神。
她知道了。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她辭了職。
通過不正當途徑來的,終將要如數償還。
她把自已關在家中,聽窗外各種各樣的聲音。
家中靜寂的很。母親沒說什么,默默地流淚。
例假沒來。
她一定要生下孩子。為記念那一生最溫暖的寒夜。
可是她要為孩子找個最安全的港。
她和母親商量,再招個女婿,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第三位男人----群子,終于出場了。
木工,生意不錯,一年少則掙個十幾萬。
相親時他吹噓時的口水噴了她一臉。
她沒優勢去挑剔別人,他有手藝,有保障就好。
她輕輕對自已說,實際一點吧,安媛,你一個小寡婦,還有一個野種,配上這樣一個人,也是福氣了。
只有真正過上了日子,她才知道,一切是那么的艱難。
如今,隨著裝修業的升級,傳統的木工手藝發揮的工間越來越少,群子只有打點散工,掙的越來越少。安媛沒有工作,又懷著孩子,所有家庭的負擔全部落在群子一個人身上。如果有活接,倒是不錯的,可惜的是,他閑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多。
因為無聊,也因為生意不景氣,他愛上了酒這個東西。
他也聽到了越來越多的傳聞,撒酒瘋時,罵罵咧咧,有一次終于說了出來:“我居然是背黑鍋的,你居然懷著野種”。
安媛除了哭,更大是的克制。她不知當時是不是犯了傻,還是太執著,如今大腹便便,她想回頭已經不可能。何況肚中胎動越來越可愛,把她的母愛充分激發出來。她曾經想過,第一任老公生活四年,居然沒有生個一男半女,而這個,卻是沒有幾個做愛,就懷上了。所以她更相信緣分,相信天意。
她不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不在乎群子酒后的謾罵,她看起來瘦弱,無力,但性格中有一種“軸”的特質,那是父親傳給他的。她堅信,孩子的到來會改變一切。
女兒的到來并沒有改變什么,反而讓這個家變得如暴雨前的寧靜。
出了月子,群子就不愛回家,要么醉熏熏回家倒頭便睡,有時候半夜把安媛拉醒強行親熱一番。
孩子越來越可愛,會爬、會走,慢慢地會說話,會叫媽媽,奶奶和爸爸。
每次叫爸爸,她會看到群子的臉上似乎有一根神經抽動,又看到壓抑在臉皮上的難受。
“不管他,他會慢慢接受的”,安媛想。
可是,群子越來越不像話,喝多了酒,有時就躺在馬路邊,被好心的人通知,安媛把他接回去。安媛默默地把他收拾干靜,溫和的說,下次別喝這么多了。
“喝你個屁啊,你個婊子!”隨手甩過一個耳光。打的安媛火冒金星。
安媛手捂著臉,退出房間,抱起女兒,淚流滿面。
可是,等群子酒醒了的清晨,他似乎忘記了所有發生的事。
“安媛,讓我看看,你這臉上,怎么紅腫了?”他上前,仔仔細細地撫摸。
安媛低頭,眼睛里流出淚來。“沒事的,我自已不小心”。
安媛心里知道,群子本質還是善良的,只是生活的壓力,只是自已對不起他。所以該忍受的都忍了。
他也只有忍了。
這個家,需要一個男人撐門抵戶。還有母親,還有女兒,還有自已,需要一個靠山。
酒后被打罵,酒醒被心痛。這樣的模式一直反復,反復著向前,受傷的向前,縱容著向前,忍著向前,直到被打的頭破血流,受傷住院。
4
事情好象變得好了起來。
群子已經好幾個月滴酒不沾,性格也溫順了不少,對女孩也是非常好。
然而波瀾不驚的水下卻是暗流涌動。
女孩已經五歲,群子想再要一個,一直沒有。
夫妻倆去做了檢查,群子的問題,死精癥。
那么,事實不容置疑,女兒真的不是群子的。
他壓抑的怒火再次爆發,從附近的超市買了一桶十斤劣質白酒,提著狂喝起來。
一路喝,一路哭。
“我不是個男人,我有一個野種”。
“我不是個男人,我有一個野種”。
一路喝,一路哭。
一直回到家到,直到砸光所有的家具。癱如爛泥。
酒醒一點,他又提著白酒,一路喝,一路哭,跑出了家,跑出了街區,直到不知所終。
自始至終,安媛像個僵尸一樣,看著群子哭著喝,喝著離開家,沒有去尋找,也沒有報警。
她不知自已是殘忍,還是無情,只是不想再過這種鬧騰的生活,如果沒有老母和女兒,她想安靜地選擇離開。她知道,那是自私的選擇,她不能這么做。
她每天呆呆地,不知所往。
有人建議她去燒柱香,拜個菩薩。
她照辦了。
還去看了相。
看相的半瞎子說,你的太陽穴凹陷。夫妻宮缺一塊,注定這輩子,婚姻離散,命運多舛。
安媛不信,但不得不信。
是什么樣的命運安排,讓他的婚姻和家庭不得善終?
她陷入反思。
她善良,為人謙和,隱忍。
她苦苦思索,所有的根源不就是想找個當家的人嗎。想找個靠山難道就錯了嗎?還是這一生靠男人是靠不住的?
群子一直沒有回來,或許,他有了新的人生,或許,他只是趁機扔了她們這些包袱。
安媛忍不住還是報了案。
她一直在等。雖然每天的生活嗑嗑碰碰,但是,這個時候,擔心大于怨恨。溫暖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
半年后,沒有結果。
安媛想終結這種生活。
她不想再次在這屋內重新招個男主人,循環往復無聊的生活。她不敢再去觸碰婚姻的傷。唯有帶著傷,自已治愈,繼續前行。她不想再當一個寄生蟲,靠男人的力量去吸取養份。
和母親商量好,賣掉房子,帶著年邁的母親,帶著女兒,踏上南下的路。
30多歲了,人生最美的光陰錯過了。既然已經被現實摧殘的傷痕累累,體無完膚,已經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不如大膽地走出去,好也是命,壞也是命。
一直向南,一直走到南方的盡頭,那是一個有海的城市。
海和天連成一片,咸咸的風吹拂她的頭發,似乎把蒙在心靈上的塵埃吹走,留下那單純簡單的心。
5
她喜歡上了海邊。決定留下來。
“媽媽,你喜歡這里嗎?”
“你喜歡就好”!
母親看起來沒有主見,其實,正是對安媛無私的愛,本是養老的年紀,也愿意坦然接受這種動蕩不安的生活。是啊,母愛,就象她愛自已的小女兒一樣。
她這種低學歷,在城市中難能覓一份體面的工作,不如實際一點,做一份踏實的事業吧。
“媽媽,你做饅頭好吃,能不能教我做”?
“你想開早點鋪嗎”?
“是的,酒店服務員工資太低,還是自已先學一門手藝吧。我覺得在車站附近開個杭州小籠包店不錯,人流大,并且沒有重復的店鋪。”
安媛和母親說話的時候,眼睛里是發著光的。
租店,簡單裝修,學習技術。兩個月后,在榕樹掩映的路旁,安媛把店開了起來,母親幫忙,雇了一個工人,女兒送去幼兒園,生活就這樣安頓下來。她第一次內心有了踏實的感覺。既然開始了,就要堅持下去,安媛,加油吧。
早吃店除了辛苦還是辛苦。凌晨兩三點起床,和面,拌陷,做小籠包。為了不讓母親太累,她拼命練習包小籠包的技術。每天重復的訓練,她的動作越來越嫻熟,小籠包也越來越好吃,成為附近有名的小吃。回頭客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紅火。第一年,掙得不少。她也感受到自已內心身處的強大力量。
不靠男人,你行的。
她把積蓄都用上,貸了款,買了一套房,依然用母親的名字,給了老人一個安穩的家。
持續幾年,杭州小籠包成為附近居民,以及游客最愛的早點。好吃不貴,良好的口碑,使得她的生意迅速擴張,一間店變成兩間店,除了主打小籠包,她還開發了溫州炒粉干,豬臟粉等特色小吃。
安媛已是一位小店老板娘了。
也許是觸碰過生活低谷的人,都有一種無所畏懼的膽識。大不了輸得一無所有,大不了重頭來過。
安媛每次去菜場買菜,發現一個現象,那些農村老婆婆拎著菜籃,種的稀奇古怪的菜,卻很受人的歡迎。比如說什么雞屎藤,革命菜,好多名字叫不上。許多外地人是過來度假的,除了吃海鮮,他們還喜歡吃當地人種的菜。
安媛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包一座山地,開始新的創業。
物色山地、簽合同、開發規劃等等各項事宜在她腦中盤旋。她享受這種飛轉的感覺。人生短暫,她要創立自已的王國。
她因地制宜,香蕉林里,竹林里,檳榔園里放養雞,水塘里養鴨。聘請當地農民,種各種各樣的特色野菜,蔬菜,水果,形成立體農業。她基本不管早餐店,她一頭扎在農田里,和農民學習種養技術,聘請農業局的專家指導。她忘我的吸收知識,把所有激情揮灑在農田里。
當她從一個白靜消瘦的少婦,變成了一位皮膚紅黑,身材健碩的中年婦女的時候,她不曾抱怨時間把她變粗變老,相反,她感謝時間,感謝勞作,給了她強健的身體,自立自強的靈魂。
當她的生態果蔬,因綠色環保,稀有,被各大菜場預訂一空的時候。
她的空虛的內心,終于被填滿:我靠自已的努力,終于找到了自身的價值。
6
母親來電話了,“你能回店里嗎?”
母親把她堵在店門口,皺著眉,一臉憂色。
她猜到八九分。
是群子。他怎么找來了?
你想怎么樣?
“我已有了其他女人。”說完他看了看邊上的一個女人。
“好事啊”!
“主要是,這么多年,我們想扯結婚證,但,你這么還沒結束。順便看看你這么好不好。”
群子卑微地說。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平安最好,她不想落入嫁一個克死一個的怪圈中。
辦了離婚后,她主動給了他10萬。她只說,把酒戒了,做一個堅強的人。
母親說她傻。
她說,好聚好散。我得感謝那段痛不欲生的往事。逼著使出所有的潛力。不然,我還是一個在男人的眼色下討生活的可憐女人。
如今,年過四十的安媛已是一個表面風光的女強人。所有的糾結與掙扎都已風輕云淡。“大眾創業、萬眾創新”開展的如火如荼。她已經和她的團隊將熱帶果蔬延展到網絡,延展向更廣闊的世界。
她的創業故事正像海邊的風,拂過城市的每一角。
她走向榮譽的殿堂,收獲她十幾年新生的果實。
所有的鏡頭,所有的燈光聚向她紅黑的臉龐,開始了獲獎感言。
“如果說,要把獎狀頒發給我,不如給我的母親,不如給我十幾年前不幸的生活。我有三段苦不堪言的感情,我的愿望很小,就是嫁一個可靠的男人,過一世安寧的生活。可是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每一次都是遍體鱗傷。
這些苦難可能會把你推向絕境,也有可能會成為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力量。當我發現我這個愿望不可能再實現的時候,我選擇用自已的勞動養活自已。當你在最撐不住的時候,再堅持一下下,就是新的開始。
我后來看到一句話,所有的苦難都是修行智慧的途徑,按照佛家的話,煩惱即菩提。硬著頭皮挺一挺,不要怕,跨出去,就是新生!”
說完后掌聲雷動,她微笑著下意識地了下鬢角的頭發,觸摸到凹陷的夫妻宮,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句話,她忽然想把這句話送給夫妻宮一樣凹陷的女兒:命在自已手中,只有自強,方得圓滿!
作者:圍裙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