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嫦娥之魚
金凱悅酒店潔白的大墻上，一個古色古香的大鐘，指針正滴滴答答的來回擺動，時針剛好指向數字3，這黑沉沉的夜，周圍一切靜謐無聲，除了墻上有節奏的滴滴答答的鐘擺聲，更是顯得愈發的俱寂。窗戶開了一個小口，柔美的米色窗紗隨著微微的夜風，輕輕飄動著。
我躺在亮潔如新的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里七上八下，總覺得這心里不踏實。今天就是我的婚禮，按理說，女孩子這一天是最開心的，因為漂亮的新娘子今天就要在萬眾矚目之下走過紅毯，嫁給迎接她的王子。
可是此刻我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籠罩在我心頭的是久久散不去的憂傷。
昨天我還忐忑不安的跟鐵良說，“萬一我媽不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怎么辦？‘’“媛媛，放心好了，你媽那么愛你，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女兒，她怎么能不來參加你的婚禮呢？不要想太多。”楊鐵良無比堅定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鐵良，不是我劉媛媛想太多，而是我太了解我媽了。我知道她很愛我這個女兒，可是我已經傷透了她的心。
1、
四年前，我十五歲，我從小就討厭學習，再加上我遺傳了我媽優良的基因，剛剛十五歲，我已經長到1.72米。在我上學的時候，我學習很差，個子又這么高，總是被老師安排在最后面，后面的學生成績基本上都是很差，自然是惡性循環，我的成績跟我的座位一樣永遠是排在最后面，每次都拉著班級的后腿。
在媽媽無數次的去乞求校長和老師能夠說服我棄學無果之后，我終于忍受不了老師的白眼，就一氣之下逃學了，這一逃就是直接跑到北京去了。我叔叔和嬸嬸在北京開了一個小飯館，嬸嬸是北京人，其實是嬸嬸娘家出錢開的，之前放暑假的時候我還跟隨哥哥去她店里玩過。我偷了媽媽五百塊錢一個人跑到北京嬸嬸的店里，嬸嬸又偷偷的告訴了我媽媽。媽媽知道后大發雷霆，她帶上爸爸連夜坐火車從老家石家莊趕到北京。
見到媽媽的第一面，她上來就“啪”給了我一巴掌，“你這個死丫頭，翅膀長硬了，竟然這么大膽子逃學出來？”
“你憑什么打我？我不喜歡學習，你每次都很忙，你從來都沒有時間管我？我現在在這打工挺好的。”我摸了摸剛被媽媽打過火辣辣的左半邊臉，沖她嚷道。
“你這丫頭片子，還敢給我頂嘴，走，趕緊給我回去繼續上學！”說完媽媽使勁兒的把我往外拖去，爸爸也在一旁拉扯著。
媽媽和爸爸兩個人使勁兒的撕拽著我，我使出渾身的解數往后退，嬸嬸和叔叔在一旁苦勸。
兩天之后，媽媽和爸爸向我妥協了，答應我暫時先在嬸嬸這住著，一個月后再來接我，走時拜托叔叔嬸嬸好好照顧我，千叮萬囑我一定不要亂跑，北京太亂了。
直到爸爸媽媽走了，我才從屋里跑出來，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非但沒有覺得愧疚，心里反而生出一種勝利的喜悅。
那時的我，十五歲，正當花季年少，沖動莽撞，倔強而又高傲。我應該是跟媽媽一樣的性格，媽媽爭強好勝，獨斷專行，人高馬大，爸爸唯唯諾諾，脾氣溫和，矮小黑瘦，在媽媽眼里，爸爸從來只有順從她的，沒有反抗，也不能爭執。
直到遇到楊鐵良，我才把一直以來包裹的嚴實堅硬的盔甲慢慢卸下，遇到他，我才慢慢發現，原來我也有文靜柔弱的一面。
2、
媽媽跟爸爸后來來看望我幾次，我每次都斬釘截鐵的表示我不回去上學，再加上媽媽開的美容院生意特別忙，自此很長時間，她都不來北京找我了，就連電話也打的沒之前那么勤了。她知道我的脾氣跟她一樣又臭又倔。除了給我錢，她和爸爸也不知道該怎么給予我愛。
一年后，飯館生意非常火爆，嬸嬸和叔叔把飯館又擴大了一層，重新裝修了一遍，又招了幾名服務員和兩名廚師。楊鐵良就是那時候被招來的，他剛來的時候還是個配菜的下手，這家伙頭腦聰明眼疾手快，不到半年這做菜的水平已經超過二廚了，嬸嬸從那之后就提拔他做了二廚，又給他找了個配菜的當下手。
第一次見到楊鐵良，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堅挺的鼻子，英朗帥氣的外表，還有白皙干凈的皮膚，高高瘦瘦的樣子，穿著一襲白衣衫，下穿淡藍色破洞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陽光自信，而且他幽默風趣，很討女孩子歡心。
那天，他跟隨嬸嬸參觀完飯館之后，走時候不知為什么，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就是這回頭的一眼，我這劉媛媛的心里，就像沐浴了了春天里明媚燦爛的陽光，夏日里沁人心脾的茉莉綠茶，那種感覺，我劉媛媛生長了十六年，從未有過的怦然心動的感覺。
我在飯館本就屬于比較閑的人，嬸嬸跟叔叔也不敢讓我干重活，平常比較忙的時候我幫忙招呼服務員端端盤子、收收錢之類的，不忙的時候就一個人跟嬸嬸坐在大廳收銀臺看著外面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閑的時候，我經常會去廚房看看楊鐵良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告訴我，他今年二十一歲，他老家是河南信陽一個農村的，他跟我一樣也是自小不愛學習，調皮搗蛋，爸媽也總是拿他沒辦法，家里農活太忙，平常也很少去管他，再后來上到初中畢業就沒上了，一個人跟隨村里的朋友們去南方進廠打工，去年才輾轉到北京跟一個老鄉合伙做小吃店生意，幾個月下來虧本，便散伙各奔東西，后來經熟人介紹來到這家飯館上班。
楊鐵良的手很細，而且他皮膚比我都白，我真的難以想象如此一個明媚白皙干凈的男生怎么能忍受廚房里的煙熏火燎、油煙之氣？是什么支撐著他，甘心情愿的待在這片煙熏廚房的小天地？
“因為你呀，媛媛，因為在這里我每天都能看見你，我喜歡你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經不住我多次的追問，楊鐵良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繼續忙著手里的活兒。
我以為像他這樣白白凈凈的男生，肯定忍受不了廚師這份職業的油膩之氣，以為他會吃不了這份兒苦頭。沒想到這個家伙，踏踏實實的還能沉住氣干這么久。
“鐵良，你有什么夢想嗎？……”我望著他額頭上又滲出的細細汗珠，看著他穿著寬大的廚師服仔細認真的切著手下的白蘿卜絲兒。
楊鐵良又用毛巾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這次他笑而不語。
在一個七夕的晚上，店里的生意跟往常一樣好，忙到十二點多，飯館才打烊下班。下了班之后，楊鐵良告訴我，讓我陪他出去走走。嬸嬸知道鐵良為人淳厚善良，便告訴我跟著鐵良出去少玩會兒不要亂跑，晚會打電話叔叔去接你。
在這飯館，我也沒有什么朋友，嬸嬸，我又不能拉著她陪我玩。
楊鐵良沒有帶著我去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西單，大悅城，華威，三里屯等街市。他帶我去了一個離飯館不算遠的比較安靜的湖邊吃燒烤，因為他說，時間太晚了，怕叔叔嬸嬸擔心你的安危。
湖邊柳樹下，清風拂來，燒烤的氣息云煙裊裊，陣陣吹來，涼爽的風，柔美的月光，湖邊燒烤小攤，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在一起劃拳擼串，不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燒烤攤的老板娘是一位淳樸厚道的河南人，四十多歲，夫妻兩都是河南人，一臉的和善相。攤位不大，沿著湖邊柳蔭下，擺了五六張桌子，夫妻兩人忙的不亦樂乎，旁邊的小男孩兒趴在椅子上都睡著了，手里還抱著紅色的書包，書包上寫著“小樹苗幼兒園”。
我知道那個幼兒園，聽我嬸嬸說這家幼兒園屬于平民幼兒園，一般都是外來人或者本地家里條件不好的孩子才上的，叔叔當時差點把他小兒子丁丁送去了，嬸嬸不讓，說是這幼兒園檔次太低，教學不好。
“小楊，你來了，呀？這次帶了女朋友？個子這么高，還那么漂亮？”老板娘一臉笑嘻嘻的，見迎面走來的我和楊鐵良便問道。
“王阿姨，不是，這是我老板的侄女，我告訴她你們家的烤串可好吃了，她就非要跟著我來。”
“哦，老板的侄女啊，不錯，不錯，一定要好好對待人家姑娘啊，瞧這姑娘水靈靈的。小楊，還是羊肉、牛肉各十串，茄子、金針菇、面筋各五串。”老板雙手搓著，樂呵呵的說道。
“王叔，這次要的各加一半，這不媛媛來了嗎？上啤酒，再來兩瓶果啤。”
“好咧，馬上就來。”
“鐵良，你一個人經常在這喝酒擼串嗎？”我環顧著周圍的人群。
“也不是了，我跟我幾個玩的好的朋友晚上下班了有時候會來喝上兩杯，這老板可好了，來了沒幾次就認識我了。”楊鐵良點起手中的一根香煙，吐出一口氣兒慢慢說道。
過了一會兒，烤串全部上齊，真如鐵良所說，這兒味道就是不一樣，這羊肉酥酥的，外嫩里香，我一口氣吃了十來串，喝足了果啤，對著楊鐵良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他看見我這個丑樣兒，便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媛媛，你慢點吃，別噎著了，我這就給老板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十五分鐘后，叔叔開著車來了，車停在路邊，我轉身告別楊鐵良。
“媛媛，你剛才吃串的樣子真可愛。”楊鐵良溫柔的看著我說道。
“啥？……”
“沒什么，我說讓你回去早點睡。”
從那以后，我跟楊鐵良的關系更進了一步，叔叔后來告誡我，不要跟楊鐵良走的太近。你們不是一類人，嬸嬸很忙，她不僅要忙店里，還要忙兩個兒子，無暇顧及到我。
我的心里漸漸住進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楊鐵良，我猜他的心里也一定有我，要不然每次我去廚房，他都很喜歡找我說話。我知道我們彼此都心照不宣，只是誰都沒有勇氣主動去捅破那張紙。我喜歡這種酸酸的澀澀的感覺，喜歡楊鐵良那張輪廓分明帥氣逼人的臉，更喜歡他的風趣和溫柔。
后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那個母老虎媽媽知道了，她跟爸爸又來了，當時是上午九點多，她氣勢洶洶，一臉殺氣，一進門，就扯著嗓門兒大喊。
“誰是楊鐵良？”叔叔和嬸嬸趕緊拉著媽媽到一邊說話。
“阿姨？怎么了，您是？我就是楊鐵良！”楊鐵良從后邊走出來，不一會兒，飯館里的十幾個員工全都圍上來看。
“哎呦，原來就是你這呀，你真有本事哈，竟敢勾搭我女兒？”媽媽滿臉怒氣，指著楊鐵良的腦門兒。
“阿姨，你女兒是？這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
“我女兒就是劉媛媛，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
飯館里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震響，這次媽媽真的是怒氣沖天，經過了這一場鬧劇，叔叔和嬸嬸也不再留我，我被爸爸媽媽強行帶走。
3、
我回到了石家莊，媽媽怕我再次逃跑，就把我鎖在房間里，把我手機都沒收了。為了表達我對媽媽的抗議，我開始絕食不吃飯，一連幾天，媽媽實在不忍，就把手機還給我，只是這次她放下美容院的工作，在家監管我。
我又哭又鬧，可是沒用，媽媽不吃我那一套，她知道我是裝給她看的，我的心里很掛念楊鐵良，可是又沒辦法聯系她，媽媽把我手機卡都換了。
我突然想著，如果依著媽媽的脾氣，我跟她對著干，肯定是沒希望，如果我以后變乖，或許她就會對我放松戒備，那么我就能很快聯系到楊鐵良。
日子真是煎熬啊，我努力收斂自己的脾氣，讓自己變得乖巧，對媽媽的話言聽計從，也不再跟她對著干。三個月過后，我偷跑到一個網吧，準備在QQ上給楊鐵良發信息，沒想到他給我留了言：媛媛，你走了，我好傷心啊，看不到你的日子，就像沒了希望和方向。你走之后，我每天都很想念你，你叔叔說，雖然我的廚藝很好，客人們都非常喜歡吃我做的菜，但是我已經對飯館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希望我自謀出路。我已經離開飯館一個多月了，目前回到了我的老家信陽。我的電話是135xxxxxxxx。
我顫顫抖抖的撥通了號碼，打了過去，聽到鐵良熟悉的聲音，我控制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淚珠開始往下落。
這一次，我回家收拾行李又偷了媽媽的錢再一次出走了，這次我去了鐵良的老家。走的時候，我給媽媽寫了一封信，又換了一個新的手機卡。
在信陽火車站，見到鐵良的一瞬間，我們緊緊相擁，喜極而泣，久久都不肯放開對方，我們都害怕這一次再松手，對方萬一再消失了怎么辦。路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我也不在乎他們的指指點點，我只想緊緊的抓著我的鐵良，我的天子。
鐵良陪我在信陽市區玩了一天，帶我去動物園看老虎，帶我去南灣劃船，帶我去吃信陽菜，給我送花。晚上的時候，鐵良沒有帶我回他的家，而是開了一個賓館。
夜晚落寞，殘缺的月亮，月如溝，空曠的夜空，星光點點。
鐵良溫柔的褪去我的衣衫，見到我含苞待放的瘦弱身軀，他憐惜地吻了我胸前的兩顆小櫻桃，“媛媛，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含情脈脈地看著鐵良，害羞的點了點頭。
鐵良的兩只手開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走，從后背慢慢一直延伸到我的鎖骨，再到我青澀的綠絨花園，我開始閉著眼，享受著鐵良笨拙的技法帶給我的沖擊感，這種麻酥酥的幸福感，讓我著迷。十七年來，我第一次痛徹心扉的愛上一個男人。
就在那一晚，鐵良把我從一個青澀少女成長為一個為愛癡狂的女人。
鐵良是我的初戀，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鐵良的初戀。
第二天，鐵良帶我去了他的老家，他的爸爸媽媽都是當地的茶農，見了我非常高興，對我都很熱情。鐵良家的房子，兩層老舊的樓房，露出斑駁的被雨水沖刷的水泥印記，家里也沒啥像樣的家具，落了漆的長條柜，脫了皮的沙發，地上還是水泥板，這些情況跟我們家的復式小洋房形成鮮明的對比。
鐵良的奶奶，已經是白發蒼蒼，一臉慈祥，拄著拐棍兒拉著我，激動的說不出話，見了我直抹眼淚。
十七歲的我，眼里只有愛情，哪里會動什么心思去想愛情以外的東西呢？
4、
我在鐵良家生活了三個月，發現懷孕的時候，我無比的驚慌失措，在法律上來說，我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我嚇的不知所措。鐵良也怕了，鐵良的媽媽說，“媛媛，有了孩子，說明你跟我們鐵良就該是一家人，我和鐵良爸爸帶著鐵良去你家提親。”
“什么，提親？”我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媛媛，我媽說的對，你看啊，我們家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你在我家也住了這么久，我爸爸媽媽都對你不錯，你干脆就嫁給我好了。”鐵良也趕緊補充道。
雖知好運并不長，鐵良和我都年輕氣盛，沖動莽撞。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去保護肚子里那個剛剛到來的小生命，盡管鐵良媽媽一再囑咐我們要克制住，但是我們還是沒能深刻記住她的話。結果，我流產了，孩子掉了。
這件事情，我沒敢告訴我媽媽，以她的性格，她知道后會殺了鐵良的。我在鐵良家休息了兩個多月，這一晃馬上就到春節了，我告訴鐵良，我要回家過年，出來這么久，我也怕媽媽擔心。鐵良媽媽說，讓鐵良陪著我回石家莊，順便看望未來的丈母娘。
果不其然，媽媽還是很生我氣，她見到鐵良，冷冰冰的，這次還好，沒趕他走，鐵良在我家住了兩天就走了，在這兩天里，鐵良在家一直搶著干活，努力表現自己，可是我媽看著他依然是生氣，他看著我媽心里也別扭，所以鐵良唯有黯然離開。
過完春節之后，我又要去鐵良家，我媽媽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我遠離鐵良，哥哥這時候開始數落我不懂事，他跟媽媽吵起來，“媽，為了一個這么不懂自愛的女兒，你看你把自己都熬成啥了，你背地里為她流過多少眼淚，她有良心嗎？”
“我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我不讓你們管我！”見哥哥和媽媽為我的事情吵的不可開交，我賭氣說道。
這次，在哥哥的勸說之下，媽媽放了我走，“媛媛，你今年十七歲了，你要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將來你終有一天會明白媽媽的苦心。”
我拿著媽媽給的銀行卡，再次去了鐵良的老家。在鐵良的老家住了大半年，鐵良和我都沒出遠門打工，我花著媽媽給我的錢，而鐵良在信陽市區一家餐館做廚師，他每次休息了都會帶我出去玩。
第二年的春節，哥哥要求我把鐵良帶回家，說一家人在一起商議你們的事情。這一年春節，又鬧的不歡而散，媽媽要求鐵良在信陽市買一套房，還要給20萬的彩禮，要么鐵良做我們家的上門女婿。鐵良很為難，“阿姨，我對媛媛是真心的，但是家里確實拿不出那么多的錢。”
哥哥和媽媽一直黑著臉，哥哥也跟我鬧掰了，他認為我是一個不爭氣的妹妹，小小年齡瞎了眼，找了一個這么個窮光蛋，家還是河南的。
5、
第三年的時候，我又一次懷孕了，這次媽媽沒有發火，她意味深長的對我說，“媛媛，你知道嗎？本想瞞著你一輩子的，但現在想想看，你已經成年了，找到了一個你喜歡的男人，我有必要告訴你，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是當年我們家樓上租戶的兩個小情侶生下的女兒，他們養不起，想要丟棄，我一看你生的這么漂亮可愛就給了他們一筆錢，把你留下了。”
“啊？……這怎么可能？媽媽，你騙我的……”我抱著媽媽，泣不成聲。
鐵良家只給了六萬的彩禮，新房子新車子新家具什么都沒有，媽媽給我卡上打了三十萬，讓我跟鐵良在信陽市貸款買房，又讓哥哥給了我五萬用于購買新婚用的家具。
我跟鐵良農歷五月一號結婚，我的媽媽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6、
想到這些過往的回憶，我的淚水不知不覺間濕透了枕巾，還有兩個小時，鐵良的叔叔就要來接我去化新娘妝了。我一定要調整好狀態，今天我是最美的新娘。
五點鐘，鐵良叔叔準時來接我，鐵良的表姐陪著我收拾好一切，今天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我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化完妝，鐵良叔叔又把我接回賓館，一會兒9點鐘，鐵良就會來接我這個新娘子。
我看著鏡子里那個漂亮的新娘，畫著精致的妝容，梳著高貴大方的頭發，如果沒有媽媽當年的惻隱之心，我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嗎？
“媛媛，你的婚禮，媽媽不去了，媽媽身體不好，河南又那么遠，媽媽害怕見到我的寶貝兒女兒會掉眼淚，你哥哥已經過去了，他這次去又給你帶了兩萬塊錢，媛媛，鐵良家里條件不好，我怕你跟著他受委屈受苦累，你性子倔，但是我又好怕失去你這個女兒，所以你跟鐵良的婚事我默認了，你能原諒媽媽嗎？”
我的手機里突然收到媽媽發來的信息，我的眼里再一次噙滿淚水。媽媽，我是一個不懂事的女兒，你所有的良苦用心，今日我才明白，以后我一定要經常回家看望你和爸爸。
“媛媛，不哭啊，新娘子呢，一會兒妝都花了。鐵良馬上都要來接你了，咱們要開心啊。”鐵良的表姐拍著我的肩膀，用紙巾給我擦著眼淚。
“噼啪，噼啪”樓下一片鞭炮聲，我透過窗戶往下看，馬路上一連串停著九輛黑色的車，最前面的那輛寶馬車被鮮花裝扮的更加靚麗。
鐵良帶著迎親隊伍來接我了，我不能哭了，媽媽也不想我出嫁的時候哭鼻子，鐵良也不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