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布達佩斯下起了一場雨,雨水落在了多瑙河,落在了大馬路,落在了陸辰的頭發上。
這是一場持續已久的雨,從昨夜到第二天下午四點,從陸辰還皺著眉頭到他興奮地顧不上擦去頭發上的水珠。當雨停地時候,布達佩斯的天空被彩虹擁抱了起來,陸辰的心也激動了起來。
時間回到昨天,陸辰白天在公司上班的時候總是腳步輕盈,神采奕奕,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陸辰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他看了看手表,還有2小時就下班了,還有3個半小時他的飛機就開了,再往后15個小時,他就能踏在家鄉的泥土上。
陸辰今年34歲了,這是他來布達佩斯的第三年。他和張熙雨結婚已經6年,孩子豆豆和希希都已經4歲。陸辰本就一直在國外打拼,努力了許多年終于有了一番成就,他在國外一個月賺的錢夠在國內半年的開銷。但在國外錢雖然賺的多,卻始終沒有家的味道。
27歲,他回國了,他放棄了國外的高薪,想回到家鄉打拼,也就在他回到家鄉的時候,他遇到了熙雨,他們仿佛就是天設的一對。他們相遇了,相戀了,相愛了,結婚了,生子了,他們是難得的一對,過的很幸福,沒有爭吵,只有甜蜜。
可是陸辰的笑容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公司有一個很重要的項目要去談,而這個任務交給了他。“為什么?我們已經事先說好了,給我兩個月假期回家!而且我也已經告訴孩子和他們的媽媽了,說我明天晚上就能到家了,現在卻突然給了我這么個差事,怎么可以這樣?”陸辰在上司的辦公室里抗議著。但無奈的是這并不能改變什么。
下班后,他像失了魂一樣拖著自己的雙腳回家了。打開房門,他一下就撲在沙發上。
“哎.....”他長嘆了一聲,把頭埋進靠枕里。他已經三年沒回家了,好不容易這次有機會回家,本想趕上過年回家和家人團員,但又泡湯了。
陸辰從沙發上坐起來,到冰箱里拿出幾瓶啤酒坐在沙發上,他拿起酒瓶一口氣喝下去一瓶,停也沒有停地又開始拿起第二瓶開始往自己肚子里灌。
陸辰剛把第二瓶酒放在嘴邊,沙發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熙雨打來的視頻電話。陸辰把電話拿在手里,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他又嘆了口氣,接了電話。
“爸爸爸爸!你現在在哪兒?上飛機了嗎?”兩個孩子的腦袋占滿了屏幕,他們都急切地詢問著本該已經快要上飛機的爸爸。
陸辰看到孩子的時候笑了起來,但隨后眼睛就紅了“對不起,爸爸這次突然有點事,回不來了。”
兩個孩子愣愣地站在那里,臉上滿是失望的表情。攝像頭轉到了熙雨的臉上“哎,今年又回不來了嗎?”熙雨在屏幕里望著自己思念的男人,臉上本來燦爛的笑容還沒消散就又添上了失望的顏色。
陸辰對著屏幕點了點頭,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窗外,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來淅淅瀝瀝的雨來。
(二)
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失望與眼淚,但也充滿了驚喜與希望。
陸辰和孩子們聊了很久,但聊得越久也就越是思念他們,越是思念他們就越是難受。掛了電話后什么都不想做,一個人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發呆。他抬起手來看了看表,飛機已經起飛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盯著白色的墻壁繼續發呆。
嗡嗡嗡,沙發上手機又響了起來,陸辰拿過來,看到是上司打來的電話。陸辰拿起電話放在耳邊,頭靠著沙發墊,懶散又充滿了不滿地說了一句“喂?”但隨后,他的臉上不知道為何笑了起來。
“太好了!”陸辰大叫了一聲,興奮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的上司打電話說考慮到他的情況,公司改派另一個人去替他完成這次任務。
“太好了!這下可以回家了!”陸辰自言自語地說到,他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給孩子他們打電話過去告訴他們”他拿出手機,但又立刻收了回去“不,我還是給他們一個驚喜吧。”
陸辰想好后,上網查了查機票,但今天最后一班的飛機也已經來不及了。他準備訂明天早上的機票回家。幾分鐘后,他定好了第二天下午4點的機票,由布達佩茲飛往成都雙流機場,中轉多哈。
這天晚上陸辰興奮的幾乎睡不著,他在腦海里想象著他打開家門時他們看見自己時驚訝的表情“他們肯定會驚訝的要死!”他想。他想著想著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不斷地想象著,窗外的雨也不斷地下著。不知不覺,已經天亮了。
陸辰早晨6點就起床洗漱,然后在屋子里來回地不停的踱著步,時間為什么過的這么慢?他這么想著,希望要是時間再過得快一點就好了。等到下午快三點地時候,他便急不可耐地把早已收拾好的東西和給孩子妻子買的禮物拿好,他站在門口打開房門,面對著這個住了三年的房間說了一句“再見了”。隨后他便往屋外走去。
這是一場持續很久的雨,陸辰出去的時候雨還在下,他發現自己忘了帶傘,雨水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頭上,但他卻毫不理。他在馬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盡快趕到機場。他坐在出租車的后座,望著外面的天空,灰暗的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雨,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似乎都不想在這糟糕的天氣出門。但對于陸辰來說,即使這樣糟糕的天氣這時候也讓自己感到愉快,他現在看什么都覺得很愉快。
陸辰到機場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陰暗天空上的烏云已經散了開來,露出了燦爛的陽光,彩虹也在這個時候降臨,整個大地上都被彩虹擁抱了起來。
陸辰坐在座位上,望著窗外迷人的彩虹,覺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陸辰在飛機上一刻都沒有閑著,他一直在手機上翻看著妻子和兩個孩子的照片。一張張充滿記憶的照片,讓他想起了自己從小長大的成都,想起了在成都與熙雨美麗的邂逅,想起了孩子降臨的那一刻他把他們緊緊地抱在懷里樣子,想起了他們一家人一起去游山玩水的時刻,想起了孩子曾老喜歡抓他的胡子。
陸辰在飛機上的十多個小時都在回想曾經那些點滴的溫暖,他一會回憶還一邊看手表,時間一直不停地走著,手表的指針一直不停地轉著,當秒針噠地一下地走完最后一步,他終于到了。
一下飛機,陸辰就興奮地狂奔起來,他拖著一大堆行李,卻跑得比劉翔還快。走出機場地時候這邊正是大太陽,他打開手機看了看,發現天氣還是顯示的布達佩斯那邊地,他把地點切換到了這里,上面顯示今天是晴天,28度。“啊,天氣真好”陸辰喃喃到。
陽光照在陸辰地身上,讓他感到溫暖又和熙,這就是家鄉地感覺吧,他想。他出了機場后在外面叫了一輛出租車,依舊叫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離家越來越近了,陸辰知道,他看著車窗外熟悉地畫面,一股暖暖的感覺涌上心頭“終于回來了,終于能夠見到你們了。”
陸辰終于站在了家門口,他感到此刻自己地心正激動的在狂跳,他已經把鑰匙握在了手中,只需要一秒就能打開門見到他們了。但陸辰想了想,覺得可以再驚喜一點。
陸辰拿出電話來,撥打了妻子熙雨地電話。
“喂?陸辰?怎么了?”
“哦,沒什么呢,只是想給你打個電話”
“你沒在上班嗎?”電話那邊熙雨笑了起來。
“嗯,沒有呢,對了,那個,熙雨啊”
“怎么了?”
“我好喜歡成都地太陽。”
“是嗎?我也是呢,我也好喜歡布達佩斯的雨天”
“嗯,熙雨啊,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是嗎?剛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呢”
“那我先說,熙雨,我回來了,我現在就在家門口!”
陸辰說完這句話地時候,電話那邊卻好幾秒都沒傳來聲音“喂?熙雨?”
“陸辰,你是說你現在回家了?”熙雨驚訝地說著。
“是啊!我的工作上司派別人去做了,所以我就回來了,但我想給你個驚喜,所以就沒告訴你。我現在就在家門口,快給我開門吧。”
電話那邊傳來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地聲音“陸辰,你真是個傻瓜”
“怎么了?熙雨。”
“我也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帶著孩子來到布達佩斯了,我們剛下飛機,這邊正在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