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沒有看過夜,沒看過月。
白天的太陽光潤一切,世間萬物無所遁形,使得生活太過犀利。生活犀利了,生活也就可憎了。現在人們生活太過匆忙,太過不耐煩,網文充斥精英法則,無不是教人怎樣成功,如何比肩。自古語,書中自有黃金屋,于是乎,讀書非得讀出個錢財,假使讀書沒有直接創造財富,那書是可以不讀的。旅行也非得走出個意義,假使旅行歸來沒有感悟,沒有覓得機會,那旅行也是大可不必的。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無不是壓抑心靈而雕琢面龐,使人盡可能頑強的猶如石頭一樣矗立眼前。就像一個生來沒有心的人,他善良,正直,彬彬有禮,只是缺了那顆心。
同學聚會,多年不見,赤子年代,本是心心相通,殊不知,觥籌交錯間,名片紛飛。你于我有利,我兩便相互而坐,竊竊私語,忘了曾經你挨過我巴掌。無名無望,無公職產業,只可相對而坐,發煙敬酒還得起身,隔一張桌子的距離不痛不癢,忘了我曾是是你下鋪的兄弟。
有人說,生活的軌道變了,層次不同了,自然話不投機,只剩下回憶的友情慢慢就淡漠了。對,事實如此,那何必非得搞什么同學會,大家聚于一起,進行一個篩選,從而分出三六九等,階級地位。捫心自問,高于他的層次也好,低于也罷,歸于一個圈子難道起主要作用的不是那身外之財,座下之權嗎。他有了房子,你就必須有車子。他有了車子,你就必須有票子。他車房票制霸你就心慌了,是羨慕,是嫉妒,是激勵不得而知,只覺坐不踏實,睡不安穩,心如浮塵。
浮躁之心,必是攀比。豪車名宅,以為這就是生活,其實不然。這只是別人眼中的生活,一人,一生,吃不過三餐,睡不過一榻,豪宅名車不過在向他人彰顯自己的財力,而非快樂。有多少人夜幕降臨之時就會像受傷的動物一樣舔舐傷口,默默咀嚼。偌大的宅院此時像個鬼屋,魅影重重般把你困于此地,你不敢逃開,只怕逃開了你就一無所有。逃開了,別人眼中關于你的一切就蕩然無存,它就像烏龜厚重的殼,給了你安穩的保護,卻也讓你的步伐沉重。
生活的快樂是當下最不需要的東西,世下的法則是金錢的法則,是俯視眾生的法則。
打開電視,環視一圈,奪人眼球的節目比比皆是,臺下一群精英對他們眼中的弱小者無端的指責和蔑視,有了權利和金錢的掩護,所有的弱小者的真性情都被套上了枷鎖,束縛于只為提升物質生活的洪流中。熒幕之前的人便會對號入座座:原來真性情是會被人恥笑的啊,算了,我還是忘了什么真性情吧,規規矩矩賺錢就好。只有越來越多的錢才能讓我踏實,不被嘲笑。
前天看到作者李筱懿的一篇文章,大意是說一個女孩在橫店作群演,不美不高不白,獨自漂泊多年,抱有一腔明星夢,從二十歲到二十九歲,孑然一身,父母著急,所以上節目找男朋友。vcr里編導問她最大的夢想是什么,她真誠的看著鏡頭,不好意思的說,我想紅。于是編導打電話給作者,讓作者就此提醒女孩們過的現實一點,再問一些相對尖銳的問題,作者拒絕了。自始至終,沒有人關心這個女孩為什么想紅。精英們只是以一種精英的視角在打量著他,打量著她那個無異于天方夜譚的夢。也許很多人覺得女孩想紅只不過是為了提高物質生活,賺很多很多錢,從而變成另一個”精英“。但是女孩有房有車,生活無愁,那會否有另外一種可能,女孩就是喜歡演戲,紅了,有名了就可以接更多的戲,演更多喜愛的角色,從而完成一個夢想呢。
快節奏的生活已經容不得人們停下腳步,審視內心,安于角落,不爭不斗。只求一心歡喜,不求虛名浮利。真性情無處安放,只能流淌與字里行間,酒后囈語。清醒了,就還是要向著那個風景不那么投你所好的山峰攀登,不管登頂還是摔死,為的只是別人投來一瞥羨慕的眼光,只是別人兩唇擠出的一句贊美,你沒看過山巔的云雨,便沒有資格談論云朵的漂浮。
生之為人,何必窮盡一生敵對在金錢衡量下的攀比中呢。有自己的真性情,真興趣,有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那么任何環境下都會感到充足和踏實。這看似和精英們眼中傳統評價體系下的成功有矛盾或者截然相反,其實不然,放眼四海皆準的真理是無論任何人在任何領域里取得了世俗評價的成功,那根源無一不是源于對自己真性情的喜愛,把自己喜歡之事做到極致,做到讓自己滿意,那成功便是水到渠成。
周國平先生說,當一個母親生育了一個可愛的小生命,當一個詩人寫出了一首靈妙的詩,這種感覺所得到的是一種純粹的喜悅。也許這不是世俗的成功,但人生最珍貴的價值和最美好的享受恰是寓于這樣的成功當中。
沒有人能蔑視真的性情。”精英們“看不起那些安于書齋,躲避世間雜亂之事的人,他們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本是自然之道,擁著旁人看不懂,解不透的快樂而眠。三餐雖于清淡,但營養均衡豐富,看看”精英們“,大魚大肉,身體垮了,營養之多已超人體承受之限,你有什么理由看不起別人吃的不如你好。”精英們“坐于大排量豪車之中,喉嚨一緊,車窗搖下,一痰吐出。你有什么理由看不起那些蹬著自行車默默為環保做貢獻之人。
我們世間有太多的”精英“,他們用錢揮灑著這個世界,用道德之繭把想于清淡之人層層裹住,似乎不為名利便是天誅地滅。你有你的盼頭,他有他的活法,有人生來想于安逸,即不欠別人債,也不欠別人情,那安逸就好,何苦非要仇視,何苦非要把些許個戳人之心的詞匯強加于人。我想,若世間少不了熱鬧,非要攀比,那倒不如比誰能做著自己喜歡的事還站著把錢給掙了,這樣,不知多少心早已不是心的”精英“們自慚形穢。
道士說,世界很奇妙,有陰就有陽,有太陽就有月亮。所有植物都崇拜太陽,大樹的年輪就是太陽的模樣,花兒永遠對著太陽開放。而所有動物都在追隨月亮,月亮一圓,動物就高興起來。人也是動物,身上唯一太陽的痕跡就是眼睛,可惜我們只會用眼睛彼此仇視。
夜晚,月光清涼,仇視的眼睛閉上了。就像初生的嬰兒般剝去華麗的外衣,枕著自己的美夢。你看,他們多像啊,四肢身軀并沒什么不同,除了月光撒進窗簾留下的一地斑駁。
我曾夜行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