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沐將手伸到光潔的水龍頭下,冰涼的水經阿沐的水似乎傳遍了整個神經系統。阿沐迅速的將水潑在臉上,深吸一口氣,細長的丹鳳眼瞪著鏡子里自己那張疲憊晦暗的面容,姐姐,怎么說沒就沒了呢?她耷拉著頭,瘦小的肩膀抖動起來。
“阿沐,我們走吧?”桃子招呼著阿沐,清柔的聲音讓阿沐心里暖暖的,她已經陪阿沐加班好幾天了,阿沐很感激。可是只有忙碌的工作才能使阿沐暫且忘記失去親人的痛苦,桃子想這種時候的阿沐需要好友的陪伴。“桃子,時間不早了你先走吧,這個文件我還需要完善一下。”阿沐今天的氣壓比往常還要低,桃子嘆口氣,“唉,你看你這張俏臉都熬的不成樣子了。這是我剛買的三分鐘免洗面膜,有奇效哦!”阿沐艱難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夜晚的街道冷風陣陣,阿沐看看腕表——十點三十整,比平常又多加了一個小時班。她裹緊圍巾,不知為何心里沉甸甸的。阿沐將烏黑的長發散開,一個人走在寂靜的馬路邊。
這時候恐怕很難打到車了,阿沐站在公交站牌處,皺起眉頭,但這個點也不好麻煩其他人了。等吧,實在不行就再回公司。她將挽著的褲腳放下。低頭刷著朋友圈,一輛班車不知何時停在了面前。阿沐驚喜的抬起頭,是輛紅白黑相間的班車,可真是不多見,阿沐有些納悶。一行體態各異的人從車上尾隨而下,一個一個經過阿沐的身邊。他們都穿著不起眼的暗色衣服,或帶著口罩,或配著墨鏡,使人無法看清他們的真實面貌,阿沐覺得這種打扮似乎很面熟......一個高高瘦瘦的的人經過時,阿沐偶然發現他手上有一枚銀質戒指,訝異地抬頭想要看時,那人已經走遠了,如同鬼魅,只留下絲絲縷縷熟悉的茉莉花香,她不由得一震。
在路燈的照耀下,街道亮晶晶的,沒有一絲陰影。不知何故,阿沐打了個寒噤,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雖然這是輛專用班車,可是再等下去也只能回公司了。阿沐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來到了車門前。駕駛位上,在夜色中看不清容貌的司機對她露出慘白的牙齒,這像笑容的東西讓阿沐不寒而栗。“上來吧。”司機壓低聲音幽幽的說,“等你很久了。”嗯?!“其實你本該3月21號上車的,但我沒有等到你。”阿沐一個激靈,噩夢般的3月21......她突然想逃離這輛詭異的班車,可這輛紅白黑相間的班車卻有一股強大的神秘力量,吸引著她灌滿鉛的雙腿。“呵,當真不要上車接受救贖嗎?”司機冷笑道。救贖?不,不是我,她她活該!不,是君晨!殊不知,阿沐已經登上了末班之車,瞥眼之間——夜幕中悄然綻放的車內茉莉。
這車里的一切好像都是紅白黑相間的,阿沐很不自在,她顫抖著說:“請把我,送到清和家園。”“哦?我以為你住在暮色之家。”這句打趣的話令阿沐周遭涼風驟起,驚嚇中她碰到了桃子給她的三分鐘免洗面膜,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抹上了一層厚厚的面膜。
班車的戛然而止讓阿沐從昏沉的狀態驚醒,“到了啊,那個,多少錢?”她試探著看看司機若隱若現的后腦勺,“呵呵,不必,只要......讓我也一起回家就好......”司機和水吞下一粒藥丸,“我很想他們呢。”這清脆的女音!阿沐瞪圓雙眼,司機緩緩的轉過頭來,俯身摘掉頭上的帽子——一頭烏黑的長發,細長的丹鳳眼恐怖卻戲謔地盯著此時已魂飛魄散的阿沐,“我已經和君晨見了面哦。”君晨?!阿沐冷汗直流。“聽說你最近為了我都加班好久了,哎呀,可憐了我的阿沐......桃子的面膜很好用啊,白了呢,像原來一樣......”她纖細的手撫摸著阿沐的臉,阿沐昏厥了過去......
“阿沐!阿沐!”迷迷糊糊的,阿沐睜開眼睛,“我在哪兒?我這是死了嗎?這是地獄嗎?!”“這是家。”清脆的女聲!!!“你都睡了一天多了。”磁性的男聲,是君晨。阿沐驚魂未定地看著面前一頭黑發的姐姐,細長的丹鳳眼關心的看著自己,她挽著的是自己的男友君晨。“你你你,沒死?”她小聲嘀咕道,全身顫抖,“阿沐,你還好嗎,要不要請大夫?”姐姐憂郁地將纖細的手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茉莉花的味道......
阿沐越過姐姐的肩頭,看到了君晨棱角分明的臉龐,她真切地看到,君晨在背后用那個帶著銀質戒指的手在脖子處做了個“咔嚓”的動作,犀利的目光射向姐姐。她耳邊回響著“司機”的話:紅色的是血,白色的臉,黑色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