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曾看見

秋風掃落葉的季節里,還算溫暖的屋子來了一位訪客。這位訪客毫不客氣地在廚房里四處飛,雖不甚其煩,卻也無心趕它。只將女兒打開的餅干放進了塑料袋里封好。

細心的女兒晨起時一眼看到了,“媽媽,你為什么把我的餅干裝起來啊?”

我解釋道:“有只蒼蠅在屋子里,見到食物就落上去了。”

女兒說:“它一定是餓了,所以才會落到食物上。”

噢,我怎么從未想過蒼蠅餓了?只是出于傳統的習俗認為蒼蠅是不應該趴在食物上,否則食物會被它弄臟。正不知要怎么接女兒的話,她又說:“我要把我最心愛的零食分享給它。”

“嗯,只要你愿意。”我應付著。女兒已經從盤子里取出兩粒葡萄——一粒紫的,一粒綠的,“這兩種葡萄味道是不一樣的。”她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跳下椅子去找蒼蠅了。

那架式,一定要親自喂到蒼蠅的嘴里才作罷。我便勸說:“你把葡萄放在這里就好了。蒼蠅看到了自己會過來吃的。你找它,它反倒不敢出來了。”

女兒這才將兩粒葡萄放在了灶臺上,還要打開自己的食物柜給蒼蠅分享她最愛的零食。我擔心女兒的早餐涼了,便忍不住阻止道:“那兩粒葡萄已經夠蒼蠅吃一輩子了。太多的食物會讓它撐著的。”好說歹說,女兒總算重新坐下來吃她的飯了。

吃完飯,我去洗碗了,以為這事結束了。女兒卻念念不忘地又說:“蒼蠅只是餓了,才飛到食物上的。我們不應該打它。”

“嗯,媽媽記下了!”我無心地應答著。

女兒又說:“蒼蠅呀,蚊子呀,只要我們不傷害它,它們就不會傷害我們。”這套詞是我說給她的,因為女兒害怕蜜蜂蜇她,所以我如是告訴她。

我有些忍俊不禁了,問她:“那蚊子咬你的時候,你覺得是傷害你嗎?”

女兒平靜地說:“蚊子只是餓了,才咬我們的。”

我不曾想過,蚊子只是餓了!女兒的話如醍醐灌頂。蒼蠅、蚊子其實并不存著主觀故意要與人類作對啊。為什么我們見到蒼蠅、蚊子就心生厭煩?還要取了蒼蠅、蚊子的性命?

有人說:它們是傳播疾病的媒介,所以要消滅。

噢,它們只是媒介啊,并不是疾病本身!我們不應該凈化人類污染了的環境嗎?蒼蠅之類只不過是為了生存適應了環境罷了,反倒成了萬惡之源?

最近網絡上有一部短片——《宇宙快遞員》。巨大的快遞員去送一個用高倍放大鏡才能看見的包裹到一個小星球上。他的到來卻給這個星球帶來了滅頂之災。因為他完全看不到他腳下的那個星球上所存在的繁華都市。

快遞員隨便扔了一個飲料罐,卻看不到那個罐子摧毀了腳下的城市,他又一腳踢飛了那個罐子,有一個生命因此飛向了無邊的太空。

我們何嘗不是這樣呢?隨手扔個紙片在馬路上,卻看不到也許就因為這片紙有位清潔工喪命了。

穿上一件雍容的皮草,卻看不到有一群什么動物沒有了唯一的衣服。

在餐桌上大快朵頤時,卻看不到有一只小羊什么的失去了媽媽。

我們其實是盲的,雖然眼睛看見了這個世界,心卻不曾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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