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在中國甘肅有一個地方,那里的相親們靠水窖儲水為生,而所儲存的水大多以老天爺賞的雨水為主。據(jù)說,那里的人們一生只洗三次澡,分別是出生、結(jié)婚、和死亡的時候。那里的人們一般都是一水多用,他們從水窖里取出水,先洗菜,洗完菜濾掉沉淀和污渣再用來洗臉洗頭洗腳,洗完之后便用來澆灌,然而澆灌往往采取點澆式的模式。雖說政府一再采取措施,比如提灌,可水資源依然緊缺。
生活在內(nèi)蒙的高原城市,當你腳踩那些黑金子(煤炭)揚眉吐氣時,我們還真的應(yīng)該多盤算一下地底下那些水其實很緊缺,緊缺到需要通過長途跋涉鋪管子引黃河水,緊缺到經(jīng)不起一場大雨的沖涮,緊缺到一旦停幾日水完全沒有另一種可替代的方案來救急。
我從小生活在黃河畔畔,似乎對這種缺水的景氣不太理解。直到那年,對水這種廉價而司空見慣的物質(zhì)有了全新的認識,所以更是明白即使再廉價的資源也不能糟蹋和浪費的道理,這不是摳門和做作而是一種態(tài)度,就像米盧說態(tài)度決定一切,自認為這句話通用于生活中各種龐雜瑣碎的事情。
七年前的“三公里”(地名)沒有什么商品存量房屋,只有政府的經(jīng)濟適用房,在那些經(jīng)濟日新月異甚至完全所向披靡的繁榮年月里,除了符合申請經(jīng)濟適用房條件的人,比如殘缺、吃低保、無房,本地人、已婚等條件,其他市民是絕對不愿意在這里落腳安家的。因為那里在小城東頭的郊區(qū),不僅出入不便,而且緊緊地挨著所有人最終都要殊途同歸的地方——火葬場,在當?shù)亍叭铩背3J腔鹪釄龅拇~。
就在那些年月里我恰恰完全符合了那些申請經(jīng)濟適用房的條件順理成章地安家了,我常常欣喜于自己終于有個自己的窩了,哪還顧得了什么交通不便,哪還顧得了什么和那些亡靈做鄰居的不安。家是有了,可它卻不像市里那些商品房一樣,它是殘疾的,沒有供水以及燃氣,只有臨時用電,飲用水只能靠樓下一輛褪了皮的水箱定時供水,而我住步梯四樓。
那一年正月恰逢我剖腹產(chǎn)坐月子,洗尿墊需要好多的水,七大姑八大姨同學(xué)同事朋友都來探望,之余得招待吃喝,用水量可想而知。至今都記得來看我的一個同學(xué)看到小孩子褲子上淡淡的黃色屎跡唏噓不已,同時滿臉堆滿訕笑,我窘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消除那種羞恥,似乎告訴人家我家沒水顯得多么蒼白無力,我不做聲,任憑她嘲譏的表情和舉止被善于捕捉細節(jié)的我無情的消融。沒水的日子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了半年,半年里我才真切的明白水是生命之源是個什么概念。
半個月前這個被盛秋裝點的有些嚴肅的小城下了一場暴雨,暴雨沖破了水源主管道造成這座小城持續(xù)沒水的狀態(tài)有半個月之久了。大家慌了,叫苦不迭,有條件的人直接拎起包旅行去了,可我對這種似曾熟悉的情景有了一種艱難的免疫,它沒能讓我再恐慌。那大半年沒水的日月真情地映在我的腦海里,似乎時刻提醒我凡事都得給自己留一條后路,于是我學(xué)會了備而不用。
朋友在房價居高的時候買下一套三室居,裝修豪華闊氣,那派頭哪像是什么房奴。一天不經(jīng)意間與我談起生活的繁瑣時佝僂著身子幾度哽咽,原來他父親病了,一個手術(shù)需要十幾萬,他哽著嗓子說哪如當初房子裝得簡單點,手里留些余錢以備不時之需。是呀,小伙子,自古好漢不花盡手錢呢,何況我們不是好漢,興許好漢有五湖四海的兄弟可以幫忙,而我們關(guān)鍵時刻才發(fā)覺是如此的孤形吊影,除了涼涼的淚水陪伴,還剩什么呢。古今中外備而不用以防不時之需的例子實在多不勝數(shù),可它實實在在就是一種人生哲學(xué)。讀拿破侖傳,你會發(fā)現(xiàn)橫掃歐洲大陸的拿破侖,在他的字典里沒有“不可能”,又有誰明白他信誓旦旦的自信背后存儲了多少備而不用的日積月累呢。
生活總是有太多的始料不及,那些悲喜過往,那些愁善前程,與其混沌的活著,不如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哪怕一桶水總在適時地時候讓你滿心歡喜。人生就像一場修行,淡然地對待那些讓你猝不及防的變化,哪怕是幾日的停水。正如加措活佛說別把心底的美好榨干。心靈也需要備而不用,備份那些曾經(jīng)的快樂,備份那些曾經(jīng)的美好,忙累了駐足釋放一點快樂,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