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是不是很沒用

周末的清晨六點半，冬天的天還朦朦亮。我看著熟睡中的女兒，睡得好沉，真不忍心叫醒她。看了一次又一次手表，能讓她多睡一分鐘感覺都好。女兒總是好乖，即使是這么冷的冬天，一叫她，她也就馬上起床，動作麻利地完成洗嗽，準備好和我一起出門了。

沒有大亮的天，下起了雨。

難得和上初三的女兒一起出來，能坐下來吃個早飯，是我一個父親的難得快樂時光，女兒也是。以前的她，這個時候，總會如歡樂的喜鵲，嘰嘰喳喳地和我說學校里的各種事情。這個時候的她，總讓我想到她那么小的時候，她還是蹦蹦跳跳的小時候，她一直這樣活潑可愛又開朗。

但今天，剛考完期中考試的她有點心神不寧。

我問女兒要吃啥，她眼神有點茫然：“爸，我不知道要吃點什么。”

早飯總是要吃的。我們常在一種選擇的焦慮癥之中，因為沒有特別的愛，面對普通的選擇，我們無所謂，無所謂后反而無從選擇。

在蘭溪街的一個小早餐檔口，女兒點了煎餃和豆腐花。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冷，她出門就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拉起來蓋在了頭上，臉上不有了以往的活潑與神氣。她低著頭，用調羹在拔弄著豆腐花，拿著筷子的手一直拿不穩，筷子總拿得交叉狀，夾不起煎餃。

女兒對我說了一句什么，聲音很輕，輕得我聽不到。

我再問了一句。

女兒抬起頭，她的整個小臉都縮在帽子之中，沒有睡醒的眼睛快速地看了我一眼，聲音有點哽咽：“爸爸，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眼淚在她的眼眶里打轉。

小時候，我一直叫她要學會堅強。在爸爸面前，她強忍著，還是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女兒沒有流下眼淚，我自己心里卻酸酸的，我的眼睛也濕了。

前幾天是初三的期中考試。女兒這么一說，我基本知道她為什么這樣說：“是期中考試沒有考好？”

女兒點了點頭：“科學和數學，有些題我不會做，可有些我會做的題我也做錯了，所以我沒有考好。”

女兒停了停，似乎在穩定一下情緒，眼眸亮了一下：“可我語文考得好的，爸爸。班里只有三個同學一百分以上，我也是三個人之一。”

“雖然，我語文也只有一百零一分。”她的聲音又降了下去。

我拍了拍女兒的小手，她的手冰涼，在冬天里沒有溫暖：“沒事的。爸知道你盡力了就好。”

“把帽子摘掉吧，人要精神一點！”我對女兒說。“一次考不好沒有關系，我相信你會努力，也會考得好的。”

女兒還是沒有提起精神：“媽媽手機收到成績的信息，昨天晚上我回到家，媽媽就沒有和我說過話，我就自己做作業，做完作業我就睡覺了。”

昨晚我在外面辦事，回到家女兒已經睡著了。

女兒是在擔心她媽媽的生氣，也是怕她媽媽的失望。

我對女兒說：“爸爸平時都忙，你媽每天五點多起床，給你做早飯，送你上學，晚上還要給你送飯。她自己學校里也很忙，一天到晚也是很辛苦。她給你付出這么多，你沒有考好，她當然不開心啦！”

女兒懂事地點了點頭：“我雖然考得不好，但我也不想哭喪著臉在同學面前，也不想帶著壞心情回家。但這樣，我回家的時候，媽媽說我考得不好，還這么開心。其實，我也不想考得差，我也不想回家后媽媽不開心。”

女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眼淚終于忍不住從她臉上滴了下來，掉在豆腐花的碗里。她拿著紙巾，背過身去，擦眼淚。

我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真的沒事的，寶寶，我相信你自己行，也相信你自己考考得好。即使考不好也沒有關系，關鍵是你盡力了就好！平時認真對待了就好。”

女兒點了點頭，看了看手表：“爸，我們走吧，我想早點到學校，背一下歷史。”

我一路走，一種和女兒說，從小她的學習她的羽毛球她的舞蹈都很棒啊，都很優秀啊，作為爸爸我已經很滿意很滿意了。

而且，我對女兒說：“寶寶，你的身體健康和開心，才是老爸最希望看到的。”

我把車停在學校門口，對女兒說：“Ｇive me five！”女兒勉強地笑著，和我擊掌，背著沉重的書包一步一步走進學校。

我看著女兒緩慢行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眼前。冬天的天陰著，雨滴很大，一滴一滴掉了下來，砸在我的頭上和身上。

我多想念從小到大的那個她，快樂得象精靈一樣。現在的她，個子長得和我差不多高了，她會跑著跳著走過來，居高臨下一樣搭著我的肩膀，和我絮絮叨叨地講學校里有趣的事，有趣的同學。

她是我的陽光，那樣的時光是那樣那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