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九重云霄,下至黃泉地府,我都要找到她”
“這里是不停,沒有你要找的人”
“外面?zhèn)餮裕煌S袀€神通廣大的老板娘只喜歡故事和金子”
“那也得看你的故事,值不值一杯茶錢”
? ? ? ? ? ? ? ? ? ? ? ? ? ? ? ? ? ? ? ? ? ? ?--------序言
? ? ? ? ? ? ? ? ? ? ? 【壹】
“瑾娘,今天是上元節(jié),我們?nèi)タ椿艉貌缓谩焙榈伦ブ膛男渥樱嗫喟蟮馈疤盗舻臅乙呀?jīng)背完了,就出去一會,就看一會,好不好”瑾娘低頭看著洪德,心中不禁一陣酸楚,世人都愿生在王侯之家,卻不知他們一旦出生,便是數(shù)不盡的禮儀兵書治國之策,洪德尚不過六歲卻也終日沒有玩鬧的時間,想到這里瑾娘低聲的說“公子,只能出去一個時辰”洪德聞言,興奮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瑾娘,還是你最好”。
長長的鬧市之中,兩旁皆是顏色形態(tài)各異的花燈,昏黃的燭火竟是把街道照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穿梭其中的大多是笑語嫣然的女子和啼鬧不止的孩童,原來府邸之外竟是這樣繁華喧囂的光景。不經(jīng)意間,洪德看見了一個老翁,面前擺滿了形態(tài)各異的玩偶,與自己府中不同的是,這些玩偶的手足之間都有一根長長的細(xì)線。
“瑾娘,你說褒國城內(nèi)最好的都在府里,可是這個玩偶比我床頭那個還要好看”洪德舉著一個玩偶口無遮攔的說道,然而他不知道這句話,讓瑾娘動了殺機(jī),她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匕首,眼睛像鷹一樣打量著面前的老翁試圖找出一絲破綻,但是老翁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生死的邊緣,只是笑呵呵的看著洪德“公子,這個不是玩偶是傀儡,這絲線是為了牽動他們演戲的”說著,老翁便提著其中一個在三尺紅布前表演起來,吟唱悠揚(yáng),顧盼神飛,那傀儡,雖然畫的是悲傷的妝容,但是卻美麗絕倫,一曲盡了,洪德也是看癡了,“瑾娘,瑾娘,給我買一個吧”“買完了,我們就回家吧”瑾娘警惕的打量著周圍,語氣卻是一如平常的溫柔。
“公子,這個傀儡,不要錢,只希望無論何時何地,發(fā)生了什么,公子都不要丟棄”
看著洪德和瑾娘離去的背影,老翁暗暗地嘆了口氣“這一世,倒是隨了你愿,入了富貴人家,卻不知他如何待你”瑾娘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老翁和那些傀儡已不見了蹤影。看著洪德手中的傀儡,她從心底升起一種懼怕之情,真是可笑,三歲習(xí)武十歲殺人的暗衛(wèi)居然害怕一個傀儡,她暗暗的嘲笑了自己一會,卻又打定主意,等公子忘了這個傀儡就給她扔了。
? ? ? ? ? ? ? ? ? ? ? ? ?【貳】
瑾娘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根本沒有機(jī)會扔這個傀儡,公子無論何時都會把她放在自己可以看見的地方。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也許那個老翁只是著急回家罷了,瑾娘默默的寬慰自己,難得公子喜歡一個物什,就算是傀儡也無妨吧。
但她不知道,一夜子時,公子的床榻上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女孩,眉眼之間一顰一笑都和那個傀儡分毫不差。“我叫洪德,你呢”天家的孩子,氣度膽識總比旁人大了許多,雖然詫異于突然之間多出的女孩,卻也沒有太多的驚慌。“我沒有名字”女孩天真的看著他,小手卻無意識的撥弄著他床邊的玩偶,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東西,本想?yún)柭暢庳?zé),可話剛出口卻溫柔“你身上都是絲線,不如叫你蕬兒好了”“好啊”她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我喜歡這個名字”
于是每夜,洪德的床側(cè)都會出現(xiàn)這個女孩,孩童的對話總是那樣直截了當(dāng),譬如“西郊的荷花開的很好,不如哪天一起”“太傅的白胡子又長了許多,不知他沐浴時會不會洗胡子”“今天又學(xué)了一章,我背給你聽啊”
直到一日,外面狂風(fēng)大作,瑾娘喃喃道“公子,怕是要下雨”洪德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里攥緊了那個傀儡,蕬兒最怕下雨。果不其然,那夜褒蕬滿臉淚痕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怎么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公子,你以后會不會也不要蕬兒了”她仰起頭,眼中的哀求和無助是那么明顯,“怎么會呢”他鄭重其事的應(yīng)答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不會丟下你的”褒蕬慢慢展開了他緊握的拳頭,悄然低下了頭,聲音也不是平日里那般清脆“公子,如果有一天不得已,扔下褒蕬,褒蕬不會哭也不會”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聽見一聲驚雷響徹天地。“別怕,我會保護(hù)你的”洪德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護(hù)她一世周全。許是安心了不少,她輕輕的在他耳邊唱起了一首歌謠“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叁】
洪德悶悶不樂的看著案上堆積如山的畫像,畫中的女子要不木訥無趣要不就丑若無鹽,光看畫像就都平淡無奇,若是相守一生,天天相對無言,這樣的日子該是多么無趣。
瑾娘端過一杯清茶,“公子,可是沒有中意的”其實,今日儲君洪德公開頂撞父王,惹得朝中上下非議,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瑾娘,你說這些女子,若不是生在富貴權(quán)勢之家,能有人要嗎”洪德皺著眉頭,好看的眉眼之間寫著的全是不耐煩“公子,王姬之位是要給一個地位相當(dāng)?shù)呐樱羰钦嫦矚g哪家姑娘作妾便是了”瑾娘看了幾眼洪德手中的畫像,畫中的女子雖算不得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嬌俏可人。
“公子,莫不是有心上人了”瑾娘心中暗暗一驚,公子整日在府中讀書習(xí)武,哪有機(jī)會和時間認(rèn)識府外的姑娘,若是真認(rèn)識了,這個姑娘怕也不是簡單的人。“咳咳咳”洪德一口茶水噴在了畫上,“畫像濕了,讓他們再重畫幾張,我明日再看”
“公子”蕬兒輕輕的叫道“你有什么心事嗎”燭火之中,她的臉龐那么明艷動人,朱唇輕啟竟是叫的他心癢難耐,于是板過了她的身子,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蕬兒,我想娶你”“公子,蕬兒是傀儡,一生只認(rèn)公子這一個主人”蕬兒低下頭,但落在他眼中卻是說不盡的嬌羞與可愛“蕬兒,過幾日我就告訴父王,讓他給我們賜婚”
“嗯”她低聲應(yīng)到“蕬兒一生,但憑公子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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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幽王伐有褒,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國語.卷七】
“公子,姬宮涅昏庸無道又貪淫好色,不如獻(xiàn)一美女”
“公子,老夫昨日見一女子畫像,國色天香不外如此”洪德展開畫卷,畫中的人明眸皓齒發(fā)挽烏云,指排削玉,有如花如月之容,傾國傾城之貌。
“公子,何不找到畫中女子,解我褒國憂患,迎我褒君回國”
找,何必用找,這女子不日日出現(xiàn)在他面前,誰,是誰泄露了蕬兒的身份。他轉(zhuǎn)過頭,死死的盯著瑾娘,試圖找出一絲端倪。
“不必猜疑了,公子,是我,是我把畫像給了夏大夫”
“瑾娘,你”他閉上了眼睛,不愿再多看,“流放秦巴谷地地,永不得返”
“公子,瑾娘一生只為一件事,只要公子一世長安,褒國永世無患,瑾娘死而 ? 無憾”說罷,瑾娘便撞向了府中的琉璃柱,嘭的一聲,只見鮮血染紅了地 ? ? 磚,一點(diǎn)一點(diǎn)蜿蜒到洪德的面前,見此情景朝堂之上所有臣子皆長跪吶 ? ? ? 喊“請公子下旨,獻(xiàn)美女褒蕬”。
?他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獻(xiàn)女褒姒,愿迎我君回國”
?是的,是褒姒,蕬兒已經(jīng)死了,從他妥協(xié)的一剎那就死了,如今的人是褒 ? ? 姒,為救褒國而獻(xiàn)的褒姒。
? ? ? ? ? ? ? ? ? ? ? 【伍】
褎神龍變,寔生褎姒,興配幽王,廢后太子,舉烽致兵,笑寇不至,申侯伐周,果滅其祀。 【列女傳】
可是她卻如此的從容淡定,明艷不可方物的臉,十余歲的年華,在晃動的紅蓋頭下就要送給旁人。一股強(qiáng)烈的自我厭惡感涌上了洪德的心頭,太傅說過好色誤國,他不是昏庸的紂王不能為一個女子拱手江山,可是有那么一剎那他無比的羨慕紂王,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了,背著萬世罵名也為她紅顏一笑。帶她走吧,帶她走吧,沖動涌上心頭,他終于開了口“愿你助我一臂之力,滅西周無道昏君,保我褒國永世安康”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想這么說的,可是理智狠狠的壓制著他,明明她眼中的無助生生要將他凌遲。
“諾”她只說了一個字,便轉(zhuǎn)身上了去往周朝的馬車。
再見便是那烽火之中,她靜靜的立于城墻之上,看著他,淺笑。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笑。
, ? ? ? ? ? ? ? ? ? ?【陸】
“傀儡為人,能馭逆天之術(shù),她終究是為了你篡改了周朝的天數(shù)”我再次打量著面前的男子,他如釋重負(fù)的喝了一口茶“真苦”“傀儡一生只有一種表情,就像面具一樣套在臉上摘不下來,她從來都不會笑,烽火戲諸侯的時候,她也許是因為看見了你,也許是知道自己篡改了天數(shù)將要灰飛煙滅,所以才笑了”
“對不起,我?guī)筒涣四悖懿皇浅H耍绎w煙滅后就不再有生世輪回”
“求求你”他怔怔的看著我,臉上堆砌著哀求之色,不知怎么我竟是異常煩躁。
“古書上說,傀儡復(fù)生,需借愛人心頭血”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慢的說出了我要的東西,果然他的表情是驚慌失措而非欣喜若狂。
“我,我還有父母,還有”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再不復(fù)之前的倔強(qiáng)驕傲“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她為你寧愿受天譴,而你為國為家卻從來沒有為過她,公子,請回吧”不愿再與他多言,我索性將他推出了不停的門外。
好累啊,我喃喃道,緩緩地伸出了藏在袖中的手,絲線纏繞過指尖,雜亂無章的拉扯著,就如同宿命里逃不過的劫難,互相糾纏互相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