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今天是姥姥走的第三十五天,本以為悲傷仿佛隨著時間的流逝沖淡的一點兒,但其實并沒有,那種痛是藏在心里的一個角落,一但看到或聽到關于姥姥的事情,它就會跑出來,讓你心痛。

姥姥是個堅強的人,從小有耳疾,你跟她說話要慢慢說,她努力在聽,還用嘴模仿你的話推測意思。她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出了車禍,腿上有鋼板,所以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以就這樣,在我小的時候她從她家走到我家,二三十里的路程就這樣走。再后來老了,走不動了,我媽每年會接她到我家住一段時間,最近幾年她每年都要住次院,在去年的暑假,摔倒了,骨折,沒辦法恢復了,就沒有走過路。她總是嘗試著重新站起來,但為了她的安全考慮不讓她再走路,把拐杖什么都藏起來,可她像是渴望自由一般,嘗試著從床上下來,走不成就坐在地上挪,一點一點挪到外面去。就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只要她有一點力氣就往外挪,常常腳上腿上手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在今年暑假最熱那幾天,她撐不住了,在那個下午安詳的離開。起初我不相信,好好的怎么可能說沒就沒,我放假回來去看她的時候精神狀態很好,我去看她她很高興,問這問那的。后來聽我媽說,那天中午還好好的,喝著魚湯,我小舅過去看看她,結果沒一會兒就不會咽了,眼睛也不睜了。我小舅抱著她到我小舅家里,等我姨回去,我姨回去姥姥強撐著睜了一下眼睛,就不行了。

她走的很安詳。

家里的親戚都回來了,很久沒有聚這么齊了,這種團圓卻是那么不好受。由于我是外孫所以我們在最后一天出殯的時候去的,早上早早起來過去,心真的很沉重,我進去我媽和我姨就在那哭著,我過去我媽拉著我對我姥說:“韓蕾,來看你了”,當時真的哭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心里特別難受和愧疚。因為姥姥身體不好,我放假回來只看她一次,她去世那天,我在家可是心里特別想去看她,但是想著再等等吧,就沒去,可沒想到,再也不會有機會了,我挺怨自己的,有些事情一但錯過真的不會再有機會了。

老媽和姨哭的肝腸寸斷,這么形容一點也不為過,老媽哭的聲音啞得說不出來話,站都快站不住了,蹲那吐的不行,姨也是。大家都過來勸她倆,讓她倆想開點,我媽哭著說:“以前還能回來看看,現在她沒了,想回來偎偎也沒人了……”

姥姥走了,生活還在繼續,有些時候仿佛她還在,她并沒有離開我們。姥姥住在小房子,進村都能看到,以前去一看到就覺得特別開心,親切,可現在看到,就止不住的難過。看著那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人已經不在的感覺,真的是……

我永遠忘不了老媽吵我把我吵哭了,她在一邊逗我的樣子;她總是說我是猴,因為我小時候生下來特別小,給我比劃說胳膊那么粗跟大拇指一樣,還伸著大拇指比劃一下;她總是夸我長這么好看,隨我媽;她總是愛問我什么時候畢業啊,工作了讓我把她接過去跟我一起過,給我洗衣服做飯;老媽給她買個首飾,騙她說我買的,她高興的像個孩子,夸我孝順;她總是給我發五塊錢壓歲錢,可給別人只有一塊錢;她總是給我媽說讓我媽給我們做好吃的吃,說我們喜歡吃肉,讓我媽給我們炒肉吃;她總是喜歡給我好吃的,最后她吃不下飯,給她買的牛奶面包,我去看她她拿給我吃……

昨天我們去地里給她上墳,老媽給她買的紙扎,有別墅,有汽車什么都有,希望她在那個世界可以過得很好,不再受罪了。

寫這篇文章只是想用我的方式紀念我的姥姥,只想用最樸實的語言去記錄這些事情,寫的過程中忍不住的落淚,因為我還是沒辦法釋懷,我會努力適應的。

姥姥,放心的走吧,這里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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