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沉默的沙漏扣在了黑暗中,一粒粒紅色的沙子碰撞著,彈跳著從細細的通道中滑落,不難讓人想象到殷紅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再次彈起,像落在水面的水滴,又激起一個個水坑。
? ? 撞擊在弧形的玻璃上,發出無數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叮叮聲,匯成哀婉的旋律。沙粒的棱角在玻璃上劃出細匝匝的白痕,由透明變得渾濁不清,積攢了一身傷口。
? ? 沙漏下端,拱起一堆紅色,上端的沙子不多了。
? ? 時間,不多了。
? ? 啪嗒。
? ? 一滴血落在水池里,凌城盯著那滴紅色有點發愣,一時間想不起來要干什么。
? ? 過了一會兒才小心打開水龍頭,放下一道細細的水流沖走了那扎眼的顏色。那道水流細小到打在水池里也沒發出一點聲音,凌城松了口氣。
? ? 然后水在在流入下水管后兩秒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驚得他心臟猛然一縮,仔細聽聽外面蘇塵的動靜,卻沒有異常。再次松了一口氣,心也送了一下,心臟卻是跳的越來越快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出現一種做賊心虛,劫后余生的感覺。
? ? 仰頭看了看月亮,用手指抹干了水池邊兩點水滴,然后默不作聲得走出廚房去洗了澡。
? ? 時間不多了。
? ? 浴室里響起嘩嘩的水聲,時輕時重。
? ? 蘇塵進了廚房,走到水池邊四下仔細看了看,發現水池里有點沒干透的水,摸摸水池邊的大理石但發現沒有異樣。停頓了一下,蹲下身,發現幾乎白色的地板上躺著兩地透明的水滴。
? ? 孤獨的,沉默的,像是有許多悲傷的故事無從訴說。
? ? ? 她用手抹去,嘴微張。傻瓜,真傻……真自私,真是的……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嗎,我還會攔著你嗎……
? ? ? 咔嚓。
? ? 浴室的門打開了,凌城走了出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像水的味道。走到蘇塵旁邊,在蘇塵故作嬌怒的眼神里笑著掐了掐她的臉。手指上漸漸變熱,不用想也知道蘇塵的臉紅了,他就喜歡她這樣,只對他一個人露出女孩子的姿態。
? ? “滾去睡覺!”蘇塵繃著紅紅的臉踹了她一腳,踹的他一陣齜牙咧嘴,“小丫頭,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 ? ? 砰。
? ? 浴室門關了,留下啞然無語的凌城,然后臉上無語的神情變的僵硬了,又化成了淡淡的傷感。佇立在那里好一會兒才去打開了房間里的燈,一撩被子占了床一半位置。
? ? 一手支撐著頭,側著身子看著另一半的床,有些發呆。
? ? 蘇塵想著他臉上的不知深淺的笑,又想著那件不好的事情心中有點糾結,好不容易洗完了澡,回到房間發現他已經側著身子睡著了,不由得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 ? 說好晚上收拾我的吶?!沒信用!
? ? 又過了幾天。
? ? ? 每天下午三兩點,凌城在廚房打理著,蘇塵則在一旁將翻滾著的熱水慢慢韻如茶壺中的翠色里,飄起幽幽的茶香。茶葉在水里起起伏伏,像她最近不寧的心緒,茶葉又在水里一片片張開,也如她一點點放開的心,但也不由自主嘟囔一下。
? ? ? “嗯?什么?”凌城轉頭聞。
? ? ? “沒!”
? ? ? “呃……哦。”
? ? ? 蓋上茶壺蓋,又拿出一瓶酒,透明的紅色酒液蕩漾在玻璃杯里,色澤像是血,但不粘稠。
? ? ? 一刻鐘后,桌上擺著一壺茶,一杯酒,一個翠綠色的茶杯。凌城合身坐下,蘇塵嘟著嘴把玻璃杯推到他面前,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 ? ? 綠色的茶,是茶的愁。
? ? ? 紅色的酒里摻著蘇塵的血,味道像她身上的芬芳,凌城很喜歡,但從來不會得到多少。抬杯喝時透過酒看著蘇塵的面龐,好像有些不知名的意味,莫名心里發酸。酒還是灼熱的,將心又重新燒暖了一點。
? ? ? 蘇塵喝茶也看著他,茶有點苦,透過紅色的酒,他的面容有點哀傷,她的心也有點苦。
? ? ? 后幾天的一個晚上,在夜深人靜的深夜,蘇塵劇烈喘息著倒在床上,身子軟綿綿使不上力氣,四肢還在輕微顫抖著。兩眼漾起一層水霧,溫潤,臉頰緋紅,羞澀,纏在凌城發熱的身上。
? ? ? 蓋上被子,關上了燈。
? ? 蘇塵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挑了今天。自己身子本來就比較弱,他故意把自己弄得這么累,那么虛弱,睡覺的時候會睡的更沉,不會那么容易醒過來。抱著他,他的溫度好像在一點一點消失。
? ? ? 凌城半擁著她,四周漆黑,起初有一點蘇塵和他的喘息聲,最后什么也聽不見了,靜的有點嚇人,太安靜了。
? ? 凌城沒有困意,隱藏在黑暗中的臉上刻著苦澀,刻進了血肉里,根本化不開。
? ? 他是有目的的。平日里正常情況下只要自己的動作稍微一大,蘇塵就會醒過來,那只有采用這種方法,因為絕不忍心下藥。
? ? 漸漸冷了下來,四分之一的身子露在被子外面,有點冰冷。小心拿被子把蘇塵堵得嚴嚴實實,她的頭挨在胸膛上。
? ? 他以為蘇塵已經睡著了,自己的心跳也緩了下來,一根弦松了下來,深深吸著氣,深深吐著氣。突然間,好像聽到一個聲音,說著:我知道……他一驚,慢慢把耳朵湊近蘇塵一點,過了一會兒果然聽見她迷糊呢喃著。
? ? 你……是故意的……不怪你……
? ? 然后再沒有聲息,已經睡著了。
? ? ? 他頓了十幾分鐘,沒有想到她原來已經知道了,那她真的會不怪他嗎?不知道。心臟中的血好像也多了酸澀無比的味道,因為他清清楚楚感覺到胸口的酸楚,伴隨著身上刺入肌骨的冷,卻更加清醒了。
? ? ? 對不起,我很自私--
? ? 瞇了三個多小時,到了快四點的時候準備動身,輕輕撥開蘇塵纏在他身上的手。她抱的比較緊,不過平時要緊的多。她的溫度一離開,空虛就乘機蔓延開來。
? ? 輕悄悄起身,將被子蓋好,穿上衣服,略微一整理,走出房間。黑色的身影在客廳里停頓了一會兒,有輕微的咳嗽聲,隨后突然安靜。
? ? 靜悄悄的,蘇塵沒醒。
? ? ? 說真的,他很怕蘇塵突然醒過來,幸好沒有。
? ? 咔噠。
? ? 我真的很自私,怕你更不開心,也怕自己在疼痛中還看著你的不快樂,我好怕那樣……
? ? 蘇塵醒過來的時候接近七點了,天色灰蒙蒙的,好像太陽還沒出來。頭有點暈,稍微一動就更暈乎,但一醒就在身邊摸索起來--沒有,不見了,被子倒是捂得很嚴實……心猛地一縮,好像要把淚擠壓出來,眼睛里一下子就溢滿了水,然后生生忍住了--他不喜歡她哭。
? ? 拳頭在被子里砸了幾下,壞人,壞人,壞人,壞人……還是走了。
? ? ? 他那邊的被子已經很涼了,走了許久了,他果然是不懷好意的,頭好暈,才睡了不到六個小時昨天晚上又消耗太大,現在的感覺很難受,卻還是爬了起來,拿了件薄衣裹了一下赤裸的身體,走到客廳。
? ? ? 桌子上橫躺著一張紙,看了看,是他的筆跡,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
? ? 我走了,這是前三個字。
? ? 后面有三個字被涂掉了,但忍住頭腦中的難受感覺,借寒冷清醒一下依然分辨出是“不必找”。
? ? 接下去在涂掉的三個字后面還是“不必找”三個字,他涂掉又重新寫了一遍,看來是很糾結。
? ? 在紙的右下角有一小片粘在紙上的紅色沙子,不知道為什么有點不好的預感,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
? ? ? 沉默一會兒,回到房間,又重新把自己里三層外三層裹好,被子都快被擰成了麻花。把他的枕頭扯了過來,四肢緊緊纏著,然后把那張紙折好放進自己的枕頭下。
? ? 傻瓜傻瓜傻瓜……我等你回來……如果你不回來……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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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黑暗里,沙漏上端的沙子越來越少,每一顆落下的時候都特別凄厲,像是嘶叫,像是哀嚎。沙漏上的劃痕也越來越多,一道一道深刻又疼痛。
? ? ? 凌城身上沾滿了一片片紅色的東西,如夕陽的血紅,垂暮之意。 身體中傳來一陣陣碎裂的痛,像是要破損瓦解,眼前一片模糊,一頭栽下,倒進她的懷里。
? ? ? 他說輕微喘著氣說,“我回來了。”
? ? 蘇塵笑了,“終于舍得回來了,不走了?”
? ? “嗯,不走了。”
? ? 隨后咳出一口血,濺落在地上,那灘殷紅沒有血液的腥味,卻是彌散著腐朽的味道,在她的視線里緩緩風化成沙,變成了一種比當初更加細碎的紅色粉末。
? ? 她的心一點一點沉落,果然,他走不了了,也終于知道那紅色的沙子是什么了。
? ? “小塵,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 ? “我知道,所以你是壞人。”
? ? “嗯,我是壞人。”
? ? ? 蘇塵俯下身,輕輕吻了他一下,他清晰感覺到,那吻的苦澀,讓他差點咳嗽起來。
? ? ……
? ? 十天后,雨沒林上多了一座新墳,立著一塊碑,上面刻著幾個凄婉的字,沉默的字。
? ? 他說過,他喜歡雨,所以蘇塵特意挑了一個終年有雨的地方,當然墓碑上蘇塵做了防護工作,雨水沾不濕。
? ? 蘇塵坐在碑前,撫摸著那上面的棱角,這墓碑似乎在訴說著無聲的傷痛。然后她的手指在上面刻這的凌城這兩個字上徘徊,一筆一劃,一遍一遍描摹著,怕忘記了他的名字。
? ? ~壞人,自己走了那么久回來后又走了,為什么這么不負責任~
? ? ? 臉上看不清是什么神情,但有許多水珠滾落,砸在墓碑上。
? ? ? ~不過也好……這樣,你就不會走了~
? ? 她記得,他在最后的時間里說,他很自私,所以他走了,也因為這一點他回來了,他還是舍不得她,乘著最后的幾天拼命往回趕,想看她想看她想看她。
? ? “小塵,要好好活著哦。”
? ? ? 沒有回答。
? ? “好嗎?……好嗎?……好嗎?”一聲比一聲低
? ? ? “……好。”
? ? ? “嗯,太好了。”
? ? ? “小塵?”
? ? ? “嗯?”
? ? ? “小塵……你在嗎?”
? ? ? “我在……怎么了?
? ? “小塵,抱抱我……我怕黑,怕黑……”
? ? ? 她緊緊抱住他,但他卻像秋風中殘荷,寥落的破碎,跌落。
? ? ? 他沒有聲音了,身體變僵了,血液都完全凝固了,干涸了。眼里含著淚,靠在她懷里,最后的最后,他還是以他最不愿意的方法死去,心好痛好痛。她的眼淚掉下來了,幾年都不曾有過,落得稀里嘩啦的。
? ? 她在他墓碑前站起身來,城,我明年再來看你。
? ? 身上被雨珠打濕,搖搖晃晃得消失在薄薄的雨幕里,那么凄涼,那么悲傷。
? ? ? 她還是回到原來的地方住了,那里有和他的回憶,有他的味道。每天抱著他枕頭呆呆坐在床上,或在夜深時,熄滅所有的燈,倒一杯酒。酒液殷紅,裝在他常用的玻璃杯里,她對著天上星光將酒杯輕輕在窗玻璃上輕輕一磕。
? ? ? 她仿佛看見,玻璃對面,有一個半透明的人影也拿著杯子和她對碰了一下,然后和她一樣一飲而盡。
? ? ? 那段時間里,她頭發白了,但沒有在乎。
? ? ? 而一天晚上睡覺時,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和她的經歷很像的夢,追溯到很久前,前半部分幾乎差不多,但夢的后面又有了很大區別,就像是……就像是重新活了一世,有一些新的選擇,新的情節,但更加苦,那種味道讓她喘不過氣。
? ? ……
? ? 漆黑而高聳的老舊樓房凌厲地插在一片寂靜之中,錯亂如一局散落的黑棋,緊密到無聲沉悶。
? 走過百年的鐘樓,遠遠落在沉沉暝色中,站在慘白的太陽一日日升起的地平線上,生銹的指針吱啞啞走動,遙遙指向天上搖搖欲墜的星辰。
? 蒙蒙灰色中,黑色森林,透出森冷的氣息。
? 群星欲墮,蒼涼的晨光咋起。
? 漆黑的樓群依舊顯得灰暗,樓與樓間的溝壑涌動著陰霾,沉重的。黑色森林冷漠無情。
? ? ? 隨著窗簾的拉開,這一點光像是柔柔的水,輕緩地流進房中,將蘇塵閨房的黑色驅散,就像驅散一片薄薄的霧。有點夢幻,有點溫馨,似水輕柔,仿佛可以聞到淡淡的清香。
? ? ? 吸一口溫存,心中卻是孤單和寥落,仿佛陷落之城,肝膽冰雪,決意此去不再歸來。被親人拋棄三年后,房子里靜幽幽的,那兩個無人的房間積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 ? ? 靜靜地,孤零零地守了十幾年的家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真意,此時也應該卓然離去。
? ? ? 最后與房間告別,別了十幾年的情誼,別了殘存的余溫,別了自己的過去。再也不見從前年少天真,思無邪,時光溫暖。
? ? ? 心上像刀割的一下,噗的一聲后,空落落的,那咸腥的血,似乎流了一地。
? ? ? 出門去,淡漠的風揚起披肩的發,心臟撲通撲通跳著,發出嘶啞的叫聲。
? ? ?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沒有一絲聲響,急匆匆,走遠了看不真切。近處的,臉上是凌厲的刀鋒刻下的亙古不變的表情,冷厲無聲,麻木不仁,殘酷心狠,仿若流淌著殷紅可怖的血。
? ? ? 身體僵硬,表情僵硬,像是一個個惡毒的提線木偶。
? ? ? 這個世界上活著的大多是罪惡的人兒,心死的人兒,散發著腐敗的隱晦味,或者是金錢的罪孽味。
? ? ? 空氣濕濕的,是地面飄起的陳腐味道。
? ? ? 穿行在如流的木偶中,找不到前路的方向,看不見來往,冰冷刺著骨,刺著心,一陣一陣的痛。
? ? ? 好像沒有哪一點亮,可以指引方向,一陣迷茫。 她也曾覺得自己也要迷散在孤獨的路途中,無處埋葬--也許心是自己留給自己最后的墳墓,直到那涼薄的世事凋去所有的美好幻想,便將自己抹去,空留一居軀殼。
? ? ? 直到在寂寞的街邊看見了分別三個月的凌城。與他初見時他說的一句“有點喜歡你”,歷時兩年,一直蕩漾在她心里,此時也是一陣波紋泛起。
? ? 嘴角帶著一抹凄涼和悲愴的慘笑,面容無助,勞乏的身子無力地倒在他久違溫柔的懷里。原本陷落的,破碎的心漸漸的才極遠處的黑暗里歸來,深深墜入了他的溫慈的眼神。
? ? 空落的頭腦里,與他相處的記憶也漸漸從心靈海底浮現出來,閃著淡淡的光。
? ? ? 懷抱溫軟,雙臂有力,滌蕩著疲倦與對黑暗世界的恐懼,那樣單薄的溫度卻是可以滲透到心的深處,給那蒼白的破損之地添一條薄被,無聲安睡。淚水不安分,從眼眶中源源溢出。
? ? ? 他輕輕咬了下她耳朵,好不容易等到你,不能哭哦。
? ? ? 與他在一起的后一個月,她還是不住地哭,有時看到憔悴的花兒哭,看到枯朽的樹木哭,看著深邃的夜空流淚,看著暮氣沉沉的夕陽流淚,看著他就不經意地哭。
? ? ? 這么多年郁結的悲傷根本抑制不住,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地落下,但一撲到他懷里就成了委屈,默默訴苦。
? ? ? 她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了,但他輕輕笑著,帶著淡看寂寞的絕世風味。用一雙清瘦的,指骨分明的手捧起她的臉頰,微微揚起,耐心地一滴一滴,一滴一滴舐干了滾落的淚珠,咽下一滴一滴,一滴一滴的五味雜陳的咸,咽下她的悲傷和愁苦,解下她背上背負的沉重。
? ? 最后吻上她的雙眼,剪斷了兩條淚線,終于不再哭泣。她臉頰微紅,癡癡感受著,抱住他手臂,靠在他肩膀上,甜甜睡去。
? ? ? 從那個時候起,她真正地當起了他的愛人,臉上也有了笑容。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在他身邊,外面的黑色和灰色就變成絢麗的七彩。原本只能看見絕望的眼睛里也可以看見柔情和幸福,和滿足。
? ? ? 甜甜的,相依著,不相離。
? ? ? 漫游過無盡的夏天,蕭瑟的秋天,寒冷的冬天。終于在冬天最冷的那個晚上,在燈火昏暗的他家房屋中,她把她自己完完整整給了他,大膽的,無怨的,無悔的。
? ? ? 由冷變熱,火熱的身軀緊密交織在一起,仿佛要把彼此揉碎,化進自己的心中。灼熱的吐息帶著迷惑的味道,身體上的觸感勾引著欲望的溫度。
? ? 刀裂一般的疼痛在懷抱中慢慢融化了,化成癡癡的愛。一次次身體最親密最深的接觸,交融著心靈和繾綣,毫無保留,水乳交融。
? ? ? 他將她美妙的呻吟嚼碎,她將他的短促的喘息嚼碎,汗滴一顆顆落下,包裹著熾熱當然人兒。酥麻,羞澀,疼痛,觸電之感,熱烈之感在綻放,充盈著每一分皮膚,每一寸心。空無之地的一次次盈滿感,給她少女心一捧膩膩的溫熱,全身被牢牢制住,一種被征服感和被占有感讓她雙頰火熱,雙眼朦朧,蒙上一層水霧,陶醉其中,不由自主。
? ? ? 他懷中抱著她,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又再一次舐去她滿臉的淚,這一次的淚的甜蜜的,她和他共享著。
? ? ? 這一夜,注定不眠。
? ? ? 這一夜的被窩,終身難忘。
? ? 此后,她看著他更嬌羞又變得大膽,他看著她更滿足。
? ? ? 他,為她每日梳理長發,精心打扮,為她下廚學習做飯。她,為他每日按摩,整理衣裝,修剪頭發,為他學做點心,烹茶煮酒。
? ? 平淡而開心的日子度過了兩年,看過凄迷的柔美的雨和落葉,喝過茶和酒。此間也有發小脾氣,有誤會,有打打鬧鬧,但最后都成了溝通心與心的橋梁。
? ? 潔白的陽光一遍遍落滿了窗臺,一日日消磨。
? ? ? 日子很充實,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視力本來就不好,還別的什么原因,看他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溫軟,卻變得有些模糊了,心臟突然漏了一拍,無聲得,劇烈喘息起來,視線居然難以離開。
? ? 像隔了一層布滿水霧的玻璃擋在了面前,或者說更像是下雨時流淚的玻璃,無聲卻似乎在無形流淚。
? ? 更有一次,他在廚房里久久停駐了一會兒,靜靜得凝望著不知深邃幾許的夜空,如深沉的藍黑色大海,此時滄海月明,他的背影沉默地有點可怕,瘦長的更加纖細,然后默默的去洗了澡。
? ? ? 她細心的發現白色的瓷磚上有幾點水珠,冰冷,靜靜躺在那里。
? ? 似是有許多傷心的故事,無從訴說。
? ? 他出來后還是笑意盈盈,淘氣地走她的羞惱中掐了掐她的臉。她仔細偷偷觀察,一切如常,松了一口氣。
? ? 又過了幾天天,她心里莫名的壓抑起來,卻找不到什么原因,有些悶悶不樂。
? ? 那天凌晨四點多的時候也正是蘇塵還在熟睡的時候,他輕輕撥開她的手,穿好了衣服,悄悄起身出了房間。輕輕咳了咳,臉上露出點迷蒙和不舍,最后停頓了一下,不再猶豫,無聲地打開門離去。
? ? 就在他走后的二十分鐘,她卻在夢里突然間想不起他的身影,猛然驚醒過來,下意識得想去抱他,發現身旁空蕩蕩的,還有點余溫,一點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焦急的沖出房間,看到桌上橫躺著的一張紙,上面有一點奇怪的紅色沙子。
? ? 我走了,不用找。
? ? 她的淚,兩年多都不曾有過的淚忽地在臉頰上練成線。突然窒息,沉悶喘不過氣,夾帶著苦澀,有一柄刀子刺穿了心,血撒了一地,空空的。為什么,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都不說一聲只留下這幾個字?!
? ? ? 撞出門去,在黑蒙蒙的街道上,死氣沉沉的樓道中漫無頭緒地尋找著,哭泣著,一如最初的凄婉和絕望,尋不到。
? ? ? 直到七點,人慢慢多了起來,他們看她的眼神開始不正常起來,變得飄忽而饑餓貪婪。她卻步了,發現自己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睡衣,身子冷得發僵,發痛,面對著他們如同猛獸的兇性,她開始怕了,奔著逃了回去。
? ? ? 他藏在陰影中,看著她回去,才卓然地走了,身后飄起一幀細長的影子,地面上一陣輕微的呢喃,紅紅的,一點一滴。
? ? ? 接下來的幾天她不停地找,找到身體發麻,手腳都快失去了知覺。直到望著那黑色的建筑和可怖的行人都心中發顫,幾乎不敢再出門。
? ? ? 心中關于他的記憶明明那么深刻,那么真實,卻又好像做了一個逼真的夢,夢醒了--什么都沒了。
? ? ? 她雜亂的頭發散落著,坐在屬于兩人的床上,雙手抱膝,頭深深埋著,早已哭的無淚。每當想繼續哭的時候,莫名感覺他就在身邊,耐心的,溫柔的,像以前那樣一滴一滴,一滴一滴舐干了她的淚。埋怨著,想哭,卻哭不出來--因為他不喜歡她哭。
? ? ? 每天晚上都很難睡著,懷里抱著他的枕頭,頭埋著,輾轉反側。腦海里又開始一點點空落,那點溫情好像如最初的親情漸漸的都散了。
? ? ? 每次早晨醒來,懷中都有他的味道,他的感覺,下意識的以為他還在,開心地笑。驀然睜開眼,又變成了失落。
? ? ? 他的影子,好像,漸漸淡了,淡出了生活。
? ? ? 她開始像原來那樣生活,將自己生生欺騙,當做他還在身邊,他還在一樣的笑,一樣的抱著她,一樣的滿足的她的胃,一樣捏著她的臉。她還是一樣烹茶煮酒,但最后獨飲獨酌,對面的那一杯--無人喝。茶涼。
? ? ? 本來是她喝茶,他喝酒,但現在換成了她喝酒。她酒量不好,兩小杯就開始暈乎了,隱隱約約模模糊糊間看見對面坐著他,學著她以前的樣子來喝茶--像在做夢一樣,后面的畫面總是記不得了。
? ? 根本忘不掉,還是忘不掉。
? ? 她思念他難得熬的甜湯,她自己做,卻做不出那種味道,是缺了點什么,也好像是多了一分苦的味道,是因為充滿了悲傷嗎?
? ? 雙眼朦朧中,每天望著夕陽發愣,不知為何感覺自己心中有些東西在沉落,沉落,每天也看著旭日發愣,又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可以堅守保留。
? ? 毫無原因地相信他還會回來。
? ? 這樣……
? ? 過去了……
? ? 兩年……
? ? 過……去……
? ? ……近兩年……
…………
…………
? ? 晚上的時候她不再失眠了,只希望早點睡著,不再有愁苦,一臉陶醉地抱著他快要消失的溫度,對著他的枕頭說著悄悄話。
? ? 也曾收集他所用的東西,卻發現他幾乎沒有私人的東西,竟讓人懷疑起他的存在,連一點念想都難尋了。
? ? ? 她還是生活在那,舍不得那點破碎的記憶,也怕他回來找她再找不著。
? ? ? ……
? ? ? 夢后面的內容和現在差不多了。
? ? 但在夢里多了很多不同的地方,多了很多的眼淚很多次哭,很多悲傷。原來,她忘不了他,她心里壓抑的東西都在夢里展現了,她的心還是很無力的,就像陷落之城,已經開始破碎了。
? ? 不過夢里還有一點和現實不相同。
? ? 夢中,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人踩著悲傷的旋律來到她身前。面容記不清了,一片白蒙蒙的,能想的起來的只有那人身后雪白的長發,似是綿綿不斷的愁緒。隱隱約約看出體型纖細,皮膚蒼白,似乎是個女人。
? ? ? “她”說,回頭,離開他,再莫相依。情深愈痛,你終有一天會后悔的。
? ? ? 蘇塵不聽。她一而再再而三勸,蘇塵搖著頭,神情莫名有點凄楚。我不會離開的,哪怕最后傷透了心,因為和他在一起很開心,最后即使心痛,也能讓我永遠忘不了他。
? ? 因為,我愛他。
? ? 現在想來,那個人的頭發和自己的有點像,白的揪心,扎心,撕心裂肺。語氣中的凄迷也讓蘇塵覺得有點熟悉,好像今天,昨天,前天,還是以前經常聽到過,好像……就是自己平常分語氣。
? ? 渾身無力,從夢里醒來后更困了。她枕在他的枕頭上,昏昏沉沉間,眼角落淚。
? ? 輕喚,
? ? ~城,我想你~
? ……
? ? 這一天是無助的清明,雨沒林下著殤魂雨。灰色的水滴從灰色的天上落下,像是冰冷刺骨含恨的淚,里面蘊含著多少離訴別情,無情冷漠。
? ? 蘇塵一身白衣,打著傘到了碑前,手里兩個杯子,一瓶酒。酒是血紅色的,而且接近濃稠的血。
? ? 合上雨傘,輕輕放在墓碑邊上,衣服和頭發漸漸被打濕了,有點冷得發痛,悲傷也在這雨的澆灌下發芽。但,那樣的雨不僅是悲傷,還有一些絕望。
? ? 兩只玻璃杯擺在碑前,酒水蜿蜒著填充在酒杯里,手指蒼白,沒有血色,鮮明對比著。先給他滿上,再給自己滿上,把他那一杯望碑前推了推。不大的雨落在杯子里,激不起波紋,化不開那錐心的顏色。
? ? 端起,一口飲下。
? ? 火辣辣的,一分酒甜,四分血腥,剩下的,都是來自酒精的灼燒感,胸悶得難受。
? ? 接著把他那一杯慢慢傾灑在碑前的石板上,濺起艷麗的顏色。杯子空了,再次滿上,一杯自己喝,一杯給他,仿若推杯換盞,好像他還在面前。她酒量不好,四杯的時候就已經迷迷糊糊了,錯把他的那一杯也喝了。
? ? 一共喝了七八杯。酒盡了,她醉了,軟軟地抱著冰冷卻感覺溫暖的墓碑睡了,不顧滿天冰冷的雨,一夜寒冷無話。
? ? 第二天,她走了,臨走前她說--那天再來看你。
? ? 那天,是他的忌日。
? ? 清明用來祭,而那天,用來憶。
? ? 他的忌日,在冬天。
? ? ? 烈陽后,葉落后,冰雪天。那天雨沒林還是下著雨,她來時,臉上帶著笑。
? ? “城,我來啦!我帶了酒哦,天冷了,你可以暖暖身子嘛!”
? ? “放心放心,這回不和你搶了,這回喝茶。”
? ? ? 借著雨沒林的水韻一壺茶,壺蓋上裊裊飄起淡泊的白煙,茶葉在水中一點點伸展,解碎。對面是一杯酒,她飲一杯茶,就傾倒一杯酒,來來回回,嘴里說著綿綿不絕的話語,帶著思念的味道。茶是微苦的,似是心中真正的味道,但絕不能說出口,不讓他擔心。
? ? 碑前的石板是上的紅色一點一點積累著,滲透進石板中,顏色愈來愈深。
? ? “哼!你是不是很后悔當初走了兩年?!告訴你,后悔沒用了,本姑娘生氣了!”
? ? “誒?……酒沒了……哼!你別想喝我的茶!”
? ? “呃……就,就一杯,不許多,我還要喝呢!”
? ? 最終,茶已經淡到無味,她依然是輕輕抱著碑悄悄睡一會兒。半夢半醒中,撫摸著上面刻下的字。
? ? ? 她待了兩天,比清明多一天,然后走了,明年再來。
? ? ? ……
? ? 又一年。
? ? “這回我帶了一盆花,嗯,喜水的,就種在你旁邊了。好好照看,如果謝了找你算賬。”
? ? ? “怎么樣?粉色的,好看嗎?我喜歡粉色,所以你也只能喜歡粉色……平時你不在,我沒人可以照顧呢,好無聊的,只好養養花啦。羨慕嗎,嫉妒嗎?……我不在的時候它可以陪你呢,一定要向對我一樣對它,聽到沒有?!”
? ? ? “還有還有,雨沒林里獨有的花,從山洞里移出來的。看,藍白色的,半透明的,晚上還會發光哦,很漂亮的,我看過了,不騙你。”
? ? ? “你說……你怕黑,那么……那,那么這樣……晚上就不黑了,不用怕……別怕,我在呢……”蘇塵笑著笑著,說著說著突然沉默起來,她想繼續,卻發現眼睛模糊了,水滴在不停落下,不知是雨還是淚。嗓子也有點啞了,哭腔已經在嗓子眼了。
? ? ? 索性不說了,雙手捧著臉頰。不能哭,今天不能哭,他……真的會擔心的……
? ? 然后,像往常一樣,一杯酒一杯酒澆下,把自己的眼淚搓碎,和著發苦的茶狠狠咽下。
? ? 還是兩天,不過臨走前除了帶來的一盆花,又種了不少藍色的花,她叫它--藍夜燈火。
? ? ……
? ? 又一年。
?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不行了,你瞞也瞞不住我。真的,你不用自卑的,哼哼!難道我還會怪你嗎?本姑娘那么好。”
? ? “真是的,這么長時間了還沒個孩子,讓我連一點念想都沒有,真是壞人!”
? ? “嗚……一定是你不行,不是我不行……”
? ? ……
? ? 眼睛越來越差了,一些東西看不清了,比如說鏡子里的自己。自己在鏡子中變得模糊起來,朦朦朧朧的,像是一團脆弱的煙霧。搖搖曳曳,好像隨時都會消散一樣。現在看自己,讓她想起許久前看凌城一樣, 像隔了一層布滿水霧的玻璃擋,面目都看不清了。
? ? ? 她隱約感到,又會有什么事情會發生。
? ? 上回看到凌城這樣時,幾年后他就不在了。現在……終于輪到自己了……再這樣下去,再也看不到他了……
? ? 但她又發現一點,在鏡子里只有自己的頭發可以看清,讓她想起了曾今做過的一個夢中的女人。飄渺悲傷。
? ? 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 ? 惆悵,愁腸,愁長……
? ? 她知道她太想他了,但已經記不清他的面容了,更多的時候是在想他的名字。
? ? 她自己身體本來就很弱,這些年去看他,淋了不少雨,身子變得更不行了。頭也疼的厲害,睡覺的時間也更長了,醒來還是很昏沉,頭很暈。
? ? 這樣啊……………
? ……
? ? 微微暮色里,她在廚房準備晚餐,再配一杯涼茶。從那時起茶已經成了必不可少的東西了。
? ? 拉開廚房的玻璃門,忽然手一松,手中的茶杯倏的落下。哐當--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 ? ‘嗯?’
? ? ? ‘他……他?他……’
? ? ‘他,是誰?……嗚嗚嗚嗚,是誰來著?’
? ? ‘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 ? ? ‘明明剛剛還在想他的……’
? ? ? 蘇塵蹲了下來,呆呆看著地上的碎片,努力回想著,好半晌才記起來,登時松了一口氣。
? ? ? “杯子碎了呢……”
? ? ? “埋到雨沒林吧……”
? ? ……
? ? 又一年。
? ? 他的墓碑邊長了許多藍色的花,從最初的十幾朵到現在的三四十朵,個兒也變大了一點。最初帶過去的那一盆粉色的花,葉子深綠,但花瓣有點發蔫,有點無精打采。
? ? 這種花本來就活不久,這是它最后的一季花了。
? ? 啪嗒。
? ? 蘇塵不小心一碰,花就整個落了下來,砸在了他的碑前,一片一片碎開。
? ? 她有點愣,好像看見她之前摔碎杯子的情景--杯子也是這么碎的。只不過杯子的碎片鋒利冷硬,花的花瓣衰老凄美。
? ? 和手一握,將花瓣埋在那只杯子的旁邊,壓實了土。
? ? 一切,都會離去啊。
? ? 一點一點,都在逝去啊。
? ? 她身子晃了晃,臉上有點紅,暈乎乎的。這么長時間來她的酒量還是不好。
? ? 傍晚了,天色黑了下來。她的身旁泛起了一點點藍光,幽幽的,夾帶著一點白色。
? ? 忽然重心不穩,身子向前倒去。
? ? 碰。
? ? 頭磕在了墓碑上,久久沒有起來。
? ? 殷紅的血印在灰黑色的墓碑上,一抹凄涼的顏色。
? ? 十幾分鐘后才緩緩起身,摸了摸額頭,手上是鮮紅的血。急匆匆用另一只手在墓碑是擦拭著,想把血跡擦去,但擦不掉。
? ? ? 慢慢得,手沒有知覺了。她看著自己的手,切切實實存在,但根本感覺不到了,她知道了,可能,時間不多了。
? ? 一具瘦弱的身體,無力地靠在墓碑上,動不了了。蘇塵清晰得感覺到自己的溫度在一點一點消失,變得越來越冷,無助得顫抖著,在冰冷的刺痛中煎熬著。
? ? 不久就有了一點睡意,背后靠著的墓碑涌起一股溫暖的感覺,久違的溫度。不熱,但那淡薄的溫度卻能給殘破的心中一條薄被。
? ? 恍惚間睜開眼,視線里是漆黑,身旁的藍色更加絢麗起來,悲哀起來。
? ? 一個淡淡的白色影子張開雙臂,輕輕擁抱著她,傳來淡淡的溫度。
? ? 她笑了,你果然……還在的……………
結局:
? ? 一顆顆“燈芯”飄起,發出藍色的光,帶著點血的顏色,飛向那道薄薄的白色身影漸漸凝實起來。黑色的夜空突然變成了絢爛的顏色,藍色在無邊無際綻放,如入夢幻之境。
? ? 墓碑前石板上的血也變得越來越淡,凝聚了空氣中的水分重新注入飄渺的軀殼,面目漸漸清晰起來。
? ? 兩天后,蘇塵身邊多了一個莫約十四歲的男孩,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一切,然后看了看蘇塵。
? ? “姐姐,你好好看啊,我有點喜歡你呢……以后你嫁給我好不好?”
? ? “不許叫姐姐!”
? ? “啊?!那……妹妹?”
? ? “……”
? ? “嗯……那老婆?!”
? ? ? “閉嘴!還沒過門呢,瞎叫什么!”
? ? ‘城,你會不會恨我……我背叛了你呢……我愛上了別人呢。雖然他也是你,但他再也不是你了,原諒我--從今天開始也要愛他了。’
? ? ? ……
? ? ? 兩年半后。
? ? ? 陽光明媚,照在陽臺上。一朵粉色的花,一朵藍色的花愜意的沐浴在陽光里,搖晃著身姿。耳邊,鳥鳴聲漸起,唧唧喳喳,嗡嗡作響。
? ? 蘇塵依偎在他懷里,身子緊緊貼著,雙手緊緊抱著他。
? ? “嗨~小塵,早啊~”
? ? “城……早~”
? ? “昨晚感覺怎么樣?”
? ? “嗚嗚,閉嘴!……你弄疼我了……”
? ? “嗯,今天我會輕一點的~”
? ? ? “別想……!”
? ? “呃,對了,你為什么總是叫我城啊?”
? ? ? 蘇塵把被子蒙在頭上,縮進了他懷中。
? ? ? “因為……我喜歡……”
? ? ? 一切都像是個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