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從我搬家那天開始的。
一
這是我和妹妹來北京找工作的事情了。那時候我辭職沒多久,妹妹也剛畢業,就一起來北京發展。到了大城市,最艱難的開始就是租房。
找個落腳的地方說起來容易,但是要綜合很多條件去考慮。我和妹妹都不想一堆人一起群租,還要想有各自的空間,又要考慮交通不能太不方便,價錢不能太貴。
這樣的條件在北京可以稱為苛刻,好在有親戚介紹,她說原來她家隔壁的小區租金一直不貴,幫我去問問。那是我媽媽的表妹,我該叫她表姨。
小區位于西五環邊上,坐車兩站地到地鐵站,公交也很方便。表姨家在的小區是靠馬路這邊的。不過那是她幾年前住的地方,現在她搬到了東五環。表姨很熱心的幫我們問價格,砍價,最后終于覺得差不多了,帶著我和妹妹去看房。
這個小區在表姨原來家再往里一些,地處幽靜,但一看就是個不錯的小區。綠化的非常漂亮,時值六月,高大而油綠的槐樹下是開著白色花朵的灌木。粉色和紅色的月季裝點在綠草間。中間的花園里還有涼亭和假山,一汪清水下是細細的鵝卵石,很有意境。
“表姨找的哪家中介啊?這個小區真不錯。”妹妹問。
“中介多貴啊,直接找的房東,所以比你們從外面看要便宜多了。這房的房東他媽媽原來跟我跳廣場舞認識,你們說找房我就問了她。正好她家這套上一波房客剛走。房東是他兒子,叫小陳。哎,長得可帥了。他媽媽很好看,而且保養的特別年輕,一點都不像五十多的人,跟三十出頭一樣。不像我們,都老成這樣了。我給小陳打個電話,看看他到哪了。”表姨笑著說,皺紋蹙在了一起。
沒過多久,小陳就來了。那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瘦高個子,十分的精神,穿著時尚,頭發染成了灰色。遠遠很像是明星,近了看不知為何總覺哪里有些不對勁。可能是因為五官實在太精致,他看起來很有禮貌,左手上的琉璃手鏈格外引人注目。
二
“姐,這人好帥啊。”妹妹已經開始泛起了花癡。
我瞪了她一眼,走上前和小陳打招呼。
小陳是個舉止投足間都透露著教養的人,聲音十分溫柔,“這個小區就是離馬路比較遠,需要穿過前一個小區,也就是你們表姨的小區才能到馬路。大約需要十多分鐘吧。而且小區附近有個整形醫院,經常有燒傷或者是別的病人來這里散步。因此很多人不太愿意住在這兒,才這么便宜。你們要覺得不方便,我家還有別的房子。”
“這就挺好的。”妹妹忍不住說。
小陳微笑了下,接著說:“晚上女孩子可能不是太安全,因為租房的人多,來散步的病人也不少。太晚的話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去門口接你們。”
“那多不好意思啊。您住在這邊嗎?”我問。
“別叫您了,叫我小陳就行了。我現在復習考研,這邊比較安靜。”
“你要考哪里!”妹妹聽的眼睛都亮了,趕快套近乎,“我也在考研!我們可以一起學啊。你的手鏈好漂亮啊。”
“謝謝,我也很喜歡。“小陳微笑的抬起胳膊,讓我們看清楚那條漂亮的手鏈,在好幾種顏色混合在一起的琉璃上刻著一種奇怪的圖案,好像是某種圖騰一樣,有些鏤空,工藝很是復雜,但十分別致。”斯坦福,我大學在那里上的。但當時就想趕快回國,沒想著要考。結果回來一年多,覺得還是讀研不錯,就只能再考了。”
“這么厲害......”妹妹眼中都快閃出星星了。
這是個設施完善的小區。除了綠化的很好外,還有社區游泳館,社區羽毛球場,社區籃球場。小陳介紹說這里本來是想做高檔小區,但因為交通不是那么方便,又挨著整容醫院,之前開發商承諾的配套和地鐵并沒有實現,就漸漸荒廢了。價格要比周圍離馬路近的小區要低廉很多,也成為許多來京打工族們的聚集地。小陳家當時買房就是為了投資,一下在這個小區買了好幾套房。
“聽說你們想要個小兩居,正好我那有一間,帶你們看看。”小陳說著帶我們靠里的一棟單元樓的三層。樓門口有門禁,樓道里也很干凈。其實不用看房,不管什么樣的房,妹妹都已經示意我一定要租在這里。我無奈的看著花癡的妹妹,她已經完全被小陳吸引住。
那是一個只有五十平的小戶型,本身是一室一廳,被小陳改為了兩室一廳,都是用最簡單的某北歐家具假裝,顯得干凈整潔,讓屋子也明亮了很多。
“好棒啊。”妹妹開心的尖叫了起來,一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我看到小陳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就知道肯定沒法砍價了。
“兩千五一個月,押金一個月。”
“這么便宜!姐姐就這里吧!就這里吧!”妹妹拽著我的袖子懇求道。
不過這個價格確實沒法再砍價了。但這也太便宜了吧,我有些懷疑,“這也太便宜了吧?不會死過人吧。”
可能我說話太難聽,小陳的表情變了下,很快又恢復了禮貌的笑容。“這是我媽特地叮囑的,李嬸之前可幫過我們家大忙,你們是她的侄女肯定不能貴啊。”
我再也拗不過妹妹,雖然我覺得這里不太對勁,但也只好同意。第二天交完了訂金,第三天就開始收拾入住。
三
總是說現代鄰里關系緊張,如陌生人一樣,還是原來好。可在這個小區完全看不出這種現代的弊端。在我們搬家的時候,小陳,表姨都來了,還有旁邊的鄰居都熱情的幫我們收拾整理,給我們講小區的事情。
這里是三戶一層,我們是最靠右的,靠左邊的是一對IT夫婦,兩個人都戴著大眼鏡,中間的戶型最大,是四個年輕的小姑娘合租,她們一個個年輕靚麗。樓上的鄰居是一個帥大叔,據說是搞藝術的,覺得這里清凈。樓下是一個中年婦女,長得卻和三十出頭一樣,衣著年輕又很漂亮,脖子上戴著一塊彩雕琉璃飾品,光彩照人。
“這個時間了,你們打算訂飯嗎?”小陳給我們弄完廁所后拿起手機問。此時還在家里幫忙的是那四個年輕的小姑娘,她們都是附近一個學校的學生。
“這不是有吃的嗎。”我指了下桌子上IT夫婦買的吃的和中年婦女帶來的點心。
“這些都是送給你們的啦,我們定披薩吧,你們姐妹新來這里,就當我們請啦,以后大家一起玩。”四個年輕女孩中得以一個湊到小陳身邊開始點餐,他們好像很熟了,貼的很近。
“還定那家吧,你們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們不挑。”我說,這里的鄰居也太熱情了吧,這讓我覺得很不適應。
等鄰居們都走后,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折騰了一天的我癱倒在床上,屋子已經被收拾的干干凈凈,還被她們裝點得十分精美漂亮。桌子上有了鮮花和小擺設,墻上還掛了畫,廁所里有空氣凈化罐頭。而這些都是好心的鄰居們以及房東小陳為我們準備的。
我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在給家里打完電話匯報后,心里卻是不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么會對我們這么好?會不會有什么目的,或者說是這房子有什么? 我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想去看看妹妹怎么樣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睡得死死的。
之后幾天都過得很祥和,表姨來看過我們的新家后覺得這里真的很不錯,還說打算也來這里租房算了。雖然她肯定不會來,但看她都那么放心,我也就放下心來。每天早上和鄰居們打招呼,晚上的時候說說話,感覺也很親切,讓我這個外鄉人在這里也能感受到溫暖。
只是有一點奇怪,我想起那天收拾完屋子后,四個女孩中的一個特別叮囑我們。“對了,小區里不能養狗哦。”
“為什么?”我想了下確實在這個小區里沒有看到狗,但之前表姨所在的小區很多人都養。
“小區有好多流浪貓,怕狗。”她說完離開了,我猛然注意到她也帶著一串琉璃的手鏈。
可我這幾天也從沒有見過一只流浪貓。
四
搬家后一星期,我和妹妹完全適應了這里,據小陳說這里有游泳館,于是我倆準備去試試。游泳館并不大,收費也很便宜,我倆辦了張月卡去更衣。我們去的時候正好是晚上,人非常多,全部都是年輕人,看來這是個年輕人社區。
我倆剛一進游泳館,很多人就以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們,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我們是觀賞動物一樣。好在我們看到了IT夫婦,趕快向他們招手。他們看到我們,立刻親熱的過來說話。我發現她雖然30出頭,保養的卻和20多一樣,她老公也是如此。
“蔡姐。”妹妹親昵的蹭了過去,“為什么這些人都這么看著我啊,是不是我和我姐泳衣太難看了啊。”
蔡姐微笑著拉著妹妹的手說:“怎么會啊,是因為你們第一次來啊,他們都沒見過才這樣,別在意啦。你看你身材多好。”
“哎呀,哪有蔡姐身材好,蔡姐你的手好嫩啊。”妹妹笑嘻嘻的跟蔡姐寒暄著。我和蔡哥有點尷尬的對著站著,這時我發現他的手腕上也有一串琉璃手鏈。仔細觀察,發現游泳池內很多人都有著琉璃飾品,有的是手鏈,有的是項鏈。
蔡哥看到我在看著四周的人觀察著什么,意識到我在看這個,舉起手對我說:“你是在看這個嗎?這都是你家樓下的黃姐賣,外面可買不到,你們去她店里看了嗎?”
我搖搖頭,“真的很好看啊,店在哪,有時間我也去逛逛。”
“就在小區口,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哦,確實很好看。”
“好啊!一會兒我們就去!貴嗎?”妹妹問。
“還好啦,可以買個小的,小姑娘帶大的也不好看。”蔡姐好像十分喜歡妹妹,用手輕輕摸了下妹妹的臉,“你皮膚真好,又滑又嫩。”
妹妹不好意思臉紅了,連忙說:“您皮膚才好呢,那么白,用的什么護膚品啊。”
就在她倆討論護膚品的時候,不知為何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僅是蔡姐的手一直在妹妹了臉上,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那不像是找話或者開玩笑的眼神,一種貪婪的感覺讓人有些發冷。我打了個哆嗦,掃視四周,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周圍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是那樣。
我感到全身發冷,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把妹妹拉出游泳池。換衣服的時候妹妹還悶悶不樂的,抱怨自己根本沒有游幾圈。
“那你陪我去看看那家店吧。”妹妹嘟著嘴。
“說了不舒服,回去休息。”
妹妹走過來開始撒嬌, “走嘛,又不遠,看眼就回去,什么都不買。”
從小就拿妹妹沒辦法的我只好答應。飾品店在小區口,位置很奇怪,一般商家開店都會考慮位置問題,但這里不挨著之前表姨所在小區,也不挨著大馬路這兩個人流會很多的地方,反而正對著通往整容醫院的小門。這是平時很少會有人走的地方。
我們去的時候店員正準備關門,她面目鐵青臉色暗淡,跟幾天沒有睡好覺一樣,深深地黑眼圈印在毫無血色的臉上。她的手上也有串琉璃手鏈。店鋪設計風格是典型東南亞風,一些看起來就很奇怪的雕塑和畫堆滿了整個不大的空間。空氣中是香薰的味道,讓人昏昏欲睡,一層淡紫色的煙繚繞在店里,好像進了什么宗教場所一樣。店里只有兩個柜臺,一邊是琉璃項鏈,價格比較貴,但更加華美,雕刻的工藝更精湛。一邊是比較便宜的琉璃手鏈,就是小陳,蔡哥和店員帶的那種。
我一直對這種的東西沒什么興趣,就去觀察墻上的裝潢。走近才發現掛在墻上的裝飾畫上的內容非常恐怖,好像畫的是地獄,一個面部扭曲的人拿著好幾張人臉挑選著,她的腰上掛著一串被剝了皮的人頭。旁邊的人也是如此,不過他拿著一個人頭正在喝血。畫如此的詭異,讓我有一種想趕快走的沖動。
回過頭找妹妹,發現天真的她還在看飾品,店員并沒有轟她走,而是用一種幾乎癡迷的眼神看著她。當妹妹抬起頭的時候,店員突然將手伸向了妹妹的臉。我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把妹妹拉開。
“我好像發燒了,快走吧,好難受。”我假裝生病了。
妹妹雖然不太高興,但也只能陪我走。走的時候我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店員那像死人一樣的眼睛正狠狠的瞪著我們。
在我拉著妹妹快速離開店鋪的時候,不小心又撞到了幾個散步的人,一抬頭把我倆嚇了一跳。那個人五官扭曲而猙獰,在慘白的路燈下像是從地下爬出來的死尸,又像是得了絕癥一樣。他看著妹妹的眼神和店員、蔡姐一樣的貪婪,似乎要一口吃了她一樣。
“對不起。”我一把把妹妹拉到身后。
他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眼我,恨恨的走開了。
“好可怕,什么人啊。長成這個樣子。”我倆回家后,妹妹長長的吐了口氣。
“整容醫院出來散步的病人吧,這周圍不是整容醫院嗎。”我說,但總覺得有更可怕的原因。
五
之后我和妹妹不再去游泳館,也不再晚上那么晚在小區溜達,即使一個人晚回家了,另一個人也早早去小區外的麥當勞等,然后兩個人一起走。我們問表姨這里有沒有不尋常的事情,表姨說我們太多心了,又說女孩子警惕些是好的。我們想問小陳,但他是房東,肯定不會告訴我們真相。想來想去,準備問問旁邊那四個女孩子,但她們老不在家,也就沒法問。
就在這時,朋友來看我們了,她要出門幾天,需要有人來看狗。來的時候我和妹妹叮囑她不要帶狗,小區不讓養。朋友不以為然的說,這個小區不讓溜就去旁邊的小區遛就好,她家柯基很乖,不會惹事。
結果柯基一到我們家里,就表現的很不尋常。它好像一路上受到了驚嚇,哆哆嗦嗦地,見到我和妹妹立刻撲到我們腳下,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小春這是怎么了?”我蹲下來摸摸柯基的毛,它叫小春,因為是春天收養的。
“不知道啊,我從沒見它這么害怕。”朋友也覺得不對勁,但還是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堆狗糧和玩具蹲下來叮囑小春,“乖小春,這幾天就在兩個姐姐這兒,不許瞎叫哦,不然我們仨就揍你。”
小春好像聽懂了朋友的話,擺擺尾巴安靜的坐在地上,眼睛一直警惕的望著門外。
“還真是乖。”妹妹抱起小春開始玩起來。
“你這小區有點奇怪啊,來的時候遇到你們小區的人,看我眼神都跟要殺了我一樣。”朋友坐下來捧著杯子大口喝水,“還好你們提前告訴我,我把小春放書包里,它也很乖沒出聲,不然我覺得我在門口就能被打一頓。你這租的什么房啊。我從來沒聽說哪個小區會因為流浪貓多而不讓養狗,你要說房東說怕毀了屋子我信,說小區這樣,我真不信。旁邊小區基本上家家都有狗,小區口還都是寵物店呢。你們怎么跑這兒來了,看起來陰嗖嗖的。”
朋友嘮叨著,我其實也覺得這個小區有些不對勁,陰嗖嗖的感覺我也有。
“誰讓你們住這兒的?”朋友警惕的問。
“表姨啊,她家原來住旁邊的小區。”妹妹答。
朋友走進窗戶小心的看著周圍,問:“為什么不住那個小區,比這里貴很多嗎?”
我點點頭,把這里的事情跟她說了遍。朋友將信將疑的點頭,覺得可能是自家的狗第一次去別人家有點害怕。由于還要回家收拾東西,朋友沒呆太久。
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正在洗涮,又接到了朋友的電話。
“快看手機!看我發現了什么!”她在電話里那邊大喊著,“你們快搬家吧!那個地方不能住!真的!等我回來就給你們搬家!你們這幾天就找房吧!不行先和我住!”
掛了電話后,我打開微信,看她給我發的東西,不由得身上一哆嗦。她給我發了好幾個鏈接,來自不同的網站,但這些網站都說的一個內容,那就是這個小區曾經有個食人魔。在五年前瘋狂作案,而后消失滅跡,既沒有被抓到,也沒有再做案的信息。只是有些時候,這個地方會有些人失蹤,然后尸體不全的在其他地方被發現,比如山溝之類的,常常因為動物破壞查不到真正的死亡原因。
據說這個食人魔最喜歡吃的就是人臉,有人還拍了照片,說是某天在窗戶拍的,拍完后沒多久就趕緊搬走了。照片雖然很模糊,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人抓著另一個人的脖子,正在啃對方的臉。
看完這些后,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想到蔡姐那樣撫摸妹妹臉的樣子,難道她就是食人魔嗎?
想著我又接著看這些文章下面的評論,有人說是假的,有人說親眼見過,還有人說不止一個人食人魔。其中一個人說,那個小區不正常,住了好多食人魔,他們專吃年輕漂亮人的臉,說自己也被襲擊過,好在練過跆拳道,把對方打傷逃到外面住賓館了。
我突然想到那家飾品店里詭異的畫,畫中那些被剝了臉皮的人,和正在挑選臉皮的魔鬼。難道這些都是真的嗎......我不敢再想,先把這些鏈接都扔給妹妹,再看看找房的事情吧。
妹妹看了后不以為然,她覺得這些都是所謂的都市傳說,跟每個學校深夜十二點畫上的達爾文會眨眼一樣,都是人們編著玩的。還提醒我,要是就這么走了,還得扣一個月的押金,表姨那里也不好交待。
我算了下,確實要是因為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搬家,又要得罪表姨有些不值當,而且也找不到這么好的房。妹妹說的沒錯,這類的都市傳說實在太多了,尤其在北京,恨不得處處都鬧鬼,編造出來的可能性比較大,就沒再想這件事。
直到四天后,我才知道這些原來都是真的。
六
妹妹網上買了個運動攝像機,想給小春帶上,說想要從狗的角度看看我們所生活的世界,肯定特別好玩。這幾天小春也很乖巧,從不亂叫。我和妹妹把它塞進包里,到了表姨之前住的小區再放出來,一路上它都知道乖乖不出聲。
那天也是如此,給它特地穿了身可愛的小衣服后,妹妹把運動攝像機別在了它的帽子里,突出來一小塊,不遮擋視線。就這樣,我們在大馬路上散步。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對夫妻,他們也養了只柯基。
“哇,你家柯基好可愛啊,這身小胖魚的衣服是哪買的啊,太可愛了。”柯基的女主人蹲下來摸著小春,小春對他們家的柯基好像更感興趣。
“是朋友家的,您家的柯基也好可愛,多大了。”妹妹跟人寒暄著。
“一歲多,它呢?它好像很想跟我家寶寶玩呢。”順著女主人的手,我看到兩只柯基在一起親密的玩耍著,但是被狗繩牽的有點太緊了,看起來小春不太舒服。“咦,你家的乖乖好像被勒的很疼,解開吧,讓兩個小姐妹好好玩玩。放心吧,柯基很乖的,不會亂跑。”
妹妹也看到小春不舒服的樣子,就把繩子解開了。兩只柯基在一邊開心的玩著,我們和那對夫婦聊天,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我們住的小區。
“你們怎么住那里啊,那里風水可不好啊,有好多奇怪的傳聞。”女主人說。
男主人趕快給她使了個眼色,“你別亂說,嚇唬人小姑娘,都是沒影兒的事兒。”
“我怎么叫嚇唬人了,那個小區常常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和前年的時候,沒少見過靈車。”女主人憤憤不平的嘟著嘴。
“啊?怎么回事,我從來沒聽說過啊。”我連忙問。
“就是風水不好啊,還都是年輕人呢,雖然你們那個小區設施好,但我們從來不過去。想游泳寧可去我們小區那個破舊的游泳館都不去你們的。”女主人說。
我回想到,小區游泳館確實都是年輕人,很少見到上歲數的人。
男主人嘆了口氣說:“其實那些什么食人魔的傳聞都是瞎說,估計是看鬼故事看多了的人沒事干。不過你倆小姑娘也要多注意,雖然北京治安好,但壞人哪都有,還是要小心點為好,咦?咱家寶寶呢?”說著,我們忙低頭找狗,發現不僅是他家的寶寶,我們的小春也不見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跑走了。
“啊!那可是朋友家狗啊!”妹妹尖叫了聲。
“哎,一起找吧,估計這倆貪玩,不知道跑哪去了。實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應該讓你們解開繩子。”女主人一臉的歉意。沒有辦法,我們四個人就一起找狗,一直找到了晚上十點多,也沒有找到。
“會不會在你們小區?”女主人問,但不敢靠近小區門。
“怎么可能,你忘了嗎,誰家的狗都不敢進那個小區,流浪狗都不敢,更別說咱們家的寶寶了。”男主人說。
確實,我在小區里沒見過一只狗,即使是流浪狗也沒有過。
“那你們怎么遛狗的?”女主人奇怪的問我們。
妹妹指了下身后的包說:“我們都是塞進包里,帶出來遛的,說這個小區不讓養狗,怕嚇到流浪貓。”
“太扯了,這叫什么理由。”男主人說著,打開了手機手電筒,“看看是不是在街心花園吧,走,一起去吧。你倆小姑娘那么晚肯定危險,也是我們讓你們解開鏈子的,狗丟了我們也有責任,實在抱歉。我們一定陪你們找到。”
我和妹妹確實也有些害怕太晚了會有危險,就跟著他們一起找狗。從街心公園,到大馬路,到他們小區,一直找到凌晨四五點,天開始微微亮的時候,我們才在之前聊天的地方找到它們。
它們遠遠地看到我們,立刻飛撲了過來,像受了驚嚇一樣,躲在我們的腿后面。
“寶寶,你怎么亂跑啊,還帶著小姐姐亂跑。”女主人憐愛的抱起狗。
妹妹也抱起小春,發現小春十分害怕,全身都在哆嗦。
“天還沒亮,讓我們送你們回家吧,放心,我們不是壞人。”女主人說,到了小區口,她家的狗死活不動,一臉的委屈,就快哭出來了。女主人抱起它,往里面走,它就拼命地想往外逃。“哎,我也不知道它這是怎么了,要不然先回我家,一起吃個早飯,天亮了再回去好嗎?”
“這太不好意思了。我倆可以把狗放包里,去麥當勞等著。”我說。
“沒關系的,來吧。”
“還是不麻煩您了,找了一夜狗您也挺累的了,快回去休息吧。而且看您家寶寶好像也很累了。我倆就去麥當勞了。”我說。
女主人明白我倆的意思,畢竟剛認識沒多久就去家里可能擔心是壞人,她笑了下,互相留了個微信后,我和妹妹去了麥當勞。一晚上真是折騰的太累了,我倆一人要了杯咖啡,等著天亮。
“反正沒事干,咱們看看小春都干嘛去了吧。”妹妹說著,偷偷打開包,里面的小春已經睡著。她打開手機藍牙,鏈接到運動攝像機的軟件。
屏幕上剛開始都是那家人柯基的鏡頭,直到一雙腿走來,變成遠景中的一個背影,兩只狗一前一后的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了我們住的小區。柯基真的太矮了,離得近的只能照到腿,離得老遠才能照到全身。妹妹覺得都是腿沒意思往后調了下,突然她捂著嘴差點叫出聲來,而我也是如此。
七
在小區一個角落里,昏黃的路燈下站著兩個人。一個人用手握著另一個人的脖子,正在把臉湊過去,兩個人的臉疊在了一起。雖然離著很遠,但樣子并不是像是在接吻,因為被握脖子的人肢體僵硬,雙腿像是求饒一樣打著彎。另一個人突然抬起了頭,他張開了嘴狠狠地咬了下去,又抬起了頭,伸出了舌頭,舔著空氣中的什么。那個人松開手,被握住脖子的人則好像昏迷了一樣整個人癱軟在地。那個人蹲下身,猛地從昏迷的人臉上一揭,似乎揭下了什么,按在自己的臉上,起身拍拍土,走了。
那個人是正對鏡頭走過來的,在路燈下看不清他的容貌,但能清的是他好像神采奕奕的,整個人的臉上透著一層光。
過了一陣,鏡頭往前推移,寶寶在前面,聞了聞那個昏迷的人。那個人臉色鐵青,好像死了一樣,但他又眨了眨眼,雖然雙眼無神,但能看出來并沒有死。
聞完了,鏡頭中寶寶又鉆入了灌木叢,鏡頭抖動起來,是小春在跑,它也躲進了灌木叢。這次因為離得近,能聽到聲音,但也只能看到腿。腿彎曲的樣子好像是兩個人在蹲著。
“這新來的動作太快了,不給咱們留啊。”
“沒辦法,誰讓他是黃姐的侄子,也下不了手,沒法教育下。”
這時我發現雖然看不到全身,但是垂下的手上兩個人都戴著獨特的飾品,雖然鏡頭模糊些,但能看出來是黃姐那家店的手鏈。因為這家店的東西有一個特色,就是雖然是琉璃制品,但總喜歡雕刻一種奇怪的圖案,好像是某種圖騰,在路燈曖昧的橙色下散發著異樣的光芒。
“我是最近都不能吃了,前兩天吃的有點多,再吃該去整下了。”
“別太貪心了,小心被黃姐罰。聽說她那家店的紅妹,就是前陣子太貪心,把臉吃變形了,然后被黃姐懲罰來得。叫了好幾個新來的輪流吃,結果你看看,據說都快起不來床了。最后黃姐心軟,抓了個人讓她去吃,才恢復點。”
“我也聽說了,是挺慘的。這人你看身上都沒有標志,也沒見過,估計是哪流浪的吧。算了,走吧,繼續找找吧。”
“聽說這兒新來了倆小姑娘,其中一個挺嫩的,就是老沒機會,不然真想嘗嘗。”
“別打那倆主意了,蔡姐之前不是想要來的嗎,后來小陳說那是他的備用糧。”
“媽的,有錢就是好,還能囤備用糧。走吧,這人我看是被吃的挺慘的,也沒什么可吃的,去那邊再看看有沒有進小區的傻子。”
說完,兩雙腿站了起來,離得遠了變成兩個背影。
之后就是兩只狗不停地跑,它們似乎又看到了什么,停了下來,鉆入了草叢。這次離得有些遠,只能看到影子。只見有兩個人夾著一個人,中間那個一直在掙扎,在前面的人突然把手腕上的什么按在了中間那個人的頭上。那個人立刻變得僵硬了起來,然后前后的兩個人一起低下頭,再抬起來,好像再吃著什么。完事后,兩個人一起蹲下來,像是揭什么一樣,揭開了那個人臉上的什么,按在自己的臉上,大搖大擺的走了。
在之后,就是兩只狗不斷跑,跑出小區后乖乖原地等我們的圖像。
看完這些,我倆渾身冒冷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顫抖著互相看著彼此。原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原來真的有食人魔存在,而我們竟然是備用糧。
八
回到家后我和妹妹就開始收拾東西,一點困意都不敢有。就在收拾差不多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門。妹妹神經質的差點叫出聲來,我捂住她的嘴,讓她注意些,別那么明顯,不然很可能我們就完了。妹妹含著淚點點頭,繼續收拾著。
透過貓眼,我看到是小陳。他依舊帥氣逼人,整個人的臉上都泛著一層光。我突然想到昨天視頻里的人說,我們是小陳的備用糧,不由的往后退了幾步,從廚房拿了把小刀塞到后面腰帶,用衣服遮住。
我囑咐妹妹什么情況都不要出來,要是我尖叫了就立刻鎖門報警。妹妹答應了,關上了門。
“房東啊,怎么了,稍等下啊,我剛洗完澡,換下衣服。”我裝作鎮定的樣子。
“你說怎么了!開門!”小陳怒氣沖沖的。
我故意停了幾分鐘,給那天一起找狗的夫婦發了條信息,他們或許能夠幫上忙。然后打開門,看到春光滿面的小陳氣得不行。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么這里的人都那么神采奕奕,現在知道了,他們都是一群食人魔。看小陳的樣子昨天肯定是吃了誰的臉。
“狗呢!不是說不能養狗嗎!”小陳一進來就大喊大叫,“不管怎么樣!把狗給我扔了!這個小區不能養狗!”
我連忙賠笑道:“狗嗎?哎,你說的是一只柯基嗎?真不好意思,那是表姨原來的鄰居,就在表姨原來的小區的那個,那天我和妹妹看著好玩,就過去幫他們遛遛狗,跟狗玩玩了。真是對不起。”
小陳使勁兒聞了聞,好在回來后我們就打掃了屋子,把和狗有關的東西都收好了。更巧的是,剛才妹妹收拾的東西不小心砸碎了瓶香水,滿屋子現在都是刺鼻的香水味。可能被香水味兒嗆著了,小陳蹙了下眉頭,“這是什么味道?你們干嘛了?”
“哦,剛才不小心把香水摔了,我這不是開窗通風呢嗎。”我說。
小陳繼續掃視屋子,“你家里怎么少東西了,要干嘛去?”
“對了,正想和你說呢,我和妹妹要回老家,家里出了點事兒,不知道能不能回北京還,您看能不能退租?”我問。
“不行!”小陳一下子失控了,之前的禮貌和教養全然不見,“不能退租!你租了就得住!合同上寫著呢!你要毀約,一分錢,押金都拿不到!”
“啊?你別著急,我們先回去幾天,看情況再說。消消氣,喝水嗎?”我連忙問,真怕他狗急跳墻,突然上來咬我,那可怎么辦。
小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做了個深呼吸,恢復了往常的樣子說:“對不起啊,因為之前就有些租客,租了兩三天就不租了,弄得我這里收拾再租出去也很麻煩。你妹妹呢?怎么不見她在。”
“我妹出去找朋友玩去了,真是的,說要復習研究生考試,還老出去玩,您復習的怎么樣了。”
“還好。”小陳擺擺手,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琉璃手鏈在陽光下流轉著彩色的光芒,“你妹妹有男朋友了嗎,長得真漂亮啊。”
“哪里,都是化妝好,卸妝后底子可差了,一臉的坑。”我連忙說,也不管里面的妹妹會不會不高興。
“怎么會呢,你妹妹真的是美人胚子啊,我還想給她介紹男朋友呢。好了,沒事兒了,我先走了,小區不能再帶狗進來了啊。再被發現,就罰錢了。”小陳又打量了一遍屋子,然后擺擺手走了。
從窗戶看他走了很遠后,我才松了口氣,把被嚇哭的妹妹拉了出來,還好小春夠聽話,一點聲音都沒有出,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場。
“怎么辦?”妹妹紅著眼睛看著我。
我看了眼微信回復,那對夫婦說馬上過來。我把手機給她看,讓她快點收拾。
“我覺得小陳已經感覺出不對勁了,咱們得快點,別再拖了。還好住了沒多久,沒什么東西。你收拾的怎么樣了?”
妹妹點點頭,驚嚇的說不出話。我看了下時間,朋友這個時候應該到北京了,就趕快給她打電話,把事情大概說下,讓她快來。
“握草!我馬上開車來!你來這兩天住我這兒,雖然是個一居,但還能住!等等!我再叫上我弟一起來!有個男的好辦事!他一米九呢!健身特別壯!你們小心啊!我大概一個半小時到!”說完,朋友掛了電話。
九
突然,小春跳上窗戶狂叫起來。我趕快去看,只見小陳帶著三個人正往這邊走,那三個人遠遠看臉色似乎不太好。
我趕快示意妹妹幫我搬桌子堵門,然后我倆身后一人別了把刀,小心的站在旁邊。小區就一個口,這樣肯定出不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那對夫婦和朋友的救援。
我給那對夫婦撥了個語音電話,告訴他們現在情況特別危機,房東看到我們的狗帶人來打我們來了,還要把狗弄死,能不能帶幾個人一起過來。夫婦說要報警。我說這個我們不占理,到時候咱們虛假報警會被拘留的。夫婦想了下,讓我們等五分鐘,他們去叫上旁邊的鄰居一起來。
就在這時,又響起了敲門聲。
“在嗎?我是小陳,給你們帶了點東西。”
我和妹妹不敢吭聲。
“知道你在家,開門啦,你們家太味兒了,一樓道都是香水味兒。”小陳繼續喊著,門外傳來晃動門把手的聲音,以及轉動門鎖的聲音。我聽到咣的一聲,桌子震了下,門開了個縫。
我和妹妹連忙跑到另一邊堵著桌子,那四個人在外面推著。
“這特么是我的房!我讓你開你就得開!還不讓我進!真以為這是自己的房了啊!”小陳毫不顧忌形象的喊道。
好在這個時候是白天,這棟樓大多數人都出去上班,不然我無法想象周圍鄰居都沖出來會是什么樣。但雖然這樣,我卻聽到樓上大叔下來的聲音,他是藝術家,并沒有去上班。
“干什么呢?還讓不讓人睡了!”大叔十分不滿。
“這倆婊子都知道了,想跑。”小陳狠狠地說。
我聽到飛速下樓的聲音,推桌子里的力量更大了。我和妹妹已經快堅持不住,門縫也越來越大,已經有人伸進了條胳膊,半個身子卡在門縫中,正在努力的往外撐著。我和妹妹雖然身后都別著刀,但這么多人,實在無法想象會怎么樣。
這時,小春突然跳到了桌子上,汪汪的大叫著,狠狠地一口咬住了那個人的胳膊。那人失聲慘叫,一下縮了回去。
“臭婊子!就知道你有狗!”小陳罵道,推桌子的力量更大了,我和妹妹已經完全支撐不住,另一個比較瘦的人正往里使勁擠著。小春沖過去要咬他,卻被他抓著脖子摔到了一邊。小春被摔蒙了,倒在地上嗚咽著。
妹妹此時嚇的哭出了聲,癱在地上,我將她護在身后掏出刀,揮舞著。
“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就別想走出去。”那個人完全爬了進來,沖著我們詭異的笑著。好像我們就是他的獵物,可以任由他處置一樣。他右手上的琉璃手鏈熠熠的閃耀著不一樣的光澤。
十
“干什么呢!”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正氣凜然的聲音。
“這么欺負兩個女孩!你們還是男人嗎!”又一個聲音響起。外面的聲音很騷亂,聽起來像來了很多人。我趕快看了眼手機,消息提示上是那對夫婦,他們說他們找了十多個人拿著棒球棒什么的一起來。
我連忙尖叫了起來,“屋里有人!救命啊!”
外面一聽我這么叫,立刻涌動了起來,往里面擠。站在桌子上的那個人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地上。兩個身強力壯的大叔擠了進來,一把把他按在桌子上。
“各位叔叔阿姨,聽我解釋,這個房客違反規定了,我找她們,她們不開門。”小陳有禮貌的說,仿佛他才是受委屈的一方。
“兩個小姑娘,你們幾個大男人在門口肯定害怕!你們想干什么!”那對夫婦里的男主人喊著。
“誤會,都是誤會。”小陳解釋,“我這不讓養狗她們養了狗,其實就是想提醒她一下。”
“那是我家的狗,就是跟著她來玩會兒,提醒也用不了這么多人吧。”女主人說,“你們光天化日那么多男的要闖兩個女孩的屋子,到底什么意思。”
我安撫好妹妹,搬開桌子,看到整個樓道里都是那對夫婦帶來的人。小陳和那幾個食人魔被淹沒在里面。
小陳看我出來了,連忙道歉,一副誠懇極了的樣子。
“對不起我們帶狗了,還有我們家里有事,不能再租了,押金可以不要,但剩余房費能不能給啊。”我說著哭了起來,一方面是之前壓抑的恐懼,一方面是看到這對夫婦帶這么多人來幫我們的感動。
女主人連忙抱住我,示意她老公去看看妹妹如何。心平氣和的說:“租客不租了,押金是不用退,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有你這么當房東的嗎?跟流氓有什么區別。有本事拿合同過來看看,我就是做法律的。”
小陳被說的臉紅了,連忙道歉,說自己年輕沖動,過幾天退租金。
“也別過幾天了,就現在吧。我們今天就搬走。”我說。
“我們陪你等。”說著女主人招呼所有人都進屋。屋子本來就不大,人一多就更加擁擠。
“到底怎么回事?”女主人看我平靜后問。我讓妹妹打開手機,連接上運動攝像機,給他們看了那晚上發生的事情。又打開了剛才的錄音,小陳歇斯底里的聲音從里面傳出。屋里立刻安靜了下來,即使是壯漢也臉色慘白。
沒過多久朋友就來了,帶著她雄壯的弟弟。幾個強壯的大叔幫我往下搬東西。女主人她們則商量該怎么辦,不能讓這些人住在他們旁邊,萬一哪天出事怎么辦。
妹妹給女主人,男主人郵箱都發了份這個視頻,也在網絡云盤里保存了,作為證據。不一會兒,小陳就來了,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估計心里也猜出來是怎么回事,但人多也只能陪笑。
雖然損失了一個月的押金,但還好終于離開了這個魔窟。走之前我向所有人道謝,給夫婦發了個大紅包,作為感謝。她們沒有收,說發現了的秘密比紅包本身要值錢的多。
十一
去朋友家的路上,我把事情告訴了朋友和她弟弟,回去后也給她們看了視頻。她們兩個人被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晚上朋友請我們吃飯,她叫上了對神秘現象都特別有研究的人,號稱博士。
博士是個眼鏡男,看起來就很有學問,而且是真的博士。他看了錄像,聽了我們的遭遇后,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那大概是無面人,一群邪教分子,專門吸取人身體里的氣讓自己返老還童,永葆年輕。因為他們是從對方臉上吸氣,所以看起來跟啃一樣,吸完了又喜歡做一些神秘儀式,比如揭臉貼自己臉上,放血什么的。你們碰上的應該是他們一個聚點,那個什么黃姐應該是那片的老大。飾品是身份標志,里面有一種特殊磁石可以讓他們變得年輕,涂上迷藥后產生幻覺讓對方暫時沒有力氣反抗。還好你們沒有買,不然你們就會成為食物或者加入他們。”
“什么氣?不是說沒那種迷藥嗎?”我問。
“中醫上說人的身體是需要氣的,所謂的精氣神就是這個。換句話說,氣就是支撐著我們的靈魂。氣衰人就老,氣盛人就年輕。一直說的補氣養氣就是這樣。為什么說不能熬夜呢,就是氣消耗的快,人也老的快。而且那其實不是普通迷藥,應該是涂了迷藥的磁石,涂的還是類似于毒品那種東西,但具體是什么我也在研究。”
“被吃掉氣的人會怎么樣?”妹妹問。
“要在一定時間內補充氣,不然就會暴斃,身體好點的也會大病一場。被吃掉氣的人很明顯被看出來,都是那種面色鐵青,不成人形,一看就憔悴的不成樣子的人。”
“那怎么辦?再去吃別人嗎?”朋友問。
博士推了下眼鏡說:“應該是,或者住院治療吧。還有些人吃多了,臉都變形了,就只能去整容一樣整下。如果你要是在大街上看到表情麻木僵硬,臉變形,又神采異常好的人,那可能就是吃多了的無面者。”
“怪不得那個小區旁邊有整形醫院。”我突然想到視頻里那兩個也提到過吃多了的話題。
“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網上啊,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暗網,我沒事干就進去看看有沒有獵奇的東西,久而久之就知道了很多。除了你住的小區外,北京還有幾個聚點,但這些人的老家卻是在泰國,據說是那邊的秘術。”博士說。
我想到飾品店里那濃厚的東南亞風情,問:“那要是長時間不吃呢?”
“老的就會很快,整個人還迅速衰老。其實這種東西和吸毒之類的一樣,我指的是他們佩戴的那個飾品,說是煥發青春,不過是加大內耗。所以才需要別人的氣補充,其實真正吸走氣的是那種飾品里面的東西。一種有輻射的磁石,藏在你們所說的琉璃下面。每次出去狩獵前會涂上那種有些像毒品的迷藥。而且一般都是兩三個人一起出動,加強迷藥效果。”博士說,“至于為什么那次他們沒能拿那個對付你們,估計是因為你們人太多了,他又帶了的都是需要氣的,一個個的放倒不僅太慢,還可能激怒你們被你們打一頓。”
“那要是摘掉那個飾品是不是就好了。”妹妹天真的問。
“那要看佩戴時間了,長時間受輻射影響也是不行的,得需要去醫院做系統的治療。不過再想想,又有幾個人能夠拒絕青春不老的誘惑呢?對了,你們這些女孩子街邊小飾品什么的別亂買,尤其是覺得有點古怪,別覺得自己叛逆什么的就亂買,知道嗎。你也提醒住在那片小區幫你的朋友,別被報復。不過按照常理而言,被暴露的聚點會很快被清洗,負責人也會遭受響應懲罰。”
博士說的這些提醒了我,我趕快給那對夫婦發信息讓他們警惕下,他們給我回復說讓我放心,他們已經找了高人。
十一
第二天,博士帶著我們去派出所報案,有了視頻和錄音證據可以看出來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事情。但警察還要走程序,以及要鑒定下視頻的真偽。為了防止引發騷亂,他們讓我們暫時先保密,不要在網上流傳。
但這話已經晚了,視頻早在昨天就被那對夫婦的男主人傳到了網上。我只能聯系他們讓他們刪下。
就在我給他們發信息的時候,手機突然跳出了條新聞,我們之前所住的小區發生了天然氣連鎖爆炸,爆炸又引起了大火,正在撲救。
到了晚上那對夫婦給我發信息,說我們之前住的小區這次死了很多人,因為太多了就被壓了下來,沒敢在新聞里報。
又過了幾天,我和妹妹重新開始找房,在朋友的幫助下一家一家的看,終于看上了個不錯的。
房東來的時候,我和妹妹差點叫出聲來,雖然容貌發生了變化,雖然憔悴不堪,眼窩深陷,看起來如將死之人一樣,但他就是小陳。
“來,這個就是房東,他昨天沒休息好,不太好意思啊。”中介笑瞇瞇的說著,抬起胳膊,袖子掉了下來,在他手腕上是條刻著詭異圖案的琉璃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