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要好好地

我已經忘記了幾個月前懷著怎樣的心情買下這一張樸樹演唱會的門票。

只記得十年前近乎于偏執地熱愛著校園民謠,去把所有能買到的校園民謠卡帶都找來,高曉松,沈慶,郁冬,葉蓓,筠子,水木年華,樸樹。把高曉松青春無悔作品集的兩段文案背的滾瓜爛熟,每一首歌配的憂傷沉郁感懷青春的文字爛熟于心,還模仿他的文筆寫了許多自以為很有詩意的淺吟低唱的文字。

夕陽,憂傷,吉他,沉默的校園,明媚的少年,追憶的往昔,大概是與校園民謠有關的一些事物。

校園民謠著名的紅白藍系列,紅色激情的筠子,藍色憂傷的葉蓓,白色孤獨的樸樹,卡帶也許已經靜默地掩埋在家中某個寂寥的角落,掛滿歲月的風塵。那時樸樹還是個滿臉痘坑的叛逆少年,留著中等長度的頭發,淡淡地微笑著,聲音澄澈又透明,沙啞而迷茫,像一個找不到路途的孩子。

一個音樂人用怎樣的心境與際遇,才能夠做到在19年這漫長細碎的光陰里,只推出兩張專輯?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青春易老,白云蒼狗。

也許我只是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記憶里他還是那個和周迅傳著緋聞的少年。在高曉松執導的《那時花開》里,和周迅、夏雨撕心裂肺地上演倉皇瘋狂無處可逃的青春,在黃昏的白雪里迎風吟唱,在露上枝頭的細雨里等青春散場。

也許只是揮揮手的罅隙,十多年光陰悄然消逝。

白衣飄飄的年代里的人們,敵不住歲月善意的侵蝕,皺紋爬上臉龐,笑容勾起白發。

樸樹也變了。

剪了利落的短發,帶著帽子,背著吉他,靜靜地坐在話筒前,歌唱逝去的歲月。

滿臉的坑坑洼洼好像已經被逝去的年月填平,也或許是這科技時代高超的化妝技術和耀眼的燈光捧出一張光滑的臉龐。

歌曲的風格也不再像二十年前風靡一時的校園民謠,更加多變。更加華麗。

滿場揮動著飛舞的熒光棒,狂熱的尖叫吶喊,不由自主跟隨著大聲歌唱的炙熱聲音。是每一場演唱會的老生常談。

姍姍來遲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嬉笑聊天,閃動的手機屏幕中瘋狂的發送朋友圈的畫面,散場后一地丟棄的熒光棒和雜物,大概是中國式演唱會獨有的風景罷。

十幾年前感覺他像一個孩子。十幾年后竟然依舊有相似的感覺。

時光仿佛并沒有在他身上刻下太多世俗的印痕,沒有帶走那份善意的幼稚和清澈。十幾年前的樸樹和今時今日的樸樹重疊到一起,恍恍惚惚地堆積出這世界善良的寬恕和僥幸。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多年前那么脆弱,那么迷茫。

他拿著純白的紙張,提醒自己寫下的詞句。

他說已經看不懂曾經唱過的歌謠。

他說我們都老了。

沒有人能一成不變。

生命的河流奔騰向前,繁花灼灼。我們都變得堅硬,悵惘,無從要求一個歌者腐朽著柔軟。

全場的歌迷都在瘋狂吶喊著“別害羞!再說點!”

因為他真的很沉默。

話很少。

他說希望一起消失在音樂的世界里。

也許世上總有這樣的人,面對洶涌澎湃的人潮,用稀少的話語來掩飾內心的倉皇。

面對摯愛的事情,用璀璨的光芒暗淡了喧囂的繁華世界。

過去的悲歡離合,歡笑悲傷,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他們只是磕磕絆絆地,堆砌成了人生。

你有。

我有。

誰都有。

殊途同歸。

演唱會結束后,我度娘了一下樸樹的經歷。當看到73年這個他出生的年份時,說不震驚是假的。

沒有想到一個踏入不惑之年的男子竟然還能擁有孩童一樣透明清澈的雙眼,沒有被這寂寥的世界所迷惑。

像每一個迎風而立的少年一樣,天真地握緊了風飄去的方向。

他們都老了吧。

他們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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