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舊庭深院里,摘花聽雨的小女孩,竟也到了桃李年華。
近日來,總生出急景凋年之感,仿佛一次低眉,一個轉身,已被光陰拋遠。的確,時光總有一種魔力,就是把過往的種種郁結撫平捋順,直到風輕云淡的略過。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不斷地回憶過往,散淡的記憶,飄忽的世事,以及濃濃的鄉愁。在倉促的時間里,曾經遇見的人和經歷的事,都被慢慢遺忘淡化。而許多年前,那紅磚青瓦下,草木故鄉里的故事,恍如昨天。
晨光微照的時候,木門前的白楊樹下,已經擺好了小桌子和小板凳,當時小舅,小姨他們都外出工作,只有我跟外公外婆守著舊宅。灶房的煙囪里冒著青煙,鍋里的粥咕嚕嚕地鬧著,兩鬢斑白的外婆坐在灶臺旁時不時地往火里加點柴;而外公呢,圍著院落的藩籬外,爬著黃瓜、絲瓜的藤,還有幾根葡萄藤,外公在那里隨便的忙活著。我呢,從小就特別愛粥,特別是外婆熬的白米粥,米油在上面飄著,貪吃的我一早就在小板凳上坐好等著了。
初春的天氣漸漸回暖,麥苗開始拔高,青色的麥浪悠悠的蕩著。我吃完飯最愛做的事就是抱著隔壁鄰居家的肥貓,去家門前的麥田地里曬暖,時不時的叼個狗尾巴草逗弄著肥貓。等我玩累了,就鬧著外婆做糕點給我吃,或者鬧著外公領我到小賣部里買糖。外婆這段時間就有的忙了,忙著弄自個的菜園,舊宅旁邊的荒地除了草,翻了土,撒些菜籽就成了小菜園。外公也開始琢磨著今年的西瓜什么時候該下種了,琢磨著哪天帶我去鎮上逛逛集市。
直到麥子打了穂,泛著金黃。這時我就不躺了,我有更是好玩的,跑到門前的河里撈魚摸螃蟹,鬧騰半天啥都沒捉到。累了就坐在墊腳的大石頭上,蕩著小腳丫子撥著水,肥貓趴下河岸邊瞇著眼看著我鬧騰。太陽悄無聲息的向西偏去,慢慢的躲到山頭下,外婆的吆喝聲就在這時候響起:“囡囡,回來喝湯了(吃飯)。”我聽到鞋也不穿,提著就往舊宅里跑。
再熱一點兒,知了就開始叫喚了,外公地里的瓜也該熟了,大個大個的,很是喜人。我這時魚也摸的乏了,就被外公叫到地里看瓜。不似少年閏土那么好玩,捏著鋼叉刺猹,我最多也就是趕走偷吃西瓜的鳥兒,讓我逮的話估計是逮不到的。從小外公就說我貪吃,是個吃才,這不讓我看個瓜,瓜皮堆了一地,肚子吃的圓滾滾。
六七歲,膽最大還最皮的年紀,蟬打鳴的這段日子,我晚上都會提個小桶,跟在大孩子后頭到村落外頭的樹林里摸爬蚱?,F在已經記不得一晚上能摸多少,反正滿載而歸是常有的,后面怎么處理,模糊記得是烤了吃了。
屋檐下嘀嗒嘀嗒的落著雨,像老鐘敲落的時辰,草木故鄉里的故事只寫了一段,舊時光留駐,煮一盞清茶,等我細細講給你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