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哥陰云密布的神情中,付鵬已經讀出了答案。掛在樹上的一片樹葉,飄飄零零的脫離了樹枝,在空中畫了一道優美的圓弧,落在干干凈凈的車站地面上。付鵬知道,必須回鶴壁去尋找答案了,找到當天第一輛車的司機,一切問題將迎刃而解。
迎著大哥走去,付鵬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敢,這種勇敢中蘊集一種力量,顯露出一種自信,給人以無限歡樂和希望。這種勇敢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氣場,它感染著在場的愛林,感染著春生的父親,“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陽光也顯得和煦嫵媚,一切又欣欣然張開了眼,夕陽的余暉勾勒著三個人的輪廓,紅彤彤金燦燦,種下希望充滿喜悅。
“大哥,大姐,今天晚上我回鶴壁去,明天我一定會找到春生,你們就放心吧!”他那渾厚的男中音回響在兄長大姐的耳畔,引得汽車的喇叭聲“嘟”“嘟”的叫了起來,引得秋風徐徐地吹動起來,幾片樹葉親密的打著旋兒匍匐到他的腳下。
“好吧!我們分頭行動,就會有更大的收獲”春生爹應合著,他的心頭又升起了一個希望,這個希望支撐著他勇往無前義務反顧無怨無悔。
“時間已經不早了,車馬上要啟程了,你上車吧!到鶴壁后給我們打一個電話”大姐看著付鵬,心里涌起一陣又一陣感動,弟弟永遠是這樣,總能在失望之處看到希望,給人以無限的力量。她心中滿是柔情,眼中充滿愛意,無法割舍的親情,在這個秋日的黃昏,如那雨巷中走出撐著油紙傘的姑娘,變的悠遠而綿長。
付鵬面帶微笑,轉身上了鶴壁車,坐上座位,拉開車窗玻璃,揮舞著一雙手,說著祝福的話,道著告別的語,在汽笛的鳴叫聲中,在發動機的轟鳴中,倒車順轉,在一系列車身緩慢而嫻熟動作中,汽車優雅的駛出了林州車站,“一股煙霧車鳴叫,絕塵而去自逍遙”。
上車之后的付鵬,馬上恢復了一臉愁容,“無邊落葉蕭蕭下”“愁云慘淡萬里凝”,初秋的天氣到傍晚的時候,柔柔的涼涼的,帶給人無邊的愜意,帶著自己心愛的相機,走在天高云淡的天幕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采風攝影繪寫心中最美最亮的圖畫,“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他屬于美麗的秋天,他的藝術屬于這個美麗的時刻;秋天是金黃的,那是豐收的顏色;秋天是飽滿的,那是收獲的感覺;秋天是通透的,“天高云淡,望斷南飛雁”,那是攝影家的感覺;“不到長城非好漢”“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那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可是他現在缺陷于無謂的糾纏之中,別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自己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何況那是大哥的兒子,自己的侄子,做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旁觀者,他永遠也做不到!現在他陷于兩股力量的纏繞之中,“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親戚親,打斷骨頭連著筋”,連日來的勞作與苦悶一起涌上心頭,絲絲疲倦竟一點點攀上眉梢,在上眼皮下眼皮的“戰斗”中,他酣然睡去。
“請大家提提神,看好自己的東西啊!”一陣整提醒聲把付鵬從睡夢中驚醒,艱難的睜開雙眼,朦朦朧朧恍恍惚惚之中,車停了下來。時間已是7點鐘,仲秋之夜已然來襲,遠山近樹已處于夜色包圍之中。但是付鵬能敏感地感受到這是林州到鶴壁路途中最容易“出事”的路段,三個面色不善的青年上了車,有光頭者,有紋身漢,“短衣襟小打扮,手腕之處纏衣裳”,提高警惕,絕不能在陰溝里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