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又被中文譯名耽誤了的好電影,如果不是公司贈票我覺得我怎么也不會去看這種名字神似《爸爸去哪兒》的電影。
btw我這里的“好電影”,指的是值得花錢進影院看的“好”。
之前并沒有關注到《摔跤》這部片,但是從上映開始就陸續看到網上有很多關于這部片子的爭議。觀影后我不否認這些問題的存在,包括剪頭發的橋段究竟是不是隱喻父權,父親是否是金牌主義至上等等問題。但是問題的存在并不代表這個電影就有同等的缺陷,這兩個者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摔跤》講述了一個父親借女兒實現自己夢想的故事,這個故事本身就存在了一個叫做“讓下一代替自己實現夢想是否正確“的顯性辯題,導演借母親之口表示了否定,又讓女兒進行主動選擇,所以其實導演自己在電影中已經做出了探討。并且,在長達20分鐘的刪減中,又剪掉了很多關鍵性的對白與橋段,諸如爸爸說希望女兒未來能自己選擇婚姻之類,由此給觀眾帶來父權主義濃重的感受,也不足為怪了。
其他的觀點自有別人評說,我不再過多贅述,只說一下我自己想討論的。
對于院線片,究竟怎樣才是廣義上的“好電影”。
在電影營銷的環境中久了,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喜劇在規避“爆笑”,劇情片在規避“動人”,懸疑片在規避“推理”。營銷中為什么會刻意逃避作品的原有定位,難道不是因為對自己作品的不自信嗎?營銷就是推口碑,讓輿論討論起來,無論是正向還是反面,隨之而來的都是唾手可得的熱點與流量。好電影需要營銷,需要借助營銷的力量被更多的人關注到,不被觀眾錯失;好電影也不需要營銷,因為好內容本身才是所有一切營銷的基礎。
北影節是北京文青的狂歡,大家都想用閱片量標榜自己高尚的審美情趣,但這相對于廣袤的中國電影土壤來說還是太小的一個部分。批片的限制越來越多,保護月這種遮羞布的存在其實一方面讓國產電影有了更優渥的生存空間,另一方面也讓其質量每況愈下,像個全是后進生的培訓班。幽靈場和偷票房的事情屢見不鮮,數字似乎是衡量作品高下的唯一指標。冰冷,且毫無溫度。當下的大環境數據當道,究竟有多少投資人是靠著百指上面的關鍵詞數據來寫電影的誰也不知道,“動作”“喜劇”“愛情”這三個詞的熱度居高不下,究其原因,一部分取決于資本來源,一部分取決于觀眾喜惡。沒有人愿意在假期的時候伴著《刺客聶隱娘》昏昏睡去,即使侯孝賢把舒淇拍的再美,把曠野拍得再詩意,你沒有讓我開心,你就不是好電影。讓愿意看美女的觀眾看到大腿,讓愿意看場面的觀眾看到奇觀,讓愿意看喜劇的人看到段子,這大概就會是一部很叫座的電影了。
《摔跤》的前三分之一笑點很密集,在全場哄堂大笑的幾次中,我問我爸為什么不笑,我爸板著臉說,這不明擺著讓人笑嗎?的確,那種“你該笑了”的笑點,感染不了那么多觀眾。喜劇太難了,卓別林說人生近看是悲劇,遠看是喜劇。其實是說看喜劇的觀眾就是在旁觀他人的悲劇。演員把角色的不幸夸張放大,用詼諧的方式表達出來,這即是我們看到的,讓我們發笑的故事?!扼H得水》即為例。如今喜劇節目遍地開花,帶火了一票編劇和演員,我問朋友為什么不去寫小品,他反問我,你想讓我去給觀眾撓癢癢嗎?一個連劇情都寫不好,故事都編不圓的人,哪有什么筆力去寫喜?。坑^眾需要的不是一個由網絡段子組成的電影,不是一個讓演員嘩眾取寵出洋相逗樂觀眾的電影。電影是第七藝術,不是二維的小說和網絡,它需要由對白、人物形象、剪輯、光影、視聽、配樂眾多元素配合完成,如果想看段子,觀眾為什么不干脆坐在家里看笑話大全呢?
由此引申,相聲小品同理。
讓觀眾哈哈大笑過后走出電影院很容易,但是能讓觀眾流淚就很難了。我們痛的時候不會一定哭,生氣不會一定哭,難過也不一定會哭,而當我們觀影的時候,只有跟著演員進入了角色的內心,和角色同呼吸共命運的時候,我們才會產生一種叫做“感同身受”的情感,這個時候觀眾才會有可能被打動,為角色的喜悲而喜悲。《摔跤》從geeta重新跟著爸爸一起打比賽,也就是后三分之一處開始,打斗的場面開始慢放,剪輯的節奏也開始慢了下來,我不禁跟著geeta一起用力,媽媽也屢次跟著感動落淚。我想,只有眼淚是沒有辦法騙人的吧。
傳記電影是命題作文,角色的命運既定,觀眾對電影的故事走向既定。在這樣一不留神就變扁平的片子里,導演和編劇在與觀眾進行一場博弈。Geeta站在三色的賽場上時,我們多希望她能贏啊,那怕我們知道她會贏,我們知道故事的結局一定是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們仍然期待著這個故事的過程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同,因為120分鐘的電影,分明是觀眾擁有的另一段120分鐘的人生。
無論如何,這個時代的中國電影就是在浮躁又巨大的空間中尋求發展,而我們這些渺小觀眾,既然除了在網上打打嘴炮之外無法改變中國電影的市場和現狀哪怕一點,那么不如好好愛自己的身邊人?!陔娪吧鰰r,我看著哭成淚人的媽媽、若有所思的爸爸、還有身邊相互依偎的情侶們,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