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

霓虹燈閃,車水馬龍。

在某一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有那么一個瞬間,街頭陰暗處那個孤獨的老者闖入我的眼簾。蓬亂發白的頭發、臟污破爛的衣褲,他腳上穿的鞋子也早就破了一個又一個的洞,有腳趾從里面鉆了出來,連指甲也是臟兮兮的黑色。那雙瘦如枯柴的手緊緊拽著一個包,他就那樣抬著頭癡癡的凝望著遠方,眼神渺茫而滄桑。

那時候,我在異鄉。我就那樣站在街邊,赤裸裸盯著他,不肯走,卻也不敢靠近,最后被同行的人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或許吧,在千千萬萬個這樣的街頭,會不會有千千萬萬個和那個老者一樣的人,他們正在浪跡天涯…他們或許也是白發蒼蒼的模樣,又或許正處于花季雨季的年紀,他們沒有歸宿,他們只能在一處處陌生的街頭行走、徘徊。困了,累了,倦了,沒有一個溫暖的地方,也沒有一個可以避雨的場所,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們理所當然的停歇。他們只是流浪者,給我們留下的,也只是一抹孤獨而蒼涼的、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背影。

原來,人可以卑微至此。

我感慨著,卻到后來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一個流浪者啊。只是,他們流浪在街頭,而我流浪在異鄉。雖然那時候隔著家也不過幾個小時的路程,但就是覺得那段距離很遙遠,就是會莫名其妙的感傷。但同時我又暗自慶幸,慶幸這樣的自己,或許沒有那些榮華和輝煌,卻還是那個平平淡淡,能夠為了一個目標而奮斗,為了一個信仰而堅持的、會有喜怒哀樂的自己。

或許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迷茫著、彷徨著,他們只知道自己來自何方,卻不懂得自己要去往何處。這樣的人,每天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沒有波瀾,也沒有驚喜,他們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這樣的人,雖然可以溫飽,也會有歸宿,但他們更像風雨中的浮萍,前路漫漫,心無所依。這種人,才是真正的流浪者,可悲的流浪者。

又或許我們都是流浪者,只是有人流浪在街頭,有人流浪在異鄉,而有些人,則在生命里迷了途、在自己心間流浪著。是的,我們都是流浪者,但我希望,我們被放逐的只是身軀,而不包括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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