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每當提起毛筆,書寫毛澤東主席這首詞的時候,眼前總能浮現出故鄉那莽莽原野,白雪皚皚的冬季。
兒時的記憶,家鄉的雪,年年都是那么大,每年冬天如約而至。自然,最高興的就是小孩子了。堆雪人,挖雪洞,跑到街里找小伙伴打雪仗。一團團白雪在空中亂飛,你投他,他扔你,你塞他脖子里一團,他塞你棉襖里兩把,個個玩得不亦樂乎。
可讓我記憶最深的,卻是爺爺帶我去雪地里捉鵪鶉。在村外的打谷場,一尺多深的積雪覆蓋在地面上。我跟著爺爺,來到谷場上一塊清理過雪的空地兒,那是爺爺清掃的,專門捉鵪鶉的地兒了。附近不遠就是幾個大柴草垛,也都裹著厚厚的白雪,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個小山包似的。離最近的一個大柴草垛的南側,緊挨著草垛也有一片清過雪的 空地兒。草垛根扒個窩子,人蹲在草窩里,大草垛擋著寒冷的風,晴天的冬日,陽光照在臉上身上暖烘烘的。
爺爺翻開亂草,找出一個大柳筐,一根綁著一團細麻繩的柳棍子。拿上這些東西,到谷場的空地上,在空地的中央把柳筐扣下來,用柳棍子支著筐沿的一邊,筐的另一邊著地。這時的柳筐就像是一個張開的大嘴巴,只要一碰倒棍子,大筐叭噠一下就扣在地上了。原來這就是爺爺的捕鵪鶉神器了,我覺得好奇又有點懷疑,這能行嗎,小鳥可機靈了,飛的又快,能扣著嗎。爺爺在支好的筐下撒一些癟谷糠,又把綁棍子的那團麻繩展開,一直拉到草垛跟前。這邊一拉繩子,那邊筐子就會扣下來,試了兩下,還挺靈巧。一切安排妥當了,爺爺說,就在這看著吧,有鳥進到筐下面,一拉繩子就逮著了。爺爺拿出旱煙袋,就抽起煙來。我在爺爺身邊,兩眼看著不遠處的蘿筐。心里說,小鳥小鳥,快來吧。
不大一會兒,幾只灰家雀飛到空地上。它們嘰嘰喳喳,蹦蹦跳跳先在筐的邊上繞來轉去,小眼睛看看這看 看那,見沒啥動靜,就蹦跳著,到筐下谷糠里,用爪子扒拉著找起食兒來。一會兒,又飛來一群家雀,空地上頓時熱鬧起來。我對爺爺說,好些鳥鉆筐下了,拉繩子吧。爺爺說,看到了,都是小家雀,養不活的,咱要逮個鵪鶉。爺爺坐在草堆上,繼續抽著旱煙。我一會兒站著,一會兒又坐下,一會兒又站來看看。轟,一群找食的家雀撲楞楞地飛騰起來??赡苁俏也粫r抬頭看的緣故,驚著它們了。爺爺說,要有耐心。我看著一群群飛來飛去的小家雀,躺在草窩里,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不一會兒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恍惚中,看到爺爺腰間栓著他那心愛的鵪鶉布兜,朝著我笑咪咪的走過來。我跑上前,拉著爺爺,摸著爺爺的鵪鶉布兜,里面好像有東西在動著。是鵪鶉嗎,我仰著小臉問爺爺,爺爺笑著點點頭。我嚷嚷著要拿出來玩,爺爺說,它膽小,怕人吵,不能養在鳥籠里,要裝在這布兜里。爺爺這個鵪鶉兜可有意思了,下面是用木板做成鴨蛋圓形,木板做的底,有一小乍那么高,外面用白粗布縫成布兜套起來,有一尺來高,口上有能拉緊的束口棉粗繩。我又問爺爺,你們大人斗鵪鶉玩嗎。爺爺笑著點點頭。聽說爺爺們在農閑時,湊在一起,把自己養的鵪鶉拿出來放一起斗著玩,看誰的更歷害,誰的鵪鶉就值錢呢。我非要看看爺爺的鵪鶉,爺爺就把布兜口拉開一些,手剛好能伸進去,往下抓了抓,一下子就抓出一只圓磙磙,小腦袋,小尖嘴,灰褐白條的花鳥來。猛一看還挺好看的,我可高興了,爺爺,讓我摸摸它。我兩只小手從爺爺的手里接過來,正要看仔細點,突然,這只花鵪鶉從我手里掙脫開來,飛跑了。我大叫著,鵪鶉飛跑了······
起來了,起來了,我睜開迷朦的眼睛,聽到爺爺的叫聲。啊,爺爺,我夢見鵪鶉了。爺爺叫醒我,啊,回家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