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東
一
在外人眼里，龍井應(yīng)該名不見經(jīng)傳，金西大地上根本沒有龍井景區(qū)一說，傳說中的龍井就像一位美麗的姑娘，養(yǎng)在深閨無人識。渴望真實地踏進(jìn)龍井，去揭開龍井神密的面紗，成了我心中長久的夢。十分感謝金西開發(fā)區(qū)組織的“金西之春”作家采風(fēng)活動，讓我有了一次與龍井親密接觸的機(jī)會。
龍井位于婺西南腹地塔石鄉(xiāng)井上村境內(nèi)，是一處以谷深、山幽、水清、林密為特點(diǎn)的原生態(tài)景區(qū)，由于距市區(qū)較遠(yuǎn)，一般很少有人光顧。而山里本地人，或因進(jìn)城務(wù)工無暇顧及，或因?qū)ι焦忍^熟悉，對龍井的山水草木、奇峰怪石早已司空見慣。山里的朋友說，正是因為去的人不多，所以龍井才能保持著古樸原貌，絲毫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一草一木都是原生態(tài)的景觀。
按照采風(fēng)團(tuán)原定的活動計劃，采風(fēng)線路從金西出發(fā)，到莘畈后沿仙舟湖往南山深處行進(jìn)，一路觀賞山垅里的油菜花和連綿的南山峰巒，途經(jīng)塔石尋訪上陽古村，探密上陽明清古建筑和古樹群，然后繞道沙畈返程回金華。
但由于我對龍井之行盼望已久，所以不想放棄這次機(jī)會，一再鼓動大家去龍井看看。同行的團(tuán)友大部分心同我愿，聽了我的描繪，想象著龍井一定是桃花源一般的去處，一個個被我挑動的躍躍欲往，大家臨時改道前往龍井探幽。
二
旅游大巴從莘畈垅沿仙舟湖一路向南山深處進(jìn)發(fā)，沿途山廲間金黃色的油菜花燦爛地開放，遠(yuǎn)遠(yuǎn)望去，如同云霞般降落在山坡間，車窗外金燦燦的一片，在微風(fēng)吹拂下閃著耀眼的光澤。山風(fēng)夾帶著春天的氣息，一陣陣向車窗內(nèi)撲來，引得采風(fēng)團(tuán)成員們一個個爭相探望。
仙舟湖上碧波蕩漾，捕魚的小舟在湖面上劃行，與倒映的山峰渾然一體。我們的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緩緩行駛，宛如行進(jìn)在金黃色的花海之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山巒、坡地、湖光、幽谷，組成一幅流動的畫面，黃綠相間，相映成趣，每個人都陶醉在金西大地的美景中。
到達(dá)井上村已是下午一點(diǎn)多了，擔(dān)任村主任的山里朋友和兩位向?qū)г缫言诼愤叺群颍麄儗ξ覀冞@些城里來客顯得格外熱情，一個勁地介紹道：“龍井真的很美啊，長長的山谷內(nèi)，清泉石巖，飛瀑激流，好比‘金西九賽溝’，只可惜長在深山中，沒人知道，這次你們能到這里來探訪游覽，這是展示龍井風(fēng)貌的一次機(jī)會，我們也想通過你們向外界傳播，讓更多的山外人來這里尋訪、觀光，把我們山區(qū)的美景帶出去，把山外的客人引進(jìn)來。”
在向?qū)У膸废拢覀儚纳侥_處的羊腸小道向龍井深谷出發(fā)。此時，山腳的田間也被金黃的油菜花覆蓋著，金燦燦花朵輔滿了山路兩側(cè)。一路上，熱心的向?qū)蛭覀兘榻B著龍井的神奇景觀和自然風(fēng)貌。原來，在南山腹地的龍井旁，有兩個千人以上的大村，龍井之下的村叫井下，龍井之上的村叫井上，兩村以龍井為界，以龍井命名，但又分屬莘畈鄉(xiāng)和塔石鄉(xiāng)管轄。
三
龍井共分頭井、二井、三井，一共三口井潭。此處谷深林密，草木蔥蘢，一年四季中，除了采藥和摘粽葉的山民，很少有人光顧。在前面引路的向?qū)е嚼锶顺Ｓ玫牟竦叮宦飞吓G斬棘，從草木叢中開辟出一條容納一人通過的“路”供人行走。當(dāng)時我們都在想，如果沒有熱情的山民相助，我們的龍井之行，可能也要中途流產(chǎn)。
進(jìn)入峽谷，沿途兩邊的植被一片郁郁蔥蔥，比公路邊的林木長的茂盛許多。通往龍井的“路”是沿著山腳的一條小溪向山谷底部延伸的，路途蜿蜒曲折，因為少有人踏過，山間小道早已荒廢多年，路邊的雜草藤蔓，把小道覆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我們只能從人工修整出的荊棘叢中穿行，每個人的心中既新奇，又刺激，一路上大呼小叫著一步一步向前探行。
此時正值春暖花開季節(jié)，山坡上的映山花已悄然開放，粉花色的花朵點(diǎn)綴在草木叢中，顯得艷麗而清新。隊友中有人摘起路邊的草葉片，含在嘴里，一路吹響了草笛，如同山鳥在深谷鳴叫，清脆的聲音，可以飄過好幾道山崗直達(dá)天際，這給旅途增添了不少樂趣。
越往山谷深處，“路”就越崎嶇，兩邊的林木也越來越茂密，而“路”就像懸在半山腰間一般，因為龍井尚未經(jīng)開發(fā)，懸崖邊沒有什么護(hù)欄，我們在行走時，只能像探險隊一般，摸索著向前行進(jìn)，根本無暇顧及兩旁的風(fēng)景，每個人都惦記著腳下的山徑，一步一步向前挪動，不敢有絲毫懈怠。
偶爾探頭往山下望去，只見峽谷霧氣升騰，幽深莫測，忍不住要腿腳發(fā)軟，惟有淙淙的流水聲從峽谷中傳來，顯得沉悶而寂靜。如果腳下的小石頭不慎滾落谷底，就會“咚——”地傳來一聲悠長的聲響，令人心頭扯緊，不寒而栗。
四
此時，所謂的“路”無非是在陡坡上踩倒一片草木而成，人們在通行時，不得不一手抓住下垂的藤蔓，一手扶住流淌著山泉的巖坡，戰(zhàn)戰(zhàn)兢兢向前爬行，全然顧不得扎人的藤刺把手臂劃出道道血痕。
當(dāng)行走到一個山坡的轉(zhuǎn)彎處，突然在我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長達(dá)20多米的天然瀑布，瀑布由一個“硯臺”式的小水池沿山間夾道中傾瀉而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頗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觀。
向?qū)Ы榻B，飛瀑下面的谷底便是龍井三潭之首——頭井，此處的水流會因上游的流水量而變化，有時細(xì)如娟流，如同一首田園小詩，有時飛瀑飄揚(yáng)，宛若氣勢磅礴的山歌。
難怪有人說，大自然是一位神奇的田園詩人，既浪漫又抒情，身臨其境，人與自然融為一體，我們的心靈都會得到凈化。我想，在這樣桃花源般的美景中，古人所擁有的“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心境，也不過如此吧。
置身龍井深谷，頓覺涼氣襲人。我們發(fā)現(xiàn)龍井深處，果真是奇石突兀，林木聳立。山川幽谷深邃，兩沿峭壁險峻，澗底清泉長流，群峰林深茂密。
龍井峽谷較窄，最寬處也不過10余米，但山谷兩旁蒼松翠竹，古樹參天，峽谷內(nèi)擁有眾多的奇峰、怪石、險灘、飛瀑，峽谷兩岸山坡陡峭，蔥蘢群山輕云薄霧，滿山杜鵑隨風(fēng)搖曳，從高處落下的清泉，在巖石的撞擊下飛起潔白的浪花，每一道落差都會讓水流拐一道彎，自上而下便形成了三道瀑布奇觀。泉水飛珠濺玉，在陽光照射下閃著光亮，與深谷幽境相映，猶如人間仙境一般。
瀑布邊的巖壁上，長滿了青苔和野蘭花草，葉片上沾著水珠而顯得生機(jī)勃勃。而峽谷中流水淙淙，其聲似琴，其音如瑟，淙淙咚咚，悅耳動聽，就像琴師在演奏。峽谷間的水流時急時緩，水質(zhì)清澈見底，而且潭潭相連，水明如鏡。一陣清風(fēng)從山谷間吹來，夾帶著野花的芬芳，令人陶醉在春天的美景之中。
五
我們這群都市游人，在遠(yuǎn)離塵世喧囂時刻，在這里與大自然親密接觸，一個個興奮得像三歲的頑童，許多人都脫掉鞋襪，赤腳浸入清澈的山泉之中，讓清泉洗去一路風(fēng)塵，似乎也洗去了塵世間的諸多煩惱。
坐在谷底的巖石上，靜靜聆聽泉水淙淙流動的聲音，感受著人與自然的親密撫愛，內(nèi)心的喜悅無以言表。此刻，正午的陽光溫暖地從樹林縫隙間斜射進(jìn)谷底，在巖石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而云霧繚繞的群山則被陽光鑲上一道金黃色的邊，如同嬌美的新娘披上了艷麗的盛裝。
遠(yuǎn)遠(yuǎn)望去，霧氣籠罩在峰巒之間，在陽光的反射下，顯得飄渺虛幻，如入仙境。墨綠的松柏，粉紅的杜鵑，青翠的竹林，把山谷裝點(diǎn)成一幅巨大的油畫。
從向?qū)У慕榻B中，我們得知，龍井的每一口“井”都是自然天成。在龍井的三口井潭中，數(shù)三井最深。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用絲線綁上石頭試過三井的深度。據(jù)說，三井中一共放下三兩絲線，石頭才落到井底，其深度幾何可想而知。
后來，又有人用十八根毛竹拼接起來，插入龍井潭中，也沒觸到潭底。只可惜，這天，由于前一陣子的春雨綿綿，使山谷的飛瀑加急，我們靠近不了井潭，所以沒有測試到龍井之首的潭底有幾許深，這不得不給人留有遺憾。
六
大凡山谷幽深之地，都是有神靈傳奇的，龍井也不例外。當(dāng)?shù)厝舜鄠鳎埦姓纨堬@身過，但此事無從考究。我曾在井上村，聽朋友說起過，清朝年間，井上村的蘇莊有位李姓太公，愛好在龍井周圍抓鳥、釣魚、挖吊蘭等。
一天，他在三井旁邊的巖壁上挖吊蘭，突然看到三井里冒出一陣霧氣，云霧升騰到空中后，化作一條五爪神龍。當(dāng)時就把李太公嚇壞了，他再也顧不得挖吊蘭，慌忙爬下巖壁，匆匆逃回家中，就躲在床上。父母見他神色慌張，忙問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就是蒙下被子不吭聲。不曾想，他這一躺就臥病不起。
之后，他父母請遍了方圓幾十里的郎中也無濟(jì)于事。后來，他家人不住地問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才吞吞吐吐地說：“三……三井……里……有龍……”不久便永別人世，年僅廿八歲。后來，他幼小的孩子只好由他的哥哥撫養(yǎng)成人。
聽說，井上村李氏族譜上，可以查到李太公的名諱，該太公居住的房屋而今猶在，名叫華屋里。但李太公是否真的看到過龍，旁人自然無從得知，也許只有李太公本人知曉了。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龍井，既有群山相擁，又有深潭莫測，加上“真龍顯身”傳說，這給龍井增添了幾許神密。龍井真的有龍嗎？這個問題困擾了一代又一代井上村民。
據(jù)傳，當(dāng)?shù)赜腥藶榱颂皆圐埦欠裼旋垼岩恍╄F器如鋤頭、鐵耙之類丟進(jìn)龍井內(nèi)。本來晴朗的天氣就會突然變得陰云密布，之后，便是狂風(fēng)大作，雷雨交加，龍井里還會噴出幾十米高的水柱，直到將鐵器沖走，俗稱“龍王爺洗龍宮”。后來，為了防止真龍顯身、危及村民，當(dāng)?shù)厝嗽僖膊桓彝埦锶予F器了。
據(jù)老輩人講，看龍井的霧氣也能預(yù)知天氣。若天要下雨，龍井里的大霧就會往村莊方向涌去，但大霧到了村邊又會慢慢退去，并不會把村莊都籠罩在霧氣中，這也許是一方神明保佑一方百姓吧。
七
傳記故事雖然有些離奇，但也給龍井披上了許多神密色彩，龍井里的奇石險崖巧奪天工，也都給人一種神奇之感，那里的每一葉草木，每一弘清泉，每一塊巖石，似乎都沾上龍的靈氣，讓人敬若神明。大自然的神工鬼斧，賦予了龍井博大的胸懷，處身龍井谷底，仰望蒼穹，人就顯得如此渺小。
神奇的龍井，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金西南山腹地而被游人推崇，更是一塊未經(jīng)開發(fā)的處女地，等待著世人去探究挖掘。
龍井之行，讓人感悟頗多。人們生活在紛雜的塵世間，就有太多的俗事雜念，當(dāng)我們放下一周的辛勞，擺脫紅塵紛繁的糾纏，觀山巒連綿起伏的深沉，探峽谷寬廣深邃的靜謐，于春風(fēng)暖陽之際，漫步繾綣清泉和迤儷山色，在清風(fēng)里聆聽自然的低語，感受那份久違的愜意，這將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春暖花開季節(jié)，山澗瀑布飛揚(yáng)，兩側(cè)花香撲鼻，山鳥掠過高高的山崗，留下一串清翠的啼鳴，在這樣的怡人景色面前，相信每一個都市游客都會對此樂不思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