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妖綻,缽特摩開,注定一生……
——題記
“為什么要殺我?”漆黑中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
“人真是一種極度奇怪的動物。明明快要死了,卻還要問一些無所謂的問題,難道這么做就可使得閻王的索命鐮刀饒恕他?真是可笑!不過我‘紅蓮’是一個有原則的殺手,凡被我殺死的人都有一個機會說出他的遺言。對于是誰要殺你,你還是到了下面再問閻王吧!說吧,有什么遺言?”一道冰冷桀驁的聲音從暗黑中傳出。
“紅蓮?你是地獄使者‘紅蓮’?”漆黑中又傳出一道異常驚訝的聲音。
“不錯。看來你知道的還挺多的。說出你的遺言吧!”
“沒想到竟然有人會付出天價請動殺手界鼎鼎有名的皇牌‘紅蓮’來殺我。呵呵……在我生命即將終結前,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我講一個故事?”
“對于我來說,這和遺言沒什么分別。說!”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叫夕陽。他是我很要好,很要好的一個朋友,甚至比親生兄弟還要好。我們是從小長大的朋友,說得上是‘青梅竹馬’吧……”
黑暗中的身影一陣微顫。
記得那是初中時代,也是一個少年們情竇初開的年代。那時候,夕陽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她叫倪雪。倪雪是一個美麗恬靜的女孩兒,就像一個不屬于凡塵的仙女,仙姿綽約,不染一絲煙火,她的模樣深深地烙印在每個喜歡她的男孩的心里。夕陽是那些男孩的一員,無可避免地,我也是。我也喜歡上了倪雪。不過我沒有對夕陽說我也喜歡她,我不想因為她而使得我們之間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自從夕陽喜歡上倪雪后,便展開了熱烈的追求。他和那些男孩沒什么兩樣,千篇一律的拙劣的追求方式,但是最拙劣、最笨的方式也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夕陽曾向我求教過一些追求女孩子的方法,但是聽我說過后都否決了。因為他覺得那些方式過于膽大與極端。
我當時和他這么開玩笑的說:追女孩子,靠著什么手段都是假的,只有最實用的才是實的,只有膽子大,才能抱得美人歸。我告訴你,最實用的方法就是,你直接找上那個女孩兒,然后當著大庭廣眾給她一個深情的吻,接著一吻過后,就向告白說你喜歡她。如果她不答應你,你就說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求我愛上你的。
呵呵……當然只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玩笑話,為此我還被夕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埋怨了好一陣子,說我不想幫他。
后來我認認真真地對他說,戀愛不是相愛,它有時可以是一個人自己的事,埋藏在心底的。它有痛苦的,郁悶的,無奈的,所以我們口頭上經常有著一些單戀、暗戀的詞兒……然而相愛卻是雙方兩人之間的事,互相愛戀對方,心里想著對方,系著對方。喜歡一個人,并不是簡單地在口頭上說一句我喜歡你、我愛你,在心里寂寞時就想他(她),而是不止表現于言語,更多的是在于你的發自內心的真誠的行動上,學會付出,想他(她)而寂寞。
總的來說,成功的關鍵在于感動。夕陽聽后似乎大有所獲。
就這樣,在那個冬季,我們學校的門口出現了一道特殊的風景線。偌大的冰冷的校園鐵門之下,一道瘦小顫抖的身影,一雙被霜寒凍得蒼白堅硬的小手,一杯熱騰騰的茉莉花香奶茶。這日復一日的早晨風景線引得了許多女孩子的羨慕與憧憬,多么希望自己也有這么一個體貼的男朋友。然而這么做卻無法打動倪雪的心,倪雪依舊無動于衷。
不過這樣子并沒有打垮夕陽掉那一心追到倪雪的信念。于是,他開始給倪雪寫信。每天寫,每天一封,每次的內容都不一樣。
“自從看見你,我就相信了‘一見鐘情’的存在。你就像那潤如酥的小雨,滋潤萌芽我心底那棵愛情的樹苗……”
“今天下雪了。純白色的雪就像你一樣純潔美麗,你的美麗無可替代,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的圣潔的蓮花,不可褻瀆……”
“你今天的臉色有幾分憔悴,又不是昨天發生了什么事?能告訴我嗎?不管怎樣,我都是你身后那一個溫暖有力的倚靠……”
“雖然你沒有回過一封信給我,但我知道,你一定看過我寫的信。沒關系,一封不回,我就寫十封,十封不回,我就寫一百封,一百封不回,我就寫一千封。直到你肯回信給我為止。”……
“今天很不幸運地,我被感冒光顧了。你還好嗎?最近天氣有些壞,你要注意身體,別像我一樣被病魔光照喔……抱歉,噴嚏停不住,只能就此擱筆了,我保證下次寫封長的彌補上今天的。”
…………
三年下來,文筆粗糙的夕陽從一個不善于表達的人變成了一個出口成章的人才,話題信手拈來,侃侃而談。但是他寫給倪雪的情信卻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響。倪雪自始自終都沒有回應。突然在初三期末考前一個月,他終于收到了倪雪的一封簡短的回信。
他欣喜若狂地那信叫我看。心中寫著:夕陽同學,你是一個好人。你寫給我的信,我都看了。那些洋溢著你對我的情意的書信,我每一封都很好的保存著。期末考快到了,你要努力學習。先別寫信給我了,暫停一段時間,一切都等到期末后在說吧。
那天夕陽很開心,笑得很燦爛陽光。那是我認識他以來他笑得最歡喜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倪雪的回信就像一劑起死回生的令藥,令得夕陽在期末的最后的一個月里拼命地學習,突飛猛進,成績倒也差強人意,不算太好也不算差。
期末后,他的人生又到了信的軌道上,他又恢復到寫信給倪雪的日子。這次結果很令人吃驚,倪雪竟然第二天就給他回了一封信。同樣的,信的內容又是簡短的,倪雪寫道:夕陽,你是一個好人。三年時間,給我三年的時間,三年后我會來找你,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雖然信的內容讓人出乎意料,夕陽難免有些失落,但是他更多是期待。他總對自己說,初中三年都熬過了,再來個三年又如何,自己同樣能等。愛情如陳酒,時間越久越發芳香,只有經得起時間消磨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相愛有如酌酒,須有一份耐心細心慢品,才能嘗出個中味道。否則,無異于白開水入肚,淡然無味。
從那天起,夕陽的人生有了一個遙遠的無法撼動的目標。那就是等待倪雪!
我一直隱瞞著夕陽一件事。我很后悔,很后悔自己沒有把真相告訴他,一直到如今也沒有機會告訴他。也許如果我早早地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訴他,就不會發生那件慘痛的禍事。
我很想告訴他。其實倪雪從來都沒有給他回過一封信。所謂的回信,只不過是我為了不讓夕陽在初戀中悲傷而寫的安慰信。
倪雪和我是同班同學,她就坐在我前面。正因為有著這么好的天時地利人和,夕陽才每天滿懷歡喜地寫上一份信叫我幫他拿給倪雪。對于前幾次的信,倪雪一直保持接納的態度。然而隨著夕陽寫的信越發多而長,終于一天,我拿出夕陽交給我的信,遞給倪雪之時。她接過后猛地把信給撕了,扔向垃圾桶,轉過身冷冰冰地對我說:“你告訴給夕陽,叫他死心吧!我不可能會喜歡他的。”
我知道,如果我如實地把倪雪的話告訴給夕陽,他定會痛苦難過的發瘋,甚至做出一些極端的傻事。我太了解夕陽了,所以,我決定欺騙他,我決定以倪雪的名義回信給他,挽回他心中那無比美好的一個可望不可即的美夢。第二次的回信我原本是打算利用三年的期限令他對倪雪死心,然而卻沒想到他越發執著了。
高中時代是一朵見證青年成長的一朵蓮花,即美麗又羞澀。高中時代,有歡樂,有哀傷,有憂愁,有憤懣,有緊張……在蓮花盛開之時,她帶著歡樂,開心,喜悅……當蓮花凋謝之時,她帶著哀傷,惆悵,難過……
由于一場車禍,夕陽為了救我,他的雙腿被汽車給碾壓斷了。從此,他成了一個只能靠著輪椅才能與這個世界接觸的人。輪椅成了他的身體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開始變得壓抑,深沉了,整天就躲在漆黑的房子中,任何人也不見,任何話也不說。
有一天我去探看他時,只見他坐在輪椅上在大廳中畫畫,畫的是一朵雪蓮。他沒有和我說話,我也沒去打擾他作畫,就這么在時間的無聲逝去里看他知道完成那副畫。畫中的雪蓮以婀娜的姿態綻放在純潔的白雪里,借著一絲冰冷凜冽的寒風,令得自己多了一份渾然天成的圣潔的氣息,宛如雪中精靈初臨人間,那份高貴幽雅的氣息未曾染上一絲人間煙火。
“她,就像倪雪一般美麗。”夕陽靜靜地望著自己剛剛完成的畫,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倪雪,你還是沒能從他的世界中消失。
唉……
一抹夕陽彩光從玻璃窗透過,灑在了夕陽的那朵雪蓮上。純白圣潔的蓮身頓時披上了一層殷紅的輕紗,散發出一股妖嬈性感的味道,雪蓮成了一朵妖艷的紅蓮,是那么的詭異迷人,仿若墮落的天使一樣妖艷性感,誘惑眾生,令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好一朵魅惑眾生的妖嬈紅蓮!”一臉呆滯的夕陽癡癡地念道。
自此,夕陽便愛上了畫紅蓮。每當我我去找他時,總會看見他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畫上一幅妖艷盛放的紅蓮。
夕陽等了三年,又三年,“倪雪”最終沒有來找他。漸漸地,幾十年過去了,他也知道了倪雪當初是欺騙了他,但是他依舊一如既往地在等待著倪雪的前來,依舊繪畫紅蓮。在他的心底深處,一直保留著一張寫著寥寥幾個字的信紙,“三年時間,給我三年的時間,三年后我會來找你,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這是這么多年來一直讓他賴以生存的唯一支撐,信念。
“夕陽始終沒能明白我給他寫的兩封回信中的第一句話。為什么,為什么他會這么執著,這么傻,這么頑固……”
“紅蓮,我希望你在我死后幫我告訴夕陽,我不配當他的兄弟。也許我說一個稱職的朋友,但我卻不是一個稱職的兄弟。告訴他,是我欺騙了他,是我對不住,是我一手摧毀他那原本改滿是彩色的大好光陰……最后,幫我告訴他,叫他放下,放下倪雪,去嘗試觸碰沒有倪雪的影子的世界,過屬于他自己的生活。”黑暗中的聲音既激動又哽咽。
漆黑中的殺手紅蓮似乎聽得出神了,整個人呆滯了,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啪——啪、啪、啪……”突然間黑暗中傳出了一連竄的槍聲。
原來是那個待殺者看出殺手紅蓮走神了,于是迅速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槍,當下對準紅蓮的心臟位置,熟練地扣動手槍。
紅蓮沒想到那人竟然會反手一擊。不過,他終究是中彈了。而且,他知道他要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不斷從心臟傷口處涌出的鮮紅沸騰的血液,迅速地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色風衣,逐漸朝周圍擴散。最后,沸騰的血液在寒夜里被強制凝固了,結成了暗紅色的血痂。那儼然是一朵深紅色綻放的蓮花狀血痂,異常詭異,不可思議,這成為了白色風衣上一抹奇特的風景。
“放下……”紅蓮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朵淡淡的微笑,隨即倒下死去了。
那個本來應該死去的人款步過來,揭開紅蓮臉上的蓮花面具,他定眼一看,臉上頓時刷的一下蒼白了。
“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