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的女人不是天生的,她們都是在經歷過殘酷生活的磨練,慢慢將傷痛愈合后結成厚厚的疤,用柔弱生成繭,來保護自己。
1
行走在街上,突然肩上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扭頭一看,是一個三十多歲陌生女人,似曾相識。
“萍,你是萍吧!”高門亮嗓,尖利的聲音震得我耳膜發麻。
“你是?”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過時的衣服,打扮俗氣,眼角皺紋叢生的女人,我心生疑惑。腦子里飛快地搜索著所熟悉的,而且知道我小名的人。
“真是你啊,太好了,我是菊梅啊,你忘了嗎?咱倆初一同桌。”她驚喜地一把拉著我的手,竟然像小時候一樣攥著我的手轉著圈。
啊,菊梅,真是菊梅嗎?我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粗糙,憔悴,大大咧咧的女人,可怎么也無法和印象中那個溫婉如玉,輕聲細語,嬌小玲瓏的菊梅聯系在一起。
歲月這把殺豬刀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怎忍心把一嬌弱女子凌辱至此模樣。
“你這么多年去哪里了啊,找了你好久,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你怎么變化這么大?”
我連珠炮般說著,一肚子的疑問蔓延開來。看到我滿臉疑惑的樣子,菊梅仍然高聲說著“走,到那邊坐坐去,咱姐妹倆好好嘮叨嘮叨……”。說著,順勢還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一趔趄,差點沒斜倒在她身上,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
廣場的長椅上,我和菊梅手拉手坐著,說著。冬日暖暖的陽光碎金樣灑在身上,舒服愜意。可菊梅的故事,卻讓我的心禁不住一點點往下沉……
菊梅初三畢業那年,父親不幸車禍去世,母親傷心過度,精神失常,還有兩個上小學的妹妹需要供養。一夜之間,天塌了,地陷了,生活從天堂瞬間跌落進地獄,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啊!菊梅覺得自己都嚇傻了,始終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在親戚的幫助下,處理完了父親的后事,看看空蕩蕩的家,精神恍惚的母親,兩個年幼無知的妹妹,菊梅一下子長大了。她突然明白,此后再沒人可依靠了,這個家的擔子全落在她的肩上了。
她擦干眼淚。
從此后,她耕田種地,喂豬養羊。生活硬生生的把一個十四五的柔弱女孩變成了一個使犁拿锨,插秧種地,樣樣精通的女漢子。此中吃了多少苦,暗夜流了多少淚,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她一手把兩個妹妹撫養大,嫁了人,有了好的歸宿。可是自己卻成了快30歲的老姑娘了。
為了照顧母親,她只好找了一個家庭困難,條件不太好的上門女婿王城。本以為日子從此后有個安定,生活上有個依靠。可是上天竟不眷顧這個苦命人,前年,她的丈夫在給別人蓋房子時,從腳手架上摔下來,失去了勞動能力。生活一下子又步入了黑暗。一家的重擔又壓在了她的身上。命運有時就是這么殘酷無情,她容不得你有絲毫的抗爭,他不講任何情分。上天眷顧了那么多人,為何唯獨不對她開恩,是嫉妒,還是另有安排?
還好,她們村臨近縣城,隨著開發區的擴大,她們家的兩處宅基地被炒的炙手可熱。可是,村子里的有些人竟然眼紅了,欺負她家沒人,想趕走他們占為己有。
“你知道嗎,萍,經歷了這么多,我現在什么都不怕了。誰欺負我,我就滿大街罵人。”
我握緊了她的手,看著這個被生活打磨得處處是傷的摯友,心里滿是心疼。
“記得那次,一個無賴帶著人到我家鬧事,那陣勢,那么多人,我也怕啊!可實在沒辦法,我就孤擲一投,把衣服一脫,拿了塊磚頭,照自己頭上狠狠砸了一下,血順著頭直流,反正,要地不行,要命一條。”菊香講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我聽得心驚肉跳。
后來呢?我問。
“他們一看這陣勢,也嚇傻了,可能從沒見過這么潑辣的女人吧,反正以后再也沒人敢鬧事了!”哈哈,哈哈,說著說著,菊梅爽朗的大笑起來。
我也笑,可笑著笑著眼里分明有淚水涌出。
眼前是她赤裸著上身,滿臉是血的畫面……
這是個多么堅強的女人啊,堅強得讓人不得不佩服,不得不心疼。我終于明白,她為何從一個柔弱得看見蟲子就大叫的女孩,變成現在這樣,是生活的磨礪,無情的苦難,一步一步逼著她堅強起來的,她沒得選擇。
2
朋友若離同樣是個堅強的女人。她一個人既照顧著孩子,還帶著兩個班數學課,擔著畢業班班主任,同時還干著保險,微商。
她恨不得把一天分成48小時過,一刻也不閑著。她從沒正兒八經走過路,都是風風火火小跑著。別人都喊她女強人,說她事業心太重,不理解她為什么這么拼,這么累自己,到底值不值?
其實,只有我知道,不是她不愿意閑,不愿意休息,是她沒辦法停下來,沒時間休息。沒有哪個女人不渴望安逸、舒適、不用費力操心的日子的,沒有哪個女人天生就是女強人,只是,生活面前,這些是迫不得已的掙扎而已。
以前的她也是溫柔賢惠的小女人一個,可,她的老公太善良,善良得被別人利用,騙了幾十萬。騙子跑了,債卻落在她們一家。幾十萬啊,對于工薪階層的他們來說,即使不吃不喝也得十幾年才能還完。
自此,幸福的上闕戛然而止。
丈夫外出,她不得已承擔起所有責任。一個人既要接送孩子上學,還要上班。風里來雨里去,自己孤獨地帶著孩子奔波在家和單位的路上。多少次,她和孩子的飯都是在辦公室湊合解決的。有時,晚自習結束,孩子已趴在辦公桌上睡著。
生活的瑣瑣碎碎,日子的繁瑣復雜,各種大事小事,苦事難事,哪一件都得自己去做。哪一個不得自己親力親為。她說她自己仿佛已練就了金剛多佛手,什么事都難不倒她了,再大的事也不怕了。
說的云淡風輕,聽著心酸無比。
3
其實,沒有哪個女人是愿意做女強人的。
女人天生都是渴望被保護,被疼惜的,渴望能有個堅強的后盾為自己撐著。累了,有人疼。難了,有人幫。傷心了,有人安慰。她們情愿做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子,也不愿做個無所不能的女強人。
堅強意味著哭泣的淚水要一個人擦,意味著痛了也不必說,意味著跌倒了要一個人站起,意味著要承擔一切。
堅強的女人不是天生就是強者,是曾經的傷心痛苦,曾經的迷茫無助,曾經的挫折傷害一點一點磨練成的;是傷口被撒鹽后,慢慢將傷疤愈合,被無數次揭開又愈合,終究結的厚厚的繭。
女人啊,這便是人生,那個不管你有多無奈多痛苦,也必須要咬牙堅持走下去的人生。它終將帶給你痛苦與考驗,你也終究會在它的鞭撻下,讓傷口愈合,讓往事成疤,讓柔弱生繭。
但愿有一天,苦盡甘來,化繭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