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兩個獨居的大男人為了晚飯的問題打起了商量。趙瑞龍堅持沒有應酬的晚上就一起吃，都住對門兒來了，還各過各的，多沒意思啊。
可是，這吃飯的時間就成了問題，李達康每晚平均八點多才能回，要是由他來做飯，吃上飯就要九點多了。
“所以，李哥，你教我做飯唄。”趙瑞龍一臉認真地瞧著他，讓李達康都覺著這太陽明天是不是要從西邊出來了。
02
“你手把好，手指頭別伸在前面，這不就擺在這兒等著那刀口子嗎？”李達康敲了敲趙瑞龍伸的老靠前的幾根手指頭，讓他一根根立起來：“屈起來，對，把穩了，關節這兒抵著刀面，你再試試?！?/p>
趙瑞龍小聲抱怨：“這根本把不住啊哥，這么滑一蘿卜。”
“怎么把不住了？佳佳那小手都把得住。你這是哪位大小姐的沒沾過陽春水的手指頭?。俊?/p>
“哥，這真要是哪位大小姐的手指頭，那就直接擺刀底下切了得了，都不用買蔥了，那不指若削蔥根嘛。”
“就你貧，”李達康把菜刀拿過來，手起刀落間，一段白蘿卜“嗒嗒嗒”就成了厚度相同的薄薄的片兒：“你把刀頭抵到案板上，左手把蘿卜往刀這邊送就成了，兩頭兒都著空了，那聲音可不得跟剁骨頭似的，吵死個人。你再試試？”
趙瑞龍把刀接過來的時候還在贊嘆：“哥哥，你這刀工，歐陽嫂子娶了你太有福了？”
李達康被他那顛三倒四的話給氣笑了：“怎么著？咱們家瑞龍這回突然想起來下廚房，是也準備學好手藝出嫁了？”
趙瑞龍想哥這是陰錯陽差地還真說到了點子上，但是這點目前自然還不能讓他知道，撇撇嘴：“不就想吃頓好的嗎？外面人做得哪兒比得上家里的飯啊。哥，你說現在的那些廚子怎么放油都跟放水似的??？合著不是做給他們自個兒吃?！?/p>
“怎么？想王媽做的飯了？”
趙瑞龍想起王媽做的魚香茄子，胡蘿卜丁炒蝦仁：“有點兒想?！?/p>
“那怎么不多回家幾趟？或者干脆到京州發展，F城離家那么遠，還不在漢東的地界內？你人生地不熟的，哪兒比得上在家舒服？”
聽到這話，趙瑞龍心里就打起了小鼓，手下的動作也更不利索，他哥這是擺明了不愿意自己賴在林城這兒啊，可是，他又想這房子是他自己租的，就算他李哥是林城的市委書記也管不著鄰居把房子租給誰不是，于是又放下心來。
“哥，你之前不還賊不愿意我爸那么寵著我嗎？都把我寵壞了。我都長大了，哪有一天到晚待在家的呀，跟啃老似的。我把公司放在臨省的F城，不也是不想讓我爸成天忙省里的工作，還要騰出空來操我的閑心嘛。”
李達康瞧瞧自己臉旁邊的趙瑞龍，突然就發現當年的小崽子已經長得跟自己一般高了呀。
“可那你人在林城，公司上的事兒怎么辦？難不成你還每天早上往那邊趕？”
“哪兒能天天在那兒盯著啊？還有老楊老劉他們呢，以后也不能總在儀表那一塊兒混，我得懂得放權，要是一把手把活兒全攬了，那下面人不就成了白吃干飯的了嘛，哥，你說是不是？”
李達康想，這小子是跟他說林城開發區的事兒呢？
“是是是，趙總，受教了，懂得放權這點上我還真得像你虛心學習，這事兒，老吳也跟我提過。開發區的那個主任現在也漸漸上道了，我這不也在逐步地放權嘛。”
“嗯，聽說了，那個主任……叫什么來著……好像也姓李?！壁w瑞龍湊上來悄咪聲，跟他咬耳朵，“好多人都說他是哥哥你的什么堂弟呢。到底是不是呀，哥哥？”
李達康聽下面人的風言風語早就聽多了，笑了，這樣的傳言倒也不新鮮：“哦，要是工作上的那些個下屬，姓李的都是我堂弟？那你這個不姓李的，都來這兒給我當鄰居了，可不得是我表弟？”
趙瑞龍昂昂頭，把切好了厚度大小不一的白蘿卜入了盤，明天拿這個燉羊肉還是可以的：“那哪兒能啊，那我肯定得是親生的?！?/p>
03
有一次，趙瑞龍回來得挺早，就想燉個排骨海帶湯，給他哥個驚喜，拿著新買來的海帶和從冰箱里弄出來的排骨抓了瞎。
可現在打電話問哥哥也不大好，他還在工作的，肯定也不接他電話。合計了下就打給了王媽。
“喂，阿姨，排骨怎么化凍比較快啊，我直接一大塊兒下鍋煮化了成不成??？”
那天晚上下班，嘗了口沒去過鹽的海帶燉出來的另放了兩大勺鹽的排骨湯，李達康放下碗，語重心長地對趙瑞龍說：“瑞龍啊，這做飯也是個循序漸進的活兒，要不你以后還是切好菜，等我回來下鍋吧，煲湯什么的等周六周天我在家的時候再教你。”
04
排骨海帶湯試驗失敗后的第二天，趙瑞龍就收到了家里的電話，老趙同志對兒子一通噓寒問暖，掛電話之前還問他要不要給他請個保姆，或者直接讓王媽過去照顧他去。
“瑞龍，你怎么還自己做起飯了呀？一人兒做飯多危險啊，這要是著火，燙著胳膊，切著手了可怎么辦！”
趙瑞龍頭疼得掛了電話，對打電話向王媽求助這件事后悔不跌。可事情還沒有結束，因為幾天后，二姐過來了。那時候他正在和幾棵胡蘿卜搏斗。
“瑞龍，下班了沒？”
“姐，還沒呢？咋了？”
“呦，在公司呢吧？你前幾天剛跟我說過最近這一段都不需要出差對吧，所以，肯定在公司。你公司離公寓這邊也就十分鐘的距離嘛，我在這掐表算著，你回家來吧，我在沙發上等著呢。”
“……”
05
給他哥發了條短信說公司有急事兒，就心急火燎地奔回了F城的趙瑞龍此時把著公寓門兒一邊彎著腰大喘氣，一邊就埋怨起了自家老姐：“姐，你咋老給我整突然襲擊這套啊？”
二姐在沙發上優雅地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后面坐著：“我說怎么每次來這兒都覺得這地方少了一點兒生活氣息呢？說吧真正的住處在哪兒呢？里面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呀？這金屋藏嬌也得放出來讓我瞅瞅啊，這哪家的阿嬌啊，我家弟弟都洗手作羹湯了？是多見不得人??？不會是包養了哪個小明星吧？我跟你說，這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趙瑞龍委屈：“姐，別說阿嬌了，阿膠都沒有，你瞧著我全身上下哪一處像是長期受到滋潤的呀？”
趙二小姐聽了這話就把左腿從右腿下面抽了出來，把自家弟弟一把拉到沙發上：“我說瑞龍，你坐下。父親那邊也就想讓你收收心，早早定下來，可沒讓你把生活過得這么寡淡啊。你這小腦袋瓜里不會是裝著人吧，還是那個什么冷淡？”
趙瑞龍和她裝啞巴，她只好好言好語地哄他：“要真瞅上了誰，就追唄？你條件又不差，只要那姑娘是清白人家的，父親也不會有什么反對意見了。家里也沒真指望讓你跟院里的哪一個去聯個姻。你要是自己不好意思追，把姑娘名字告訴我，我幫你搞定。”
“姐，你就別問是誰了成不？”
眼瞧著趙瑞龍又有把頭往抱枕里縮的趨勢了，二小姐一把把他拉起來：“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人已婚了？牽兒帶女的？”
趙瑞龍想了想，這甚至都不算說謊：“嗯?！?/p>
二小姐一把把抱枕搶過來，砸他頭上：“那就斷了吧，這事兒要是出來了，咱們先不說惠龍集團，你是堂堂省委書記的兒子，你做這事兒前要考慮一下這一切對父親會造成什么樣的政治影響?！?/p>
斷不了，試過了的呀，斷了之后可后悔了。
“他和他愛人關系也不好，倆人都分居了?！?/p>
歐陽菁走的時候倆人還在吵呢，現在也確實算是分居了，雖然并不是關系不好導致的分居就是了。
趙瑞龍跟他二姐扳手指合計：“我們現在發乎情止乎禮的，額，把前半句去掉，別說別人沒察覺出來什么不對，他都沒覺出味兒來，這能有什么??？我就想等等，再等等?！闭f不好什么時候人家就離了呢？
趙小惠知道自家小弟認準了的事兒就算是違法亂紀也得達成，可人是被他們家合力寵壞的，打不得罵不得，再壞也只能想辦法給兜著：“行，就等等，你小子就是任性，那就祝他們倆離婚，祝你倆結婚成了吧？不過有一點，相親這事兒你逃不了，咱騎驢等馬，有夫之婦也等，那未婚的姑娘也得看，說不定就有你喜歡的呢？誰知道呢？”
趙小姐揉揉自己的腦殼兒：“咱爸還指望08之前有個大胖孫子可以抱著一起去看奧運呢，我看……懸。”
趙瑞龍此時確實對自家老爸萌生了一丟丟愧疚，但是他也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不是？再說，有了個更小的，他在家中的地位可不就不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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