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淋雨著了涼,給自己煮了一碗濃濃的姜糖水。幾口姜糖水下肚,溫熱的感覺從咽喉緩緩滑過,一寸一寸地涌進胃里,瞬間,那里就聚集了一碗水的溫熱,暖暖的。
捧著水碗,就掉淚了。曾經,一碗姜糖水,幾乎救了我的命。
去年五一的時侯,跟幾個爬山的朋友去山西五臺山朝圣,山頂遇雪,風高雪急,霧濃寒重。在山頂上行走,身上是雨雪交加,周圍冷風嗖嗖。那凄凄切切,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那天設計的路線是從鴻門巖_東臺_鴻門巖_北臺_中臺_西臺_獅子窩_南臺_佛母洞_景區門口。全程近60公里,用兩天時間走完。當天要趕到獅子窩掛單,差不多有28公里的路程。
到鴻門巖的時候,天就下起雪來。五一時節,山下平原上已是初夏,但在海拔二干多米高的五臺山上,不下雪的時候都冷氣襲人,一下雪,就變得有些可怕了。有過戶外經歷的人都知道,正常情況下,海拔每升高一千米,溫度會下降6攝氏度。也就是說,天氣正常的時候,五臺山上的溫度也要比山下低十二三度。
我是準備了厚衣服的,也帶了雨披,穿了防水鞋。但這一切,從一上山,就被山頂的風撕扯成一縷殘破的夢。山風吹來,刺骨的冷,再加上雪一直在下,又背著重裝包,雨披不夠寬大,罩住上身罩不住下身,披在身上的衣服很快便濕透了。涼風一吹,刺骨的冷。
從東臺下來,我已經感到山頂的寒冷。因為要一直走路,一直走路,也沒有顧上多想。自我感覺走路所產生的熱量,應該是可以抵御寒風的。又幻想著雪不大,一會便停,就沒有下撤,隨著隊伍向北臺走。
我錯了。快到北臺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凍木了,不聽使喚了,腳下也變成了機械運動,每挪動一步,都要消耗很大的力氣。就這樣一步一步捱到了北臺。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是厚厚的一層白。走進北臺靈應寺的客堂,屋里已經擠滿了朝臺的人們。客堂的正中放著一個火爐,我想烤烤濕衣服,人太多,我擠不過去。身上寒意越來越濃,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失溫了,手腳麻木 動作僵硬,只剩下上下牙齒打架的份兒了。
正在靈應寺客堂照應游客的一位老師傅,看到我一副落難的樣子,給我端來一碗姜糖水。
“先喝下它,然后跟著我,去廚房燒水!”師傅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乖乖的跟著他走到廚房。廚房里有一個很大的爐子,爐子上放著一個特大號的水壺。師傅把我安頓到爐子旁邊。告訴我說:燒水不用人看著 ,凍壞了吧!在這兒把濕衣服烤烤!外面人太多了。
又說:雨雪天里,山上能凍死人。先暖和暖和再走。
我剛想說話,師傅伸出食指放到嘴邊:止語!善哉!阿彌陀佛!你就在這呆著,不要吵醒了師傅。說著又給我倒了一碗姜糖水。
就這樣,我在廚房里呆到衣服差不多烤干了才離開。
雪漸漸小了,風似乎也收斂了很多。經過北臺的休整,腳步變得輕快起來。天黑之前,我們幾個順利到達獅子窩。
這次風雪朝臺的經歷,是我一生的財富,那一碗熱熱的姜糖水,成為我刻骨銘心的回憶。
時隔一個月,我再次去朝臺,找到那位師傅道謝,舊事重提,可是,他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
大凡做善事的,都只求心里的安寧,卻常常忘記自己的善行。這就是修行人才有的境界吧!
以后,每次喝到姜糖水,我心里就會有一種異樣的感激,忍不住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