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釵】江城子·恨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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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眼睜睜,把萬事全拋;蕩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鄉(xiāng),路遠(yuǎn)山高。故向爹娘夢里相尋告: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呵,須要退步抽身早!

榮華富貴近十年,
繡金蓮,暖嬌顏。
鳳藻宮闕,云繞下凡仙。
新桃舊符正月里,花錦簇,圣恩前。
夜闌忽夢少年間,
倚墻邊,淚漣漣。
端正賢德,無力惹人憐。
縱使高門世家女,竹爆響,散如煙。

這回寫元春,不是因為元春符合了“江城子”這個詞牌給我的印象。說實在,蘇軾那兩首風(fēng)格迥異的江城子給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因而我心目中江城子就不是平面的、只有一種意境的了。

剛看到要求寫“江城子”這個詞牌的時候,我大吃一驚。竟然不寫小令了,我還能不能編出這么長的詞來呀。在“ci”這個app上一查,發(fā)現(xiàn)江城子還有半闕的,而蘇軾那兩首都是雙調(diào)。難怪這么長。

真的動筆寫了,也沒那么難。在十二釵里挑挑揀揀,還是覺得元春最好寫。不就是宮怨嗎?

十余年骨肉分離,所有的富貴榮華都冷冰冰的。家里人覺得出了個娘娘就榮寵無雙,殊不知那只是看在家族的面子上——國公府的嫡長女,多么高的身份。家里一開始就安排了這條路,明明可以不走,卻非要賭上自家姑娘的一輩子去搏一場富貴。

自私的男人們安然享用著祖輩的積蓄和聲望,然后對女孩們說:家族給你們高貴的身份和精致的生活,你們也該為家族做貢獻(xiàn)了。真是可笑,說這話的時候,你們這些男人有沒有為家族做出貢獻(xiàn)來?都是靠賣女兒得來的。

接受了當(dāng)一個正妻宗婦的教育,端莊賢德,結(jié)果進(jìn)宮從女官做起,最后成了小妾。端莊賢德怎么可能吸引到皇帝?你一個妃子賢德了,把皇后放在哪里?笑話,一切都是笑話。

最后,我看到那一場煙花寂滅了。空中那么絢爛,落地不過冰涼。你說大觀園是人間仙境呀,殊不知這仙境叫我落入更可怖的地獄中去。

爹娘生養(yǎng)一場,恨有過,愛有過,最終只余一聲近乎嘆息的忠告:歇歇吧,承認(rèn)如今早已大不如前,不要再招人恨、討人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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