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笑起來真好看
林依望著坐在對面的徐明,她知道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離他這么近,然而她知足了。雖然她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她知道這也是她最后一次機會,她認了,終究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會不會因此不同,還是像重播一樣,逃不開。她的記憶開始倒帶,回到曾經那個歲月。
太陽公公毫不吝嗇地親吻著大地的額頭,畢竟是九月,微分抵不過夏日的炎熱,新生們都在接受嚴格的軍訓,空氣中充斥著抱怨的味道……
“你好,我叫林依,你們可以叫我依依。”女同學們都在熱情地互動著,“我是何敏,我叫吳穎,我是趙韻,大家可以叫我小名詩詩……”友誼就在這時建立了。好不容易大家堅持到了散隊,吃貨們趕緊朝食堂奔去, 話說民以食為天,但這速度怕是可以和光媲美了。“你是林依吧,我是吳穎喲,剛剛整隊時教官的批評別太當回事,隊整不齊,又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錯,等軍訓完啦,看他還怎么說我們。”林依沒有想到就是這么幾句不多但很溫暖的話語,讓她們今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軍訓完了,但新的學習任務來了。雖說是高一,玩耍的性情卻依舊濃烈,開學第一課就是自我介紹課,同學們依次報告自己的名字,好奇的女同學聽到悅耳的名字就全方面搜索著,然后偷瞄幾眼癡癡地笑著。林依后來才知道她們三個人的糾結就始于這平凡普通的介紹課上,她不在意,然而她早已將愛情的種子深種在心。她最欣賞吳穎在第一次見面時對她說的話,“你笑起來真好看。”是的,她自己也覺得。
2.不要告訴別人
時間一長,大家也就互相認識了,對高中的生活也習慣了,班上開始有孩子樹立目標,把某某大學當作理想。林依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女孩了,她只希望自己的每天都過得充實,那些高分、榮譽、她不渴求,也求不來。雖然小日子過得爽,但成績在班上只混得個中等。林依后來想想,若對學習執著,怕是其他事早就想得開了。
每天放學,林依都等著吳穎一起走,在外人看來,她們是最鐵的閨蜜,幾乎形影不離,但再怎么平穩的友誼小船,都容不得大風大浪,特別是執著追浪的小船,那是自取滅亡。“吳穎,你今天怎么這么晚啊?我在車棚等你好久了。”看見吳穎急匆匆地跑過來,林依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呃……沒什么事,就收拾桌子去啦,我們走吧。”
“給,這是齊越讓我給你的情書。”林依不知怎么拒絕別人,就原封不動地遞到了吳穎的手里。“我已經拒絕他很多次了,他怎么還讓你給啊?明天還得跟他講明白。”吳穎顯然不大高興了。吳穎與林依不同,雖然成績也不是很優秀,但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她也以愛撒嬌的形象在男生中贏得了許多欣賞,林依開始沒意識到這么多,可時間一長就覺得她越來越有小家子氣,但她只知道她應是唯一一個對她好的,談不上肯定,有時的吳穎讓她特別陌生。
“不過,說真的,你對齊越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對你也挺好的啊!”
“告訴你個秘密哦,我喜歡徐明,不許對別人說哦。”
3.喜歡的人最完美
自從上次聽吳穎這么一說,林依才發現自己對朋友的關心太少了,她不知道原來在軍訓時,吳穎就關注了對面的那個清秀的大男孩,介紹課上聽見他的名字更是異常激動,那天很晚下樓,也是幫他打掃教室去了。她為吳穎的癡情深深打動,想想齊越,又深感擔憂,她似乎要為這個好姐妹做些什么。
她開始關注那個叫徐明的男孩,以前她的世界只有她,她不喜歡主動地搭訕班上的男生,甚至從未關注過任何人。可她越來越發現,吳穎沒有任何喜歡他的理由,除了一副好皮囊。他不像齊越那樣喜歡打籃球,而是喜歡打羽毛球,他也不似齊越那般能說會道,人緣一大圈,只是喜歡一個人悶頭看課外書。林依后來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也許在外人眼中,他并不優秀,但在她心中卻是碧海藍天,完美無缺。
“穎子,你怎么就喜歡徐明呢?齊越可比他優秀多了,他也就長得拿得出去,其他真不咋滴。”林依不懂自己這么說他,吳穎竟然還癡癡地笑,說得意味深長,“你不懂,當你喜歡那個人,你就認定他了,別人再優秀都比不上,他是無人超越的。等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就明白了。”林依苦笑了一下,似懂非懂。
懷著好奇心,林依突然想探尋徐明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欣賞的。車棚遇見時,她會主動找他聊聊天,雖然聊得不多;有好吃的,也同他分享,算看她的面子嘍。漸漸地嗎,他們也算是朋友了。如果他們的感情有任何一點的進步,怕都是由于她最初想幫她的沖動,殊不知這是害她還是為她好。
4.對不起,我也不想
除了吳穎,林依發現也就徐明可以聊聊天了,她不喜歡太熱鬧,不像吳穎,哪都能湊合進去。體育課的時候,硬是被吳穎拉去看徐明打羽毛球。看他打球時的滿臉笑意,林依癡癡地笑了,這種笑,她從吳穎那看過,從懵懂的懷春少女那看過,而此時,她竟然從自己身上感受到。她不想去想,讓自己也不要去亂想。“林依,想什么呢,不去打球嗎?”她看到徐明大汗淋漓地跑來,心撲通撲通地直跳。再看看正在打球的吳穎,顯然臉上布滿了失望,對手不是她想要的,然而只有林依懂得。
天有不測風云,放學時,偏偏下起了大雨。林依的傘還在車棚,慶幸的是吳穎帶傘了。“等等,走慢些。”吳穎示意了一下林依,林依就知道應是徐明來了。不知從何時開始,林依特別害怕三人同行,不知是心虛還是害怕看到二人親密的樣子。“林依,沒帶傘嗎,我帶你去車棚吧。”徐明的主動是出乎她意料的。她看了看吳穎,“你帶穎子去吧,我用她的傘,我,我喜歡一個人撐傘。”結果還是徐明帶著林依走了。林依不由自主地把手拽住了徐明的衣袖,緊緊地,貼他更近了,那一刻,她忘了自己是誰,只想享受這短暫但值得難忘的美好。愿這一刻不要走得太快,感謝這場雨!
“穎子,剛剛為什么拒絕跟他撐傘呀,我其實……”
“我知道你為我創造機會,但既然他說帶你了,我要湊合,顯得我太小氣了。沒關系,你又不喜歡他,就當給你的特權啦,誰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呢?”
林依沒有再說什么,她只覺胸口很悶,“最好的姐妹”,一字一刀刺在她的心上。
對不起,我也不想。
5.我有個秘密
“最近學校有好多班級學生都感冒了,同學們都注意點,發現問題及時治療。”老班還是同往常一樣,十分關心學生的身體健康。
“依依,你晚上就一個人回家吧,我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家了。”林依正在同同桌嬉戲,吳穎突然走過來跟她說了這番話。“好吧,你回家注意點安全。”盡管心中一百個不愿意,也不能自私地挽留,林依長吸了一口氣。回家的那條路,燈光很暗,聽說夜晚會有陌生人出沒,專挖器官賣錢。她聽得只打哆嗦,心里十分不安,自習后可怎么回去。
好不容易下自習,累了一天可以回家了,林依一個人走向了車棚。她知道是他在后面,她放慢了腳步,聽著他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地靠近,她臉不禁紅了。內心又忐忑著。“林依,這次考試怎么樣啊,不錯吧?”他是靦腆的,總是以學習為談話的開端,她懂得。“哦哦,還行,可惜今天我要一個人回家了,聽說路上有……”
“那都瞎說的,別怕!”
“真的,隔壁班就失蹤一女孩,現在還沒找到呢。”
林依心中十分害怕,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但是一想到吳穎,她就猶豫了。不過再想想自己一直都克制隱藏著,在她的面前努力不讓自己逾越,她打算這次跟著自己的心走,不想太多,她咬了咬牙。“那,我送你回去吧,剛好去書店買書。”林依表面推辭,心里樂開了花。他們在路上談到了許多,而她一直把焦點放在他身上。“謝謝你,讓我安全到家。”美好的時光就是過得這么快,原本回家有點長的路程似乎也變短了不少,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望著徐明遠去的背影,她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也是她最想說的。
“路上注意安全!”
都說談戀愛就像吃糖,很甜很甜。十七八歲的少女就這樣將這個夜晚當成她今后最美的回憶。回家的林依,非常的高興,哪怕只是一個夜晚,她也知足。她歡快地跳起了舞,就像快樂的小鳥,燈光籠罩在她的頭頂,紅潤的臉彰顯少女的稚嫩,年輕真好,青春真好。
她知道,她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這個秘密,是她心中最美的蜜。這個夜晚,只屬于他們,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徐穎。
6.怎么變這樣
第二天,林依照常上學,一切似乎又重新開始了。她隱約聽到有人說看見徐明昨晚騎車去了吳穎家,接著有人猜測徐明暗戀吳穎,昨晚去送關懷了。只有林依自己知道徐明是為了什么。她家和吳穎家在一塊,加上自己不諳世事的性格,別人很難將他倆想到一塊。但別人的看法與她無關,她早就習慣了自己在吳穎面前黯然失色,只做她背后的小影子,她只要他記住那個夜晚,那個無比重要的夜晚。任何東西她都可以不爭,唯獨他。
當吳穎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時,她才從思緒中清醒。“昨晚還安全吧,我還擔心你能不能到家呢,都沒有聽見你騎車經過我家門的聲音。”“我,我很好啊,你,你身體好了吧?”林依有些羞愧,不敢去看她。“依依,放心,以后我們跟一個學長一起走,安全有保障了。”“學長?你認識的?你……”“待會兒路上跟你講。”吳穎做了個噓的手勢。
林依只覺心頭一震,吳穎竟在她不知不覺地情況下,與一個學長談起了戀愛,難道喜歡一個人那么容易,忘掉一個人也那么簡單?她突然覺得可笑。“你不喜歡徐明了,怎么跟學長混起來啦?”帶著滿臉的疑惑,林依緊逼不放。“喜歡呀,只是放心里嘛。畢業再說,現在這個學長人很好,我不想拒絕。”林依也不想說什么了,原來她的吳穎從來都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單純,她的世界太復雜,復雜到她幾時想過退出。如果徐明喜歡的是她而不是自己,她是該為朋友高興,還是該為徐明悲傷,或是為自己難受。她覺得一切都好可笑,怎么變這樣了。
7.錯過,再也不有
林依心事重重地在操場上散步,突然齊越跑過來,“林依,吳穎最近怎么了?好像故意躲著我。”“沒什么,她估計學習壓力大了,別在意,大家還是好朋友。”看著疑惑的齊越離開,林依突然覺得他好可伶,自己也一樣,然而都由不得自己。
放學時,林依就陪著吳穎等學長下課,然后跟他們一起走。他們手牽手推著車子,林依就在后面隨著不去打擾。她想明白了,只要吳穎好,其他的就別想了吧。自己默默地喜歡,說不定等吳穎忘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白,想想就舒服了許多,以后的事誰又知道。
是呀,以后的事誰都不知道。
現實總喜歡跟你開玩笑,每個人明明在各自的軌道,卻因為一些插曲偏離了。然后,迷茫,是重新上路還是選擇繼續?一個決定就注定回不了頭。
這天,吳穎突然神神秘秘地把吳依叫來,“依依,我崩潰了,他竟然跟我表白了,怎么辦?”“誰呀,那么多人跟你表白,怎么都沒見你崩潰。”林依突然明白了,這句話不應該說的,希望不要是那個人,不然下一個崩潰的就是她了。“就是他啦,徐明,昨晚聊天說的,怎么辦,我現在有學長了,我該如何抉擇呢?”“他嗎?他怎么突然,這個……你,我不好說的,你自己想想吧。”林依只覺腿是松軟的,使不上勁,徑直走了。
她感覺世界要崩塌了,一個是她最好的姐妹,一個是她最在乎的男孩,她不想看到他們親昵的樣子,尤其是得到她祝福后的甜蜜笑容。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世界沒有崩塌,她也終沒有機會看到。
對于吳穎,錯過,就再也不有。
8.我們都一樣
時間過得很快,高中生活不知不覺就結束了。三年了,當大家都在一起聚會時,林依很快發現了坐在對面的徐明,她知道,這是她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他接受了她的心,她將隨他,無論何方,然而她終究沒有勇氣,她將心門最后一次上鎖,她知道此生注定與他無緣了。
宴會結束之后,他們去了KTV。林依點了一首陳奕迅的《十年》,她并不會唱歌,但是此刻她只想大聲開唱,忘掉一切煩惱。唱罷,她走到徐明旁邊,用麥大聲說:“徐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笑的樣子;我喜歡你煩惱時的皺眉;我喜歡你受傷時的眼淚。總之,我就是喜歡你。”林依腦海一震,她知道她還是那個膽怯的乖乖女,她無法做到那個林依,也只是腦中想想而已。她垂下頭靜靜地睡著了。多希望明早醒來我們還在當初。
只有林依自己知道,每天上學都按同一個點是為了什么;在車棚望著來來往往的騎自行車男孩是為了等誰;吃早餐時會環顧四方,找個最近的位置是向誰靠近。而這些是吳穎沒有做過的,她在別人給的愛中沉溺太久,忘了怎么去愛人。林依記得某天的一個晚上,她和他碰巧一起散步,她冒昧地問了句“你還喜歡她嗎?”
“不喜歡了,當時不懂事,現在想通了。”
林依突然覺得,自己和吳穎,其實都一樣。在愛中沉溺,忘卻自我,最終都只是年少時的瘋狂,換不來一句欣賞。
年少的感情,即使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敷衍。林依從不后悔,即使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曾經擁有就夠了。愛情中,從來都不是按付出的多少,而是愛過,哭過,絕望過,就值得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其實吳穎不知道后來徐明也這樣對林依講過,但林依永遠不會告訴徐穎了,她明白未來他們都應有各自新的生活。青春就是用來回憶的,如此珍貴如此難忘而又刻骨銘心。
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時,林依微微睜開眼,嘴角輕輕上揚,她知道,她笑起來最好看。